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畜?”师云:“著衣吃饭有什么难。”山云:“何不道披毛戴角?”师便礼拜。
第四部分 3.如何是沙门行?
曹山禅师与雪峰禅师都是洞山大师的弟子,见道尚早于雪峰,故云门大师以法门师侄之礼相见。“知有”和“密密处”那番问题,是破参后向上的重要修行过程,不然陷在破参的窠穴中,就误了自己更上层楼的机会,同时又证明以前的破参并不可靠。这一则公案是在上则公案的基础上的提高,所谈的是向上后的涵养。“如何是沙门行?”这沙门行不是指一般僧人的行履,而是指一位开悟见道者的行履。曹山的回答和云门大师的应对始终不离“这个”。马祖曾说:“著衣吃饭,长养圣胎。任运过时,更有何事。”开悟见道,犹如圣胎已成,万万不可妄加功行,倘拔苗助长,会贻误道业。若以“著衣吃饭”、“任运过时”,让它自然成熟,是宗门过来人的心得。若不识此机,欲在其中妄加增减,反而会坏了大事。所以曹山问“作么生畜”时,云门大师回答说:“著衣吃饭有什么难?”但曹山毕竟是曹山,于此尚不放过,紧拶一句云:“何不道披毛戴角?”这是曹洞宗“回互”的紧要处,云门大师心领神会,也不多语,便礼拜。曹洞纲宗,此时早传遍天下,参禅之人谁不知其中的一二?但云门大师亲临此境,又得曹山大师直接演示,自非耳食之所能比。上两则公案,《云门广录》与《曹山语录》大致相同,还有一则未为《曹山语录》收录:
云门问:“不改易底人来,师还接否?”师曰:“曹山无恁么闲工夫。”
云门大师曾见睦州,又见雪峰,此时再见曹山,此三老皆为禅宗内超一流的大师,各有各的非凡气象。丛林中有一句老话,会机锋转语易,养道人气象难,这是解与行(证)的分野所在。“不改易底人”有两类,一是悟人,一是迷人。“曹山无恁么闲工夫”,对悟的人,何须去接(引),对痴迷的人,又怎生去接(引)?“无恁么闲工夫”显示出曹山大师对事相的超越和禅养的自在,这在以后均为云门大师取法。
疏山匡仁禅师(?—912)是洞山大师门下第三号弟子。他学道过程极为曲折,《景德传灯录》和《五灯会元》记载错处最多的就是这位尊宿了,其中参香严(?—898,沩仰宗人),参夹山(805—881),参岩头(828—888)等尚在情理之中,因为除岩头全豁与他同辈,同为洞山弟子外,其余皆与洞山大师同辈。不知何故,疏山竟成了香岩智闲禅师的师叔,而且未把沩山灵祐大师(771—853)和沩山大安(即长庆大安禅师,793—883)区分开来,并把疏山的见道因缘,放在了比他小两辈的明招德谦禅师(生卒年不详,罗山道闲禅师弟子,岩头全豁禅师法孙)身上,故反不如《祖堂集》明白。《祖堂集》是雪峰禅师第三传弟子于南唐保大十年(952)所编。编者比明招德谦禅师在法系上小一辈,但未收录明招德谦禅师,估计当时他尚未谢世。《祖堂集》对疏山匡仁禅师的记载虽然简略,亦无生卒年岁,但却没有《景德传灯录》和《五灯会元》中的许多错误。不过,从《云门广录》中,我们可见曹洞宗这位尊宿的高古和神韵:
师(云门)到疏山,疏山问:“得力处道将一句来。”师云:“请和尚高声问。”山便高声问。师云:“和尚早朝吃粥么?”山云:“作么生不吃粥?”师云:“乱叫唤作么?”
又因疏山示众云:“老僧咸通年已前,会得法身边事。咸通年已后,会得法身向上事。”师问:“承闻和尚咸通年已前,会得法身边事,咸通年已后,会得法身向上事,是不?”山云:“是。”师云:“如何是法身边事?”山云:“枯椿。”师云:“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山云:“非枯椿。”师云:“还许学人说道理也无?”山云:“许你说。”师云:“枯椿岂不是明法身边事,非枯椿岂不是明法身向上事?”山云:“是。”师云:“法身还该一切不?”山云:“(法身周遍)作么生不该!”师指净瓶云:“法身还该这个么?”山云:“阇黎莫向净瓶边会。”师便礼拜。
从这则公案可以看到,曹洞宗的尊宿,不论是曹山本寂禅师,还是疏山匡仁禅师,对云门大师的助力不小。在禅宗内明“法身边事”指的是“破本参”,明“法身向上事”,指的是“透重关”乃至“砸牢关”。前指因明心见性而得“体”,后则指在“体”上起“用”。得“体”而不能起“用”,在禅宗内称之为“死”,得“体”而能起“用”,则称之为“活”,故又有“杀人刀,活人剑”之说,比喻禅师接人眼力手法的高低。
第四部分 4.一切法空
云门大师到疏山,已可见其见地的圆融和老到。面对匡仁禅师的逼拶,云门大师不露声色地将球踢归于他,最后以“乱叫唤作么”反将老疏山一军。咸通是唐懿宗的年号(860—873),一共十四年,德山、临济、洞山诸大师均开法于咸通初年前后,并分别圆寂于咸通六年、八年和十年。下面再结合一则公案,看云门大师在曹洞宗尊宿越州乾峰那里所得的收益:
师因乾峰上堂云:“法身有三种病,二种光,须是一一透得,(始解归家稳坐,)更须知有照用临(同)时,向上一窍在。”(言毕)峰乃良久。师便出问:“庵内人为什么不见庵外事?”峰呵呵大笑。师云:“犹是学人疑处在。”峰云:“子是什么心行?”师云:“也要和尚相委。”峰云:“直须与么,始解稳坐地。”师应喏喏。(括号内用《联灯会要》补)
乾峰上堂,云:“举一不得举二,放过一著落在第二。”师出众云:“昨日有人从天台来,却往径山去。”峰云:“典座,来日不得普请。”便下座。
师问乾峰:“请师答话。”峰云:“到老僧也未?”师云:“与么则学人在迟也。”峰云:“与么那,与么那。”师云:“将谓猴白,更有猴黑。”
云门大师日后接人,亦常用此机:
光不透脱,有两般病。一切处不明,面前有物,是一。又透得一切法空,隐隐地似有个物相似,亦是光不透脱。又法身亦有两般病。得到法身,为法执不忘,己见犹存,坐在法身边,是一。直饶透得法身去,放过即不可,子细点检来,有什么气息,亦是病。直得乾坤大地无纤毫过患,犹是转句,不见一色,始是半提,直得如此,更须知有全提时节。(见《联灯会要》)
这里俱是禅门功行的重要关捩所在,构成了云门宗纲宗的核心。有关这些重要禅法,我们将放在后面有关的章节中讨论,不过在这则公案中,我们可以明白云门宗纲宗形成的过程和脉络。对疏山匡仁禅师和曹山本寂禅师的这一类机语,云门大师心领神会,故不得不礼拜以谢。而云门大师参疏山匡仁禅师及后两则公案,则为养禅和练机的日常功用。禅师开法接人,面对各种已悟、未悟之人,机语往返如同兵阵一样变幻莫测,没有长久地与尊宿们一起历练,是不可能做到应酬自若的,不要说“风驰电奔”了。在洞山门下,云门大师还参访了天童咸启禅师(生卒年不详)。
师到天童,童云:“你还定当得么?”师云:“和尚道什么?”童云:“不会即目前包裹。”师云:“会即目前包裹。”
与疏山匡仁禅师的“得力处道将一句来”一样,天童咸启禅师的“还定当得么”也是禅师勘验“本来面目”的利刃。洞山大师曾说:“但能不触当今讳,也胜前朝断舌才。”九峰道虔禅师也说:“宁可截舌,不犯国讳。”在这里,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令人两处作难。云门大师在此时已是熟知个中三昧,借力打力一般,将话头转还原主。天童咸启禅师不愧为洞下尊宿。“不会即目前包裹”,其中既有“杀人刀”,又有“活人剑”,“会”与“不会”,是意识情解里的一对兄弟,“不会”是意识情解,“会”还是意识情解,与禅可以说没有半分交涉。而“目前包裹”则是“三界唯心,万识唯识”的禅家宗师特有的表达方式。云门大师不落窠臼,用曹洞宗“, 回互”的方式,“会即目前包裹”,而与天童咸启禅师平分秋色。
第四部分 5.和尚乱走作什么?
云门大师在参访期间,还与雪峰门下诸道友相互切磋:
师到洞岩,岩问:“作什么来?”师云:“亲近来。”岩云:“乱走作什么?”师云:“暂时不在。”岩云:“知过即得。”师云:“和尚乱走作什么!”
洞岩可休禅师(生卒年月不详)住越州(今浙江绍兴市)洞岩。前面的乾峰和尚也是住越州。禅师的行径,真是千人千面,令人摸不着头脑。自家兄弟到来,不与客套,却凶巴巴地说“作什么来”,云门大师是礼谦人不怪,说:“前来亲近和尚。”而可休禅师却不领情,瞪眼说道:“乱走作什么?”这就仿佛赵州见云居道膺禅师,再见茱萸和尚,两位尊宿几乎异口同声地对赵州说:“老老大大(当时赵州禅师已近八十岁了),何不觅个住处?”就是“乱走作什么”的正面表述。而“乱走作什么”则是“觅个住处”之意,表现了同门道友间的关怀。但其中却也暗藏机锋:对“心猿意马”,你收拾得住吗?云门大师的回答亦为奇特,“暂时不在”——早有住处,不过暂时出来一会儿。“住处”也好,“心猿意马”也好,早已从中得到自在。“暂时”两字,显示出云门大师于禅行修为的主人公精神。可休禅师却欲擒故纵,暗布陷阱:“知过即得。”云门大师此时却不与他周旋,“和尚乱走作什么!”以彼之技,还施彼身,已有旋乾转坤的气势。
在信州(今江西上饶市)参访鹅湖智孚禅师(生卒年月不详)时,则更见云门大师精神:
因见信州鹅湖上堂云:“莫道未了底人长时浮逼逼地,设使了得底人,明得知有去处,尚乃浮逼逼地。”师下来,举此语问首座:“适来和尚示众云:未了底人浮逼逼地,了得底人浮逼逼地,意作么生?”首座云:“浮逼逼地。”师云:“首座在此久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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