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阿姜维巴斯(英籍, 写于1999) ,目前为新西兰某上座部寺院住持
Ajan Vipassi: Facets of Life at Wat Pa Nanachat
来自《森林之路》(Forest Path), 本文非商业性
泰国的东北部地势平坦, 往昔茂密的森林早已消逝, 驾车行使在笔直的公路上, 穿过的是一段又一段平坦低矮, 稻米为主的庄稼地。空旷的田野里, 只有稀疏的树木提供些许阴凉, 过去覆盖着东北地区那座令人敬畏, 不可穿越的大森林如今已荡然无存。 在那个年代里, 村庄之间由艰难的丛林小径相连, 人们砍去几处矮树林种植庄稼。那些矮树得不断地砍, 否则大自然会重新占领林地。 如今在这里, 大自然早已屈服在人类手下了。
开车从华林出发沿着思. 萨克公路走, 帕.那那恰寺(意为国际森林寺)最初进入视野的印象是, 绵长高筑的墙后有一片森林。 林木高耸, 生长茂密, 与周围地形有着显著的反差。 炎热的下午来到这里, 进入大门时仿佛来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沿着车道上行, 看出去如同进入一条由树木组成的隧道。一进寺院的车道, 即刻就有了阴凉感, 在树林的覆盖之下, 阳光只能穿过缝隙, 在稀疏几处投下炽热的光亮。车道宽阔, 扫净, 一百米之后视野开阔起来, 车辆进入环形路。 右边一幢又长又矮的建筑是厨房, 再往前是未加装饰的大型正厅(sala)。 车辆可以绕过环形路回转, 但不许继续前行。 环行路围绕的中央地带, 有一幢奇怪的棕色长方型建筑, 顶上松松垮垮盖着几张皱铁皮。 过几天, 也许会有一大群人聚集着, 这里是村民们火葬死者之处, 远早于帕. 那那恰寺构建之前, (火葬)就一直在这里进行了。
二十五年前这所寺院的成立, 是颇出意料的。 阿姜苏美多那时已经跟随龙波查(即阿姜查, 龙波是泰语尊敬的父亲之意, 对寺院年长僧侣的亲切称呼, 有点类似于中文的师父, 如今苏美多比丘也被称为龙波了----译者注)在农帕蓬寺受教多年, 他和一群西方籍比丘, 正打算火烧几只僧钵。 这个过程是在铁钵外烤上一道防锈层, 需要在大火中烧炼多个小时。农帕蓬寺的林子里找不到足够的干柴, 因为那里比丘多, 染袍和洗袍总要用到干柴。 因此有人建议阿姜苏美多和其它几位比丘去邻近蓬外村的林子, 那里有充足的落木与干竹。
于是几位比丘来到这座林子里, 挂起伞帐, 开始干活。 不久就吸引了当地村民的注意, 他们很佩服这群老外僧胆敢驻扎下来, 因为这里是他们的火葬林, 传说鬼神出没, 当地人极其惧怕, 没有人动用这里的林木。
如同经常发生的情形那样, 比丘们准备离开时, 当地村民们恳求他们留下来。 正巧龙波查已经决定要专门为老外们建立一所农帕蓬寺的分寺。 阿姜苏美多已经跟随龙波查八年, 他将担任老师, 老外们以自己的语言接受训练。 因此, 如在泰国经常发生的情形一样, 一位比丘在树上挂伞的简单之举作了种子, 发芽生长成为一座充满活力的寺院。
(2)
我在英国十二年的僧侣生活中, 听过了多少帕. 那那恰寺的故事, 又遇见过许多比丘, 与他们一起生活过, 这些比丘正是在那里开始了自己的僧侣生涯。 来英国与我们一起生活的帕. 那那恰寺比丘中, 有几位后来还俗了。 同样, 我们这里的比丘后来去那里生活, 其中有几位也还俗了。似乎每个情形下对那几位来说, 另一处生活代表了最后的机会: “假如在泰国不成功, 在离开前至少试一下英国”, 反之亦然。 根据道听途说是不可能形成什么印象的, 但是我从过去的经验中知道, 事情永远不会如自己所想的, 不管其他人的描述多么具体, 实际情形远比言辞所能传达的要更丰富, 更有多面性。
我已经在一个非佛教国家里作为佛教僧侣生活了超过十年, 在那里, 一小群僧侣试图面对周围的文化, 作出上座部僧侣制度的典范; 在那里, 僧侣的学习常常给人以“第二手”的感觉。 我因此决定去东方, 在当地环境下体验上座部佛教。 帕.那那恰寺似乎是旅行的自然终点, 但我也并不急着直接前往。
我在1997年7月一个炎热的夜晚来到这里, 旅程用了一年半, 主要是在斯里兰卡几处停留, 接着在泰国中部农帕蓬寺(这是阿姜查生前所住的森林寺----译者注)一所分院里住了一段时间, 试图掌握一点泰语。 第一印象是规模大, 正厅又大又暗, 另外是人数多。
我到达后的第一个早上, 看见两辆大客车开了进来, 从里面涌出大批泰国信众, 他们是在雨季安居之前来作供养的。正厅满满的, 大概有150人聚集在那里, 听阿姜加亚沙罗讲几句智慧之言。 我想: “这根本不行, 要是这么多人来, 比丘们怎么活下去
