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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禅宗史 第五章 曹溪慧能大师▪P5

  ..续本文上一页在黄梅;弘忍确曾有过付法这回事。呈是「密呈」,付是「密付」。「曾不昌言」,等到传述出来,就不免有异说了。

  

  

  

  传衣

  弘忍付法与慧能,同时还传衣为凭信。开元二十年(七三二),神会在滑台,召开论 [P202] 定禅门宗旨的大会。神会在大会上宣告:「外传袈裟以定宗旨」;「其袈裟今现在韶州」,证明慧能曾受弘忍的付嘱。在佛教中,传衣也是有根源与前例的。传衣说的古老渊源,就是受佛付嘱的大迦叶,如『杂阿含经』卷四一(大正二‧三0三中──下)说:

  

   「佛告迦叶:汝当受我粪扫衣。……若有正问,谁是世尊法子,……付以法财?……应答我(迦叶)是」。

  

  大迦叶受佛所付的衣,与「佛命并座」,同为迦叶为佛法子(佛的长子,继承佛的教化事业,摄导大众)的表示之一。禅者的付法传衣,显然的与此古说有关。「付衣」,在当时的佛教界,现有文记可证的,如净觉『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李知非的『略序』说:

  

   「其赜大师所持摩纳袈裟,瓶,钵,锡杖等,并留付嘱净觉禅师」。

  

  玄赜于景龙二年(七0七)入京,净觉就依止参觐,一共「十有余年」。净觉受玄赜的付嘱,而玄赜付与衣、钵,约在七二0年顷。玄赜是弘忍的弟子,所以付给净觉的衣钵,也许说是弘忍所传的。即使是玄赜自己的,在师资授受中附以衣钵──「付法传衣」,这是早在神会北上(七三0顷)以前,禅门中早有的先例,早有的传说。

  

  慧能受弘忍的「付法传衣」,决不是为了争法统而「造出」来的。神龙二年(七0五),中宗征召慧能入京,现存『召曹溪慧能入京御札』(全唐文卷一七)说: [P203] 「朕请安、秀二师,宫中供养。万几之暇,每究一乘。二师并推让云:南方有能禅师,密受忍大师衣法,可就彼问。今遣内侍薛简,驰诏迎请。愿师慈悲,速赴上京」!

  

  当时,慧能没有进京,所以奉「磨纳袈裟」等为供养。王维在『六祖能禅师碑』(全唐文卷三二七),也说到这一事实:

  

   「九重延想,万里驰诚。思布发以奉迎,愿叉手而作礼。则天太后、孝和皇帝,并敕书劝谕,征赴京城。禅师……竟不奉诏。遂送百纳袈裟,及钱帛等供养」。

  

  久视元年(七00),则天征召神秀进京。景龙二年(七0七),又召玄赜入京。据『历代法宝记』(大正五一‧一八四上)说:当时还请有资诜,老安,玄约。在一再征召东山门下声中,征慧能入京,是并不突兀的。推引同门,也是事理之常。『别传』还说到神龙三年(七0七),诏修六祖所住的寺院,赐额「法泉寺」;于六祖新州的故宅,建国恩寺。建寺的事,鉴真于天宝九年(七五0)去广州时,得到了证实。如『唐大和上东征传』(大正五一‧九九一下)说:

  

   「韶州官人又迎引入法泉寺,乃是则天为慧能禅师造寺也。禅师影像今见在」。

  

  则天为慧能造寺,王维虽没有说到,但的确是事实。慧能受则天及中宗的征召,也是事实。征召,当然有征召的诏文。诏文所说「能禅师密受忍大师衣法」,王维虽没有说到,也不能因此而否定是事实。『别传』所引诏文,有些润饰,但依(九世纪集成的)「坛经古本」而来的「至 [P204] 元本」『坛经』,所引的诏文,简明翔实,不能因『别传』的有所润饰而否定一切。诏文说到「衣法」,可见慧能在世时(征召为七0五年),「付法传衣」说,已为北方所知。而且,在禅宗所有文献中,从没有人出来否认,北宗学者也没有否认,「传衣」成为教界公认的传说,这都是值得注意的事!没有人否认「传衣」,玄赜也在传弟子衣钵,这怎么能说神会个人造出来的传说呢!

  

  神会于开元二十年(七三二),在滑台大云寺论定南宗宗旨,说到「其袈裟今见在韶州」。天宝十二年(七五三),神会被谪迁流放了。后因安史的乱事,神会又回到了洛阳。就在这个时候,慧能的传法袈裟,被国王请入大内供养,如『别传』(续一四六‧四八七)说:

  

   「敕曹溪山六祖传(法)袈裟,及僧行!3缌,及俗弟子(五人),韦利见令水陆给公乘,随中使刘楚江赴上都。上元二年十二月十七日下」。 「袈裟在京总持寺安置,经七年」。 「敕杨鉴:卿久在炎方,得好在否?朕感梦送能禅师传法袈裟,归曹溪。寻遣中使镇国大将军杨崇景,顶戴而送。传法袈裟,是国之宝,卿可于能大师本寺如法安置。专遣众僧亲承宗旨者,守护勿令坠失。朕自存问。永泰元年五月七日下」。

  

  上元二年(七六一)到七六五(永泰元年),是不足七年的。从『别传』叙列的次第来说, [P205] 不应该是上元二年,应为干元二年(七五九),这是肃宗与代宗时代的事。虽年代与有关人名,各本小有出入,而到底可以看作事实。『别传』作于七八一年,离传法袈裟的迎请与送还,不过二十年,与本朝宫庭有关的事迹,到底是不能凭空捏造的。依此,神会说「其袈裟今见在韶州」,不能说不是事实。远在五千里外的韶州,总不能因神会这么一说,就预备一件,等国王来迎请!

