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使万年寺、金顶、报国寺得以中兴。
峨眉山曹洞宗的开山祖师为唐澄照和尚。和尚亦于唐懿宗年间来峨,其后有明茂真和尚、无穷和尚、妙峰和尚等高僧来山,传承法脉。峨眉“金顶”即由妙峰和尚所建。除峨眉外,妙峰和尚还建有文殊、观音等金像并铜殿,万历皇帝誉之为“真正佛子”。
临济、曹洞同属慧能南宗一系,但由于门庭设施不同,特别是由于接引学者的方式不同,形成不同的门风。法眼宗的文益在《宗门十规论》中称:“曹洞则敲唱为用,临济则互换为机。”这种不同只是说法接人的风格不同,其基本精神则是一致的,即都是建立在理事圆融的基础上,如曹洞讲禅法的语句是偏正回互——他们有五位之说,即以偏正来讲,偏代表事,正代表理,互相配合而构成五种形式,即五位。所谓“敲唱为用”即是说明他的五位之间的相互配合,诸如偏中正、正中偏等各不相同,因而有唱有敲,于中听出他们的偏正来。临济则以宾主来代表理事,宾即事,主即理,不过宾主在说话中可以互换位置,如宾中主,主中宾,地位可以互换,问题在于听者能否知道这种情形。如:
有僧问昌福和尚:“如何是密室中人
”答:“昌福。”有人问曹洞僧澄照和尚:“诸佛有
难向火焰里藏身,衲身有难,向甚么处
”答:“小晶石上起波文,大地衲僧,都在里许。”又
问:“云何是初生月
”答:“大半人不见。”后人评临济、曹洞两家一为“触目是道”,一为“即事而真”,一家细密,一家痛快,由上面两则公案,亦可窥见其宗风之一斑。
值得注意的是峨眉僧众,无论属临济,还是属曹洞,都是教禅双修。许多禅宗高僧精研教理,契悟颇深。如唐大历十一年(776)来礼峨眉的澄观和尚发愿注疏佛经,后新译《华严经》,又作《普贤行愿品疏》,赠送峨眉山僧。昌福和尚亦尊奉《华严经》,修建华严寺,常诵《普贤行愿晶经》。澄照禅师亦精于佛理,每日六时朝拜普贤大士。峨眉僧众尊奉《华严经》,常礼普贤,不仅因为他们所止住的普贤道场,而且禅本来就与《华严》教理有密不可分的关系。禅完全建立在《华严》理事圆融基础上,禅宗各派不过是用不同方式来表现这一中心而已。临济重视从主观方面来体会理事的关系,由理的方面体现到事,也就是说,以理为根据来见事,所以所见者无不是道;曹洞则把重点摆在事上,注重客观,在个别的事上体会出理来。峨眉禅师修禅不废教,使其禅会通教义而发,避免了凌空而谈、不着边际的口头禅之弊,可以说是禅法的正脉。
峨眉僧众的另一优良传统是讲求真参实证。普贤菩萨以其随/顷众生等十大行愿赢得“愿王”或大愿菩萨的称号。《行愿品》中有一段经文:
一切众生而为树根,诸佛菩萨而为华果,以大悲水饶益众生,则能成就诸佛菩萨智
慧华果。欲涉普贤境界,绝不是轻而易举的,必须修得大誓愿、大精进、大智慧,证得菩提觉性,才能得普贤菩萨印证,人大光明藏海。
晋代名僧慧远之弟慧持曾于峨眉说法度众,一生持戒谨严,道风远播,临终为弟子
留言:“经言戒如平地,众善由生,汝等行住坐卧,宜其谨哉!”后世峨眉僧众正是准此而行的。明代通天大师出家后以十事律身:
誓愿悟道,誓同净戒,誓不攀援,誓目不视美好,誓滴水同饷,誓肋不着席,誓不慢后
学,誓不畜余物,誓修净土,誓老不改行。在几十年修道生涯中,大师信守誓言,终身无遗在云游天下、遍参善知识的途中,或作头陀于树下,或卧幽壑深林,或坐险崖古洞,数十年间方了却大事,得法自在。又如明妙峰禅师,幼而颖悟,闭关修禅观未久即有悟处,作偈呈山阴王,王为挫其狂气,寄一破鞋底并一偈与妙峰,云:
这片臭鞋底,封将寄与汝,并不为别事,专打作诗嘴。妙峰接得,以线将鞋底系项,一心闭关,三年关满,本分事明。明代破山大师与贯之和尚创立学业禅堂,就是有感于教禅律流,各执一边,鲜能知体达用,三法共行,故望通过整顿丛林,以养育贤才,陶铸后学,其用心可谓良苦。
峨眉山佛教文化的传播
峨眉山的僧众及护法居士是使峨眉佛教文化蔚成大观的核心力量,但使峨眉山名播宇内,并使其影响辐射开来,却主要是外地僧人及香客的贡献。
据《峨眉山志》载,唐玄奘在西行求法前曾登峨眉礼普贤参师求道,据说在九老洞一老僧授以佛经一册并佛偈四句:
汝般若舟,慈悲度一切。普贤行愿深,广利无边众。玄奘感悟,坚定了弘法利生的信心。密宗第五代祖师柳本尊,于唐光启二年(886)冬,登峨眉山礼普贤光相。时值大雪封山天寒地冻,为表礼佛之诚,他从早到晚坐于雪中,默诵经文,受到僧众的敬重。十方朝礼的僧众,人山而瞻相好,睹瑞光,心灵即能得到一次净化和升华,峨眉不仅是神圣的道场,更是一大选佛场。
