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语《法华经》及其研究
岩本裕
一、关于《法华经》的原典
《法华经》的原典,依古一、关于《法华经》的原典代印度的标准语,亦即书面语梵语(Sanskrit)所书写。梵语题名为《Sanddharmapundarika》,其意思是“如白莲之圣教”,更明确地说则为“如泥土中盛开的美丽白莲,似污浊世间长住之杰出圣教。”
若略加以说明,Saddharmapundarika一语是Saddhrma-(圣教)与pundrika(白莲)的合成语。而Saddhrma-又是sat-和dharma的合成语(sat-的-t-与dharma-的语头作有声同化而变为-d-)。“Sat-”为“现存的”、“真的”、“善的”、“正确的”之类的形容语,同时还作为修饰语“神圣的”来使用。“dharma”为“法”,为“教喻”之意。因此,西晋时译者竺法护(公元三世纪后半)汉译《法华经》时,将“Saddharma-”译为正法,姚秦时鸠摩罗什(公元五世纪初)则将之译为“妙法”。次之“Pundarika”则是莲花的一种“白莲。”
不过若依梵语文法,当“动物或植物名称出现在合成语后半时,该词语当用作比喻”,即Saddharmapundarika这一合成语中,后半部的Pundarika(白莲)是前半“Saddharma(圣教)的比喻词。因此,“Saddharmapundrika”则是“被喻作是白莲之圣教”或“如白莲之圣教”之意了。
可是本书却直接使用了“圣教白莲”这一译语。《法华经》原典第一法语译者,法国梵学巨匠E·Burnouf亦将这一经典的表题译作“Le Lotus de la bonne Loi”(善法之莲花。)以今日最详细的梵语文法书《古代印度文法》(Altindische Grammatik)的着者、德国比较语言学家J·Wackernagel,在解释2上述合成语文法规则时亦引用了Saddharmapundrika这一合成语,并译作DerLotus des guten Gesetzes(善法之莲华)。事实上若检阅一下《法华经》中的记述,经中记曰,只有《法华经》才是“诸圣教中最为神圣之教”,其言自负昭然纸上。取其意可译为“圣教白莲”,正可谓是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据知《法华经》梵语原典现有三种文本流传于世,依各自传本的发现地分为(a)泥婆罗本;(b)吉尔吉特本;(c)中亚本三种;其中(a)本为完本,其他均有欠失和散逸。
(a)泥婆罗本 自上世纪前半,英国驻尼泊尔公使B.H.Hodgson收集梵语佛典以来,已有数种写本被公诸于世。《圣教白莲》写本是数量最多的一种,现在已知的就达二十几件。而且在传于泥婆罗的梵语佛典中,最早将其全貌介绍于学界的亦是《圣教白莲》。如前述,E.Burnouf基于霍基桑赠与的写本将之译为法语,于1852年出版。次之荷兰的H.Kern又发表了英译本(1909年)。梵语原典有H.Kern和南条文雄刊本(1908-1912年)、荻原云来和土田胜弥校订本(1934-1935年)以及Nalinaksha Dutt刊本三种。各刊本均各有所长亦各有不足。该译本(指《圣教白莲》之全书--译者)基于editio princeps的H.Kern一南条本。此外,基于泥婆罗本的日译本有南条文雄-泉芳璟译本(1913年)和冈教邃译本(1923年)以及岩本裕译本(1962-1967年)三种。
(b)吉尔吉特本 1932年6月,在克什米尔北方约二十公里处的一个佛塔遗迹中发现了大量的梵语佛典写本,其中也有《圣教白莲》。写本约150页左右,与泥婆罗本相比,约相当于它的四分之三。该写本约书写于五、六世纪,其内容与泥婆罗本接近。
(c)中亚本 自上世纪末至本世纪初,中亚探险盛行一时,于天山南路的和阗(Khotan)附近发现了不少残片。这些写本被冠以发现地或发现者的名字,其中数量最多的是沙俄喀什噶尔总领事Petrovsky于1903年的收集品,现藏于列宁格勒博物馆,均写于公元七、八世纪左右。此处还有和阗东约百公里的Khadalik出土的卡塔里克本以及卡塔里克西北约十三公里处的Farhad-Beg发现的写本残片。
此外,据《添品妙法莲花经》序文可知,还有印度出身的鸠摩炎与天山南路北道的龟兹王妹之子鸠摩罗什翻译《圣教白莲》时所用的原典即龟兹本。
如此说来,《妙法莲花经》的原典亦应归入中亚本这一系统,因此,对于前述Petrovsky本等中亚本,我国学者兴味十足,但时至今日尚无甚收获,其结果仅只是玩弄一下文墨而已。Petrovsky本的缩微胶卷虽已赠与我国,但不知什么原因尚未全部发表,所以,现在仍应依完本泥婆罗本从事研究。
