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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心净业:彭绍升与清代居士佛教(志道)▪P2

  ..续本文上一页,导诸群品,同归一乘。”[14] 他认为,“此十大愿王,要一切行门之终,实开一切行门之首。何以故?非行无以满愿,果外无因故;非愿无以起行,因外无果故。”并说:“云栖谓此一卷经,该全部华严,义在于此矣。其不指归华藏,而指归极乐者何?为大心凡夫开异方便故。”在彭际清看来,华藏庄严,像目连、舍利弗诸大声闻,犹隔听睹,何论其余?而阿弥陀佛以四十八愿接引众生,十念归诚,便登九品。诚能信入普贤愿门者,法界与净土无异,就如水赴壑、如响应声。一得往生,便华开见佛,始知极乐不离华藏,弥陀即是(毗卢)遮那。彭际清对净土三经也十分重视,不但刊刻了此三部经,分别写有叙文,还作有《净土三经新论》阐发净土宗未竟之旨趣。彭氏在《重刊净土三经叙》中说:“净土三经者,大小《无量寿经》,及《观无量寿经》是也。此三经者,如鼎三足。不读小本,不入信门;不读大本,不入愿门;不读观经,不能成就三昧门。三经合,而净土之资粮备矣。” [15]

  尽管彭际清热衷于学佛修净,举官而不就,韬隐于家乡,可是却没有遗世而独立。他化导乡党,团结一族的力量,投注于“近取堂”(内设有恤嫠会、施棺局、施衣局、及放生会等的同善会组织)及彭氏润族田(即日后的彭氏义庄)等的社会慈善事业,造福乡梓。[16]由此可见他诚挚地实践了净土教义,但并没有沉溺于个人的“了生脱死”,而后者正是当世儒者批评士大夫溺于“西方之教”的关键所在。从这个角度看,我们也许会理解彭际清在归心净土的同时为何要疏解儒释隔阂,强调儒佛融合。

  三、对近代居士佛教的影响

  彭际清居士佛教的影响延及后世,龚自珍、魏源私淑的学佛导师即为彭际清。龚自珍曾作《知归子赞》,称道彭际清说:“震旦之学于佛者,未有全于我知归子者也。”[17] 魏源以《普贤行愿品》与净土三部经合为一集,刊刻《净土四经》,亦与彭氏之推崇不无关联。清代居士佛教自彭际清而至于龚自珍与魏源获得一新发展,主要表现是龚自珍、魏源等作为今文经学家而兼治佛学,从佛学中求经世之本,开启近代维新一派之思想端绪。常州今文经学公羊学派[18]在清末衰世之中应运而生,强调通经致用,龚自珍、魏源均浸润于此,而龚、魏以来,公羊学派多公然为佛弟子以研究佛教者,实彭际清以后八十年内所起之新现象。

  梁启超在《清代学术概论》中指出:“晚清思想有一伏流曰佛学”,“晚清所谓新学家者,殆无一不与佛学有关”,这支伏流就导源于乾隆年间的居士彭绍升,自龚自珍、魏源以下,石埭杨文会仁山推波于后,“凡有真信仰者,率皈依文会”。[19] 杨文会创办金陵刻经处,以魏源校刊的《净土四经》为首刻,从而开启他振兴佛教的事业;其对晚明四师著作多所刊刻,尤以莲池为净土本师,同样也深受彭际清影响。有研究者说:薛家三、罗台山、汪大绅“诸人既沾溉宋学,不甘以训诂汩天倪,丹铅没素朴,则苟于此世起舍离之心,陆王也,程朱也,皆足以引归瞿昙。昔人动辄指陆王为近禅,岂亦知程朱足以导向莲池乎?后数十年,石埭杨文会弘扬净土,广刻佛典,中国佛教稍形一振,实继二林(彭际清)未竟之业。则此数人当考据全盛之日,破儒释之藩篱,宣灵山之法音,亦可谓功不唐捐者矣。”[20]

  彭际清专心研究并弘扬净土之教,竭力鼓吹禅净融和、儒佛融合,也许对近世佛教日趋衰落的状况触动并不大,但对近代居士佛教的运动无疑却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释东初在《中国佛教近代史》中对彭际清推展的居士佛教运动做出了高度评价:“其于净土教义阐微,贡献殊伟;其于佛法领悟之深,殆为当时知名儒士所钦仰。以彭二林为中心之居士佛教若龚自珍、魏源、俞樾等公羊学派之硕儒,实开中国佛教近代史居士佛教之盛况。其对清廷反抗意识,亦多寓于其著作中。” [21]