” 然而, 我后来意识到, 这样的印象缺乏背景。 我只是从英国的情形来考虑, 在那里人们常常是头一次来寺院, 带着满袋子问题。他们或许还对佛陀的教导有着大量不准确的先入之见, “佛陀是神吗
” “你们佛教徒相信生活是苦, 不是吗
你们就是想轻松地逃避生活”, 这些观点必须得慢慢地, 耐心地加以解释, 知道有了足够的开明态度, 才能开始接受佛法教导。 在这里却不, 人们早就有了信仰, 我们只是几千座寺院中的一家, 面对这个文化传播佛法和作出榜样的, 并非只有这群比丘。
(3)
实际上, 并没有太多的访客坐旅游车前来, 但是雨季安居快要开始之前, 人群确实会多起来, 那时居家人开始为期几天的旅游朝拜, 一天之内也许去访问六家寺院 (还包括两次购物)。他们去了农帕蓬寺之后, 几乎就非得来这里, 看看老外僧住的地方。 接待这样的访问有时很直接。通常他们只是来快速看一眼, 并不指望有什么佛法教导。 看一看剃光头, 着僧袍的外国人, 就足以留下深刻印象了。 然而, 随着泰国居家众对佛法修持的进一步参与, 这样的肤浅兴趣似乎有所改观。尽管对话也许以貌似肤浅的简单问题开始: “这里有几位比丘
” “你们一天只吃一顿吗
”, 但是越来越能注意到, 对话会转向禅修, 在日常生活中怎样修持佛法。
就在那第一天早上, 如往常一样, 一波访客很快涌入寺院, 又很快退去, 四周是潮湿的静止, 渗满知了的尖叫。 接下来回答那个问题, 我们有多少比丘
这些日子里, 差不多有二十位比丘和沙弥, 来自大约十二个国家。 从这里开始出家, 目前仍然生活在泰国的比丘要多得多。 任何时候, 我们会有四五个低年资比丘, 外派在农帕蓬寺的其它分寺里, 学习与泰国僧团一起生活的规矩, 还有学习泰语。 在帕.那那恰寺的指导下训练了头五年之后, 一个比丘通常就“独立自由”了, 去哪里由他自己决定。 有的比丘出去步行游历, 访问其他导师和寺院, 但是人们依旧保持联络, 通常把帕.那那恰寺当成老家, 时不时回来看看。 这就意味着每年的某些时节, 有许多来来往往。实际上寺院人口每周都有涨落。 泰国比丘也常常来, 通常是游历路过, 但我们知道更常见的目的是, 他们对学习英语有兴趣。 住持说, 这不是留住超过三天的充足理由, 他们就走了。 我们这里一般确实有两三位泰国比丘, 但是他们已经能说英语, 而且过去与阿姜加亚沙罗或者寺院有某种佛法(授受)上的关系。比如, 目前有一位泰国比丘在美国做医生时遇见了阿姜加亚沙罗, 听了他的教导之后升起了信心。
寺院为几个不同而且相当特别的群体服务, 对住持来说, 保持平衡是相当难的。有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人, 出于许多不同的原因, 在这里度过时光, 通过经历寺院生活, 培养他们对佛教的理解与修持。长久而忠实的支持, 当然来自于当地蓬外村的村民, 他们中间有十多个人, 每天来这里煮饭, 帮助杂务。还有许多从本地的华林与乌邦来的一贯护持者。 曼谷有相当一部分人, 有机会就来留住, 其中一群航空服务员甚至安排他们的班次, 在戒日那天晚上飞到乌邦, 在寺里禅修一夜, 然后乘早班机回到曼谷。实际上, 每周一次的布撒日(Wan Phra, Uposatha day, 戒日 ), 常常有将近100人来持守八戒, 在寺院里坐禅, 听佛法开示, 一直坐到第二天黎明。 在这些戒日里, 住持和副住持分开照应不同的人群, 在不同地点以英语和泰语同时开讲。
(4)
陆陆续续总有一些非泰籍的访问者来这里留住, 为期有长有段。 通常最初的留住期限为三天, 在多数情形下客房有空时可以延长。 我们要求人们事先写信, 只有在客房有空时, 才收那些不告而来的客人。这些日子, 要求留住的多了起来, 常常我们会请人们推迟前来。通过前来留住寺院, 可能对僧侣生活产生兴趣。三天之后要继续居留, 男子必须落发, 女子必须身穿白衣黑裙(不必落发), 这样的装束给他们一个机会, 感觉到自己当前是寺院团体的一部分, 当地人确实是这样看待他们的。 对许多人来说, 舍弃的要求相当高----持守八戒, 一日一餐, 作息要求早上三点起来, 一天有多个小时没有什么形式或者结构安排。 这一切会是个相当大的挑战。
对那些希望走下一步的男子, 可以要求成为帕高(pah kow, 在西方寺院里称为anagarika), 必须经过一个仪式, 在僧团面前接受八戒, 正式加入寺院团体。 帕高们身穿白色沙龙, 白色肩布, 在高年资比丘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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