二、《法华经》的汉译及藏译
检索一下《法华经》原典的汉译史,全译及抄译计16次,抄译暂且不论,仅全译而言,依翻译年代顺序有以下三种。
1.《正法华经》(以下略为《正法华》)十卷,竺法护译。西晋武帝太康七年(286)。
2.《妙法莲花经》(略为《妙法华》)七卷,鸠摩罗什译于姚秦弘始八年(406)。
3.《添品妙法莲花经》(略为《添品法华》)七卷,阇那崛多等译于仁寿元年(601)。
1.《正法华》由敦煌出生的月支人后裔竺法护据历游西域时所得该经“胡本”所译。此言“胡本”为何地传本不得而知,但得自中亚某地似无疑义。据传说,有人认为《正法华》原本得自于和阗,尚不甚明确。
2.如前所述,《妙法华》的译者鸠摩罗什生于龟兹,其父为印度人,母为龟兹王妹。九岁时赴犍陀罗学习,十二岁还龟兹。自前秦建元十九年(383)至弘始三年(401)的十八年间居凉州。弘始三年,应姚秦文桓帝所邀入长安,弘始八年译《妙法华》。
可是较之《正法华》,鸠摩罗什翻译《妙法华》时所据原典有相当不足。在《添品法华》的<序>中,有关于汉译三本饶有兴味的记事,虽略显冗长,但亦不妨引之一观。
“昔敦煌沙门竺法护,于晋武之世,译正法华。后秦姚兴,更请罗什译妙法莲花。考验二译,定非一本。护以多罗之叶,什以龟兹之文。余检经藏,备见二本。多罗则与正法符合,龟兹则共妙法允同。护叶尚有所遗,什文宁无其漏。而护所阙者,普门品偈也。什所阙者,药草喻品之半,富楼那及法师等二品之初,提婆达多品,普门品偈也。什又移嘱累在药王之前。二本陀罗尼并置普门之后。其间异同,言不能极。窃见提婆达多,及普门品偈,先贤续出,补阙流行。余景仰遗风,宪章成范。大隋仁寿元年辛酉之岁,因普曜寺沙门上行所请,遂共三藏崛多笈多二法师,于大兴善寺,重勘天竺多罗叶本。富楼那及法师等二品之初,勘本犹阙。药草喻品更益其半,提婆达多通入塔品,陀罗尼次神力之后,嘱累还结其终……
如上文所引,详细地记述了汉译三本的异同,另文中所言《富楼那品》当指《妙法华》之《五百弟子授记品》。
如上引序文,《添品法华》依《妙法华》之译文,依校勘本补足了《妙法华》的不足部分,将提婆达多品编入了宝塔品中,调换了陀罗尼品和嘱累品的位置,其结果与现行泥婆罗传本相一致。也就是说,《添品法华》译出时所用校勘本与现行泥婆罗本为同一形式,换言之,为同一系统的原典。因此,现行原典的祖型,至少可以上溯至《添品法华》的译出年代(公元601年)以前。
下面将现行泥婆罗本与《正法华》、《妙法华》对照如下,为了便于阅读,将泥婆罗本居中,将《正法华》和《妙法华》分置左右。
《正法华》
泥婆罗本
《妙法华》
光瑞品第一
1.序言
序品第一
善椎品第二
2.巧妙的手段
方便品第二
应持品第三
3.喻品
譬喻品第三
信乐品第四
4.意向
信解品第四
药草品第五
5.药草
药草喻品第五
授声闻决品第六
6.预言
授记品第六
往古品第七
7.前世因缘
化城喻品第七
授五百弟子决品第八
8.对五百僧之预言
五百弟子授记品第八
授阿难罗决品第九
9.对阿难陀罗富罗及二千僧之预言
授学无学人记品第九
药王如来品第十
10.说教法者
法师品第十
七宝塔品第十一
11.宝塔出现
见宝塔品第十一
提婆达多品第十二
劝说品第十二
12.精进努力
劝持品第十三
安乐品第十三
13.安乐的生活
安行行品第十四
菩萨从地涌出品第十四
14.菩萨自大地出现
从地涌出品第十五
如来现寿品第十五
15.如来寿命无量
如来寿量品第十六
御福事第十六
16.福德的种类
分别功德品第十七
劝助品第十七
17.随喜福德的解说
随喜功德品第十八
叹法师品第十八
18.说教法者之恩惠
法师功德品第十九
常被轻慢品第十九
19.常轻蔑的男子
常不轻菩萨品第二十
如来神足品第二十
20.如来现实通力
如来神力品第二十一
总持品第二十四
21.咒文
陀罗尼品第二十六
药王菩萨品第二十一
22.药王菩萨前世因缘
药王菩萨本事品第二十三
妙吼菩萨品第二十二
23.伽德伽陀·须婆罗
妙音菩萨品第二十四
光世音普门品第二十三
24.普观四面八方佛
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第二十五
乐复净王品第二十五
25.修婆·毗波王前世因缘
妙庄严王本事品第二十七
净普贤品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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