因为峨眉主要是禅宗道场,故外地禅宗高僧大德,大多不辞辛苦,千里来参。
唐代赵州从谂禅师礼峨眉,上放光台,不登宝塔顶,有僧问:“和尚云何不到至极
处
”谂云:“三界之高,禅定可入,西方之旷,一念而至,惟有普贤,法界无边。通常人们皆以超出三界,往生西方为期,而赵州禅师则认为其实这并不难,难的是立普贤愿,行普贤行,因为普贤之愿广大,其行无边,所以圆满普贤行愿,不是常人所能企及。赵州的法语,既表达了禅师对普贤圣德的崇奉,也表达了禅师对佛教根本精神的深刻契悟。
唐黄檗希运礼峨眉,至睹佛台,雾气澄霁,曰:“云何不见
”僧问:“不见甚么
”云:
““不见普贤。””赵州、希运等禅师都是即物发凡,随机说法,表现出很高的境界,而峨眉的自然风物则成为逗发其禅机的灵感之源。
外来的香客是传播峨眉佛教文化的另一重要力量。在过去交通不便、山水阻隔的情况下,欲亲礼峨眉山实非易事,能不惜艰险,登上峨眉者必是深具信心、久蓄弘愿的信士。这些香客既有内地的汉民,也有西藏的教民,既有文雅士,更多的是普通百姓。这些香客在峨眉进香礼佛,布施僧尼,在诵经梵呗声中,净化了心灵,加深了对佛教的情感,而亲睹金顶祥光、“普贤圣灯”又会激起香客美好的遐想,留下终身难忘的回忆。对那些文人雅士而言,峨眉雄伟壮丽的自然景观,激发其艺术想像力,浓郁的佛教文化,激发其艺术灵感,而超凡脱俗的精神氛围,又赐予其空灵澄澈的创作心境,他们的成就表现在诗文书法各个方面,尤其是诗文,无论是否是名家的作品,都给人以清新、洁净、恬淡、和谐之感,并时时折射出禅光佛影。如李白《听蜀僧浚弹琴》:
蜀僧抱绿绮,西下峨眉峰。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余音入霜钟。
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既有李白式的豪迈奔放,又有佛教的象征意味。杜甫久居成都,然因战乱,未曾登临近在咫尺的峨眉,后人莫不引以为憾,但他还是留下了与峨眉有关系的诗篇,如《漫成》:
江皋已仲春,花下复清晨。仰面贪看鸟,回头错应人。读书难字过,对酒满壶频。
近识峨眉老,知余懒是真。平淡自然而神韵超逸,空明谧静而又灵动圆满,虽非谈禅而有禅趣。又如苏轼《寄眉峰》:
胶西高处望西川,光在孤云落照边。瓦屋寒堆春后雪,峨眉翠扫雨余天。治经方笑
春秋学,好士今无六一贤,且待渊明赋归去,共将诗酒趋流年。其疏阔放达之情怀与山水景物融会在一起,清秀灵异,迥出常格。这些动人的诗篇既给人以美的享受,又会使读者受到佛教文化的熏陶。它们与峨眉山珍藏的历代名家书画作品一道,构成峨眉佛教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由于它们作为精神文化,超越了时空的限制,所以其影响比之其它文化形态可以传播得更为久远。这些诗篇的广泛传诵,激起了人们对峨眉的美好想象,也激发了人们对峨眉的向往之情,这就大大提高了峨眉作为天下名山的知名度,也提高了峨眉作为“普贤道场”的声誉。
结 语
任何宗教都是一种群体现象,任何宗教文化都具体表现为特定社会群体的思想和行为。峨眉山佛教文化同样是活生生的人的思想、人的行为的外化和物化。人们指向峨眉山的思想和行为首先是一种选择,最初开山者认定此处为“普贤道场”也是一种选择,不过前一种选择带有偶然性,而后者则是在特定文化背景下的选择,带有更多的必然性。经过世世代代的僧众、护法、香客的惨淡经营,才有了今日的峨眉山,而峨眉山独具的文化品格作为一种传统,又构成我们今天选择的前提和背景。今天我们要开发建设峨眉山,首先应该从人文角度来评价峨眉山的资源条件及其意义,即首先应该形成这样的共识:文化因素特别是佛教文化是形成该区域特性的关键因素,应该把人文因素的开发利用看成实现峨眉发展目标的首要途径,这就必须加强对峨眉山佛教文化的研究,这不仅对开发峨眉山有特殊要的意义,而且可以更好地对游人进行传统文化教育,为提高全民族文化素质作出贡献。
《佛光·山色·文化——峨眉山佛教文化的产生与发展》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