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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禅宗史 第五章 曹溪慧能大师▪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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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传』有一独自的传说:神龙三年十一月十八日,敕韶州百姓修中兴寺,赐额为「法泉寺」。慧能新州的故宅,建为国恩寺(续一四六‧四八六)。『唐大和上东征传』 说:「韶州官人,又迎引入法泉寺,乃是则天为慧能禅师造寺也」(大正五一‧九九一下)。鉴真和上在天宝九年(七五0),经过韶州,证实了法泉寺与唐室有关。则天崇信佛道,中宗、睿宗,都仰体母后的德意,而信佛护法。赐额「法泉寺」,即使则天已经去世,而民间传为则天所造,也还是合于情理的。总之,皇室的礼请慧能,敕建寺院,致送供养,都是事实;而传说的年月纷乱,是很难决定的。

  

  

  

  第五节 入灭前后

  末后的教诫

  传为慧能所说的,除大梵寺说法,弟子的问答机缘外,都是晚年的末后说法。依『坛经』所传,有三部分:一、为「十弟子」说,如(大正四八‧三四三中)说:

  

  「吾教汝说法,不失本宗。举三科法门,动用三十六对,出没即离两边。说一切法,莫离 [P222] 于性相。若有人问法,出语尽双,皆取法对,来去相因,究竟二法尽除,更无去处」。

  

  这是指示为人说法的方便。三科法门,即阴、界、入。在界法门中,说明「自性含万法」─ ─十八界;自性起十八邪,起十八正,与「性起」说相通。三十六对,分外境无情的五对,语言法相的十二对,自性起用的十九对,这是经中所没有的分类法。这三大类,大概是依器界,有情(如凡圣、僧俗、老小等),法,即影取三世间而立的。「三十六对法,解用通一切经」。一切不离文字,也就是一切无非相依相因的对待法。所以「出语尽双」,「出外于相离相,入内于空离空」,「出没即离两边」,而能「不失本宗」。三科,及三十六对中的「有为无为」,「有色无色」,「有相无相」,「有漏无漏」,与阿毗达磨的自相(三科),共相(对法)有关。这是以当时论师的法相为对象,扩大分类而引归自宗的。禅师们好简成性,三科三十六对,大概也嫌他名数纷繁,这所以一向少人注意!

  

  二、先天二年(七一三)七月八日(那时实还是延和元年,到八月才改为先天的),慧能与大众话别。大众都涕泪悲泣,慧能为大众说『真假动静偈』,直指离假即真,「动上有不动」。「众僧既闻,识大师意,更不敢诤,依法修行,一时礼拜,即知大师不久住世」。「告别」,到这已圆满了。

  

  在告别而大众悲泣中,有一段话(大正四八‧三四三下)说: [P223] 「唯有神会,不动亦不悲泣。六祖言:神会小僧,却得善不善等,毁誉不动,余者不得数年山中更修何道」?

  

  慧能对大众而独赞神会,应该是荷泽门下「坛经传宗」时所附益。

  

  接着,上座法海启问:「大师去后,衣法当付何人」?在本章论「传法」时,说到法海对于「付法」,是「当理与法」的;是「十弟子」分头并弘的。「吾灭度后,汝各为一方头」,这就是付嘱,而现在再问「衣法当付何人」,显然是前后矛盾!在这一问答中,说到付法(大正四八‧三四四上)是:

  

   「法即付了,汝不须问。吾灭后二十余年,邪法缭乱,惑我宗旨。有人出来,不惜身命,定佛教是非,竖立宗旨,即是我正法」。

  

  这明显是暗示神会,于开元二十年(七三二)顷,在滑台大云寺,召开定南宗宗旨大会的事。『神会语录』作「我灭度后四十年外」。『坛经』大乘寺本,作「有南阳人出来……即是吾法弘于河洛,此教大行」,更明显的暗示神会在洛阳提倡南宗,这分明是荷泽门下所附益的。

  

  说到传衣,『坛经』(大正四八‧三四四上)说:

  

   「衣不合传。汝不信,吾与诵先代五祖传衣付法颂。若据第一祖达摩颂意,即不合传衣。听吾与汝颂,颂曰:第一祖达摩和尚颂曰:吾来大唐国,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 [P224] 自然成」。

  

  炖煌本历叙六代祖师付法颂;末了,还有能大师的二颂。『坛经』的别本,缺二‧三‧四‧ 五祖颂,及末了的能大师二颂。这更近于『坛经』古意,炖煌本的增广,连文字也重复不顺。『坛经』原意,可能仅有达摩颂,是用来证明「衣不合传」的。其他,是神会门下,为了「坛经传宗」而附入的。达摩颂说:「吾来大唐国」,这分明是唐人所作(后来有人发见了问题,才改为「吾本来兹土」)。「五叶」,就是五世。神会在洛阳,请「太尉房管,作六叶图序」(宋僧传神会传)。李邕作『大照禅师塔铭』说:「今七叶矣」(全唐文卷二八0)。大家还要一叶一叶的传下去。本颂只说「五叶」,相信是曹溪门下,「分头并弘」者所作。到了弘忍,佛道隆盛,从此「百实皆成」,不用再一代一人的传承了。这一颂,被解说为:从初祖传二祖,一直到五祖传六祖─ ─五传而「衣不合传」的明证。这是『坛经』引达摩颂的原意,而荷泽门下,引申为付法传衣偈,增为六代付法颂,以证明「传宗」的可信。到慧能而「衣不合传」,『坛经』原意为佛道隆盛,分头弘化,(衣只一件,所以)不用再传衣了。而荷泽及门下的意思,却并不如此。神会『南宗定是非论』(神会集二九三)说:

  

   「因此袈裟,南北僧俗极甚纷纭,常有刀棒相向」。

  

  贾餗撰『杨州华林寺大悲(灵坦)禅师碑铭并序』 (全唐文卷七三一)说: [P225] 「及曹溪将老,神会曰:衣所以传信也,信苟在,衣何有焉!他日请秘于师之塔庙,以熄 心竞。传衣繇是遂绝」。

  

  圭峰『圆觉经大疏钞』卷三之下(续一四‧二七七)说:

  

   「缘达摩悬记,六代后命如悬丝,遂不将法衣出山」。

  

  荷泽与荷泽门下,都以避免诤执,为不传衣的理由,这是与『坛经』的旧传不合的。荷泽下与『坛经』的旧传不合,可见「传衣」的传说,是曹溪门下的旧说,而不是神会个人伪造的。

  

  三、慧能是八月三日入灭的。那天食后,慧能又与大众话别。法海问起:「此顿教法传受,从上已来,至今几代」?这才有七佛来四十世的叙述。这是继六代传法偈的意趣而扩展的。这一祖统说,是荷泽门下所立(荷泽神会还只说东西十三代」,与六代传法偈相结合,为「坛经传宗」的重要部分。

  

  法海又启请大师,留什么法令后代人见性?慧能更说「见真佛解脱颂」──「自性真佛解脱颂」。然后要门人,「莫作世情哭泣,而受人吊问,钱帛,着孝衣」,这都符合律制。最后的教诫(大正四八‧三四五上)是:

  

   「如吾在日一种,一时端坐。但无动无静,无生无灭,无去无来,无是无非,无住(无往),但能(原作「然」)寂静,即是大道」。 [P226]

  

  入灭

  先天二年(七一三)八月三日,夜三更,慧能「奄然迁化」了。「端身不散,如入禅定」。这几天,曹溪有「异香氤氲,山崩地动,林木变白,日月无光,风云失色」等异征。王维『能禅师碑』,『神会语录』,『历代法宝记』,『曹溪别传』,都传说相近。

  

  早在先天元年(其实是延和元年),慧能命人「于新州国恩寺造塔」。传说中的禅者,因袭性极强。道信将入灭,命弟子弘忍造塔,是道宣『续僧传」所说。『传法宝纪』(弟子没有名字),『历代法宝记』(「弟子元一」),都有命弟子造塔的记录。到弘忍,也命弟子玄赜等起塔(见『楞伽师资记』,『历代法宝记』)。到慧能,也在故乡──新州的(龙山)国恩寺建塔,如『历代法宝记』(大正五一‧一八二下)说:

  

   「至景云二年,命弟子立楷,令新州龙山造塔。至先天元年,问塔成否?答:成。其年九月,从曹溪僧立楷、智海等问和尚:已后谁人得法承后,传信袈裟」?

  

  此说与『神会语录』大同。惟『语录』为玄楷;而造塔为「立楷智本」二人。这一段,与炖煌本『坛经』相同,惟年月参差(这就是传说不同)。弘忍造塔,没有半个月就完成了,后来就全身不散的葬在塔中,塔只是塔龛,不可拟想为大塔。智海等问和尚,与法海问相同,可见传说中的智海与法海,实为一人。

  

  慧能在新州造塔,据『别传』,慧能于延和元年(七一二)归新州国恩寺。到先天二年八月 [P227] 入灭,约有一年时间,慧能住在国恩寺,是在新州国恩寺入灭的。入灭后,新州国恩寺,与韶州法泉寺(宝林寺),曾有一番辩论。结果,慧能的遗体,从新州迎回曹溪安葬,那是十一月十三日。慧能的塔院,由弟子令滔管理;从上传来的袈裟,也留在塔院供养。塔院,并非本寺,而是附属于本寺的别院。

  

  

  

  弟子的到处弘化

  慧能卒后一百零年,柳宗元撰『赐谥大鉴禅师碑铭』就说:「凡言禅皆本曹溪」。曹溪禅的发达,成就,晚唐以来,一般都重于洪州、石头。洪州、石头,诚为晚唐来的禅宗主流,但曹溪禅风的发展,到笼盖教界,决不只是洪州、石头门下的功绩。近人胡适之,从炖煌出土的有关神会的遗着,而说「凡言禅皆本曹溪,其实是皆本于荷泽」(神会集九0)。又有对于南宗的发展,特重「江南般若系统」,偏重于江东佛教的影响。这些片面的,过分的偏重,都是不能正确了解曹溪禅开展之全貌的。从曹溪门下的各方面开展去看,大体可分「岭南」,「江南」,「中原」──三区,试从此略窥曹溪禅开展的一斑。

  

  一、「岭南」:慧能弟子的分头开展,大体上都向故乡(广义的)去的。慧能在广韶行化四十余年,在慧能入灭后,岭南方面的弟子,多数留在广韶──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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