  注释:

  [1] 参彭际清《一行居集》卷六,1921年金陵刻经处本,台北:佛陀教育基金会印赠,第382页。

  [2] 参彭际清《一行居集》卷三,1921年金陵刻经处刊本,台北:佛陀教育基金会印赠,第182页

  [3]参《知归子传》,见彭绍升著:《一行居集》,民国十(1921)年金陵刻经处刊本,台北:佛陀教育基金会印赠,第26页。

  [4]参彭绍升著《一行居集》,1921年金陵刻经处本,台北:佛陀教育基金会印赠,第523页。

  [5]彭绍升著,赵嗣沧点校《居士传》,成都古籍书店印行,2000年1月第1版,第307页。

  [6] 杨文会:《与日本南条文雄书九》,参周继旨校点《杨仁山全集》,合肥:黄山书社,2000年1月版,第487页。

  [7]彭绍升著,赵嗣沧点校:《居士传》,成都古籍书店印行,2000年1月第1版,第7、83页。

  [8]《华严念佛三昧论》,收入《续藏经》第 58 册,No. 1030。

  [9]王文治叙文见《华严念佛三昧论》卷首,收入《续藏经》第 58 册,No. 1030。

  [10]知归学人彭际清述:《一乘决疑论》,收入《续藏经》第 58 册,No. 1029。

  [11]参彭际清《二林居集》卷六《体仁录叙》,“年二十五始持不杀戒”,“又四年忽自省曰:儒者恒言以万物为一体。……自是遂断肉食”,页1b-2a。又参《一行居集》卷一《受菩萨戒发愿文》,“弟子际清为救生净土故,敬于佛法僧前,禀受菩萨三聚净戒”,页1b。

  [12]彭绍升著,赵嗣沧点校:《居士传》,成都古籍书店印行,2000年1月第1版,第5页。

  [13]彭绍升《居士传发凡》,又参陈士强《居士传采微》,《法音》杂志总第五十一期。

  [14]此间几段引文,参彭绍升著:《一行居集》,1921年金陵刻经处刊本,台北:佛陀教育基金会印赠,第91-93页。

  [15]参彭绍升著:《一行居集》,1921年金陵刻经处本,台北:佛陀教育基金会印赠,第149页。

  [16]参彭际清《二林居集》(光绪七年版)卷九《近取堂记》、卷六《近取堂公产录叙》、卷一《彭氏润族田记》。《民国吴县志》卷三一、公署四《彭氏义庄》。

  [17]参《知归子赞》,《龚自珍全集》第六辑,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年2月版,第396-397页。又参石峻、楼宇烈等编《中国佛教思想资料选编》,中华书局,1989年7月第1版,第三卷第三册,第493页。

  [18]西汉初,朝廷立《诗》、《书》、《礼》、《易》、《春秋》五经博士。因所授经书均采用当时通行的隶书书写,故称今文经学。因成书于汉初的《春秋公羊传》,即属今文经学主要代表,故今文经学亦称公羊学。东汉以后,今文经学衰落,一千多年默默无闻。直到嘉道年间,几成绝学的今文经学重新崛起,并在晚清倡行于世。通过乾、嘉、道时期学者对今文经学的研究和提倡,公羊学说尤其被龚自珍、魏源等人利用来作为阐述其政治思想理论的工具。同时,今文经学的复兴,也标志着乾嘉考据学的没落和终结,意味着学术思潮在汉宋之争中开始向一种兼容并蓄的趋势方向发展。

  [19]梁启超在《清代学术概论》中指出,“晚清思想有一伏流曰佛学。龚自珍受佛学于绍升,晚受菩萨戒。魏源亦然……龚魏为今文学家所推奖,故今文学家多兼治佛学。石埭杨文会……夙栖心内典,学问博而道行高,晚年息影金陵,专以刻经弘法为事……深通法相、华严两宗,而以净土教学者,学者由是渐信之。谭嗣同从之游一年,本其所得以著《仁学》……梁启超亦好焉,其所论著,往往推挹佛教。康有为本好言宗教,往往以已意进退佛说。章炳麟亦好法相……故晚清所谓新学家者,殆无一不与佛学有关。而凡有真信仰者,率皈依文会。”

  [20]参陆宝千《乾隆时代之士林佛学》,收于张曼涛主编之《中国佛教史论集》六《明清佛教史篇》,台北:大乘文化出版社1977年9月版,第339页。

  [21]释东初:《中国佛教近代史》上册,第4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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