  

  

  

  作偈呈心

  慧能与神秀作偈呈心,而独得弘忍的付与衣法,这是出于『坛经』的,是慧能自己叙述的。这一部分,近人怀疑的不少:『神会语录』 (『历代法宝记』)没有说:神会宣称慧能得五祖的衣法,也没有说到作偈。这部分文字,有贬抑北宗神秀的意味,所以或推论为:这是受神会评难北宗的影响,为神会门下所作。

  

  神秀与慧能的作偈呈心,是否『坛经』旧有的部分,是值得研究的。神会宣扬慧能的顿教,不是以『坛经』为教材的。『坛经』是曹溪门下所传的手写秘本,传到荷泽门下手中,『坛经』已有过「南方宗旨」的添糅。荷泽门下,利用其手写的秘传的特性,更增饰而成为「传宗」的依约(如下章说)。从『坛经』这一流传演变来说,『神会语录』(『历代法宝记』是依据『神会语录』的)没有,神会批评神秀门下而也没有说到,这只能说神会及神会门下,起初还没有见到『坛经』,不能说那时的『坛经』,还没有作偈的部分。

  

  龙朔元年(六六一),神秀与慧能,同在弘忍会下。那一年,弘忍有传法的意图;神秀与慧 [P206] 能,都就在这一年走了。弘忍要学众「密来自呈,当理与法」,与『坛经』说相近。所以,呈心,付法,我们没有理由来否认这回事。当时有没有作偈呈心的可能呢?「偈」,是印度文学形式之一:通称为偈,颂,而实有好多类。在经典的传译中,五言,七言,四言,也偶有六言的偈颂,到唐代已有六百年的历史了。唐代新文学──诗的日渐隆盛,中国佛教的应用偈颂,也就受影响而盛行起来。早在鸠摩罗什与慧远(西元五世纪初)的时代,已用偈来表达心境了,如『高僧传』(卷六)「慧远传」(大正五0‧三五九下)说:

  

   「本端竟何从,起灭有无际,一微涉动境,成此颓山势。惑想更相乘,触理自生滞。因缘虽无主,开途非一世。时无悟宗匠,谁将握玄契?来问尚悠悠,相与期暮岁」!

  

  禅者是直观的,与艺术者的意境相近。所以禅者的文学,不是说理的,条理严密的散文,多数表现为诗偈的形式。慧可早就是「乍托吟谣」;答向居士书,就是七言十句的偈颂(大正五0.五五二上──中)。在炖煌本的『坛经』中,发见说话部分而含有偈颂一类的句子。可以举证的,略有三则:

  

   「摩诃般若波罗蜜,最尊最上第一!无住无去无来,三世诸佛从中出」(大正四八‧三四0上)。 「解义离生灭,着境生灭起(原作「去」)(如水有波浪,即是于三界。离境无生灭,如 [P207] 水永(原作「承」)长流,即名到彼岸,故名波罗蜜」(大正四八‧三四0上)。 「迷即佛众生,悟即众生佛。愚痴佛众生,智慧众生佛。……我心自有佛,自佛是真佛。自若无佛心,向何处求佛」(大正四八‧三四四下)。

  

  1.是脱落了两个字的七言四句偈。『坛经』举此四句,而又一一的解说,有引用成语的意味。在『坛经』的别本,及『坛语』中,都是七言四句。2.是五言八句,是完整的偈颂体。3.炖煌本没有「偈曰」字样,而书写者却写成每行二句的偈颂形式。在至元本中,这不是偈。此外,如无相忏悔的「前念后念及今念,念念不被愚迷染」等,也是偈。这可以看出,『坛经』的说者─ ─慧能,在说话中,杂有可以讽诵的偈颂,这对于不识字的禅师,是非常适合的。总之,这类偈子,是没有必要去设想为后起的。

  

  关于神秀作偈部分,虽说是慧能所说,但由学人记录下来,总不免多少有失原意(一切都是这样,并不限于作偈部份)。然大体说来,炖煌本的叙述,并没有严重诬辱的意味,如(大正四八 ‧三三七中──下)说:

  

   「门人得(五祖)处分,却来各至自房,递相谓言:我等不须呈心,用意作偈,将呈和尚。神秀上座是教授师,秀上座得法后自可依(原作「于」)止,请不用作。诸人息心,尽不敢呈偈」。 [P208] 「上座神秀思惟:诸人不呈心偈,缘我为教授师。我若不呈心偈,五祖如何得见我心中见解深浅。我将心偈上五祖呈意,求法即善(原作「即善求法」),觅祖不善;却同凡心,夺其圣位。若不呈心,终(原作「修」)不得法。良久思惟:甚难甚难!甚难甚难!夜至三更,不令人见,遂向南廊下中间壁上,题作呈心偈,欲求于法」。「偈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神秀上座题此偈毕,归房卧,并无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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