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那些忘恩负义的冠冕显赫之辈,相比之下,是贤还是非贤,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十三、刘会元
勤原宜奖命宜偿 赏罚分明畏彼苍
一眚果然掩大德 讵教水鬼作城隍
【正文】刘会元有庆,宰江右之玉山。廉明而勤,案无留狱。讼者非有应得罪,不轻拘候〖拘,押也;候,候审也。〗。
【译文】刘会元,字有庆,作江西玉山县令。廉明而勤政,从来没有积压案件。凡有投讼,除非有应得之罪,从不轻易拘留审问人。
【正文】时有裁衣某,为某案质证。将集讯,而刘公以要事晋郡。差役尽拘两造,及案证于饭歇,以俟其反。裁衣之妻,闻夫被押而惧,以为公不轻押人,押则必犯重罪,急携其幼子入城探视。值山水发,落水死。及公回案结,裁衣归而无家矣,因亦自缢。而公弗知也。
【译文】当时有位裁缝师,是一件案子的证人。马上就要开庭了,刘公因要事而去了郡府。差役把两方的所有人员全部抓来,并连同正在吃饭的证人也一并拘押,等待刘公回来开庭。裁缝的妻子听说丈夫被押吓坏了,以为刘公不轻易押人,押人的话必是犯了重罪,急急忙忙带了小孩进城探视。正遇山洪暴发,落水而死。等刘公回来结了案,裁缝回到家里,已经无家了,因此上吊而死。刘公并不知道这些情况。
【正文】逾月再复晋省。甫下船,忽叱其家人曰:“舱中何来妇女?”视之无人,及下舱,复曰:“汝何人?敢以幼女妇稚,擅入我舱?”家人视之,又不见。众疑其船有鬼,劝公易船以行,勿许。舟发,公背窗观书,窗忽塌,公遽倒身落水,如有曳之者〖曳,注详阳羡生篇。〗。急捞救,至三里外,始得公尸,即裁衣妇子落水处也。公殁之逾年,玉山城隍庙道士,夜梦新城隍到任,则刘公也。
【译文】过了一个多月,刘公又要去郡上办事。刚上船,突然大声呵叱随从说:“舱中哪里来的女人!”一看,没有人。到他进了船舱,又说:“你是谁?竟敢带着幼女和妇人,擅进我的舱室!”家人一看,又不见人。大家怀疑船上有鬼,劝刘公另换一只船,刘公不同意。船就出发了,刘公背靠船窗看书。突然间,船窗脱落,刘公骤然翻倒落水,像似有人用力曳他一样。大家急忙打捞,到了三里以外,才找到刘公尸体,正是裁缝妻子和女儿落水的地方。刘公死后,过了一年,玉山县城隍庙的道士,夜里梦见新城隍到任,正是刘公。
【正文】坐花主人曰:“嗟乎!勤,善德也!刘公转以勤故,致误伤三命,而身自受其报。书不云乎:怨岂在明?不见是图。为上者,而必图及于不见之怨,甚矣!其难哉!虽然,彼三人固冤,而刘公平日聪明正直,以偶不及检,而罹是惨报〖罹,音离,遭受也。〗,不尤冤乎?殁而为神,彼苍之鉴观,固不爽也〖不爽,犹言不差也。〗!”
【译文】坐花主人说:“唉,勤政本是善德!刘公反而因勤而致误伤了三条人命,自己也受到报应!书中不是说过吗,怨忿之心不一定在明处,也就不知道去平息它。当官者,又必须照顾到去平息那种不知不觉、眼所不见的怨情,不是太为难了吗!真难啊!尽管那三人确属冤枉,而刘公平日聪明正直,因为偶然疏忽不及检点,遭此惨报,不也是更冤枉吗!死了以后成了神,上天的明鉴,确是丝毫不差!”
十四、沈鸿飞
挟嫌腾谤害天伦 死后犹夸语属真
嫂弟同来难劝解 此何等事谢调人
【正文】吴兴沈鸿飞,兄弟三人,鸿飞其仲,心性倾险。其长兄商于外,嫂氏独居,以季年幼,可无嫌疑。每寄信于夫,必唤季至房代书,或时与之酒食酬其劳。鸿故与兄嫂有微隙〖隙,犹言不睦也。〗,遂诬嫂与季奸。逢人宣言,因之秽声四布,轻薄者至造为竹枝词〖(乐府)竹枝,巴也。刘禹锡作竹枝新词九章,由是盛于贞元元和之间。〗。嫂无以自明,竟自缢死。鸿飞意得甚,谓嫂以奸情败露,含羞致死,以自实其言,而不顾季之难堪也。季亦无以自明,旋即郁成病卒。
【译文】吴兴县沈鸿飞,有兄弟三人,鸿飞居中,是老二,心性阴险。他的长兄在外经商,嫂嫂独居,想到三弟年幼,不会引人生疑,所以每次给丈夫写信,都叫三弟来房里代写,有时还备点酒食好吃的东西以表酬劳。鸿飞原来与兄和嫂不太和睦,就诬蔑嫂子与三弟通奸,逢人便大肆宣扬,因此污秽之声到处流布。有些轻狂之人,甚至编成顺口溜,加以推波助澜。嫂嫂无法自我辩白,竟然上吊自杀了。沈鸿飞更加得意,说嫂嫂是因奸情败露,羞愧无地而死,证明了他沈鸿飞说得不错。他也不顾三弟的难堪处境。三弟也无法辩白,忧郁成病而死。
【正文】居无何,鸿飞自外入,甫至中堂,忽大呼:“有鬼!有鬼!”及人至,见其疾趋出大门,立街心,自披其颊曰:“黑心贼!汝诬我与叔奸,我自缢死,死尚污蔑我〖蔑,音灭。(宋史包恢传)恢罢,光州布衣陈景夏上书云:包恢刚正不屈,言者污蔑之耳。(按)污蔑,犹言俗云糟蹋也。〗,致叔亦含恨死。今我二人讼诸冥司,来索汝命。继复自捶其心曰:“汝与长兄不睦,诬我与嫂奸,良心何在?”时观者如市,知嫂与季之魂,均附其体,有代为排解者,曰:“事已如此,索其命何益?不如令延高僧,追荐汝二人,早得超生。何如?”鸿飞先作季言曰:“我生前未作恶,何用和尚追荐?如阿嫂肯罢,我即去矣!”又作其嫂言曰:“此何等事?亦可劝解?”遽自咬其舌,舌片片堕,复拾碎石,自击其齿,齿尽落,流血被体。遂竦身触路旁石柱,脑浆尽裂而死。
【译文】过了一些时日,鸿飞从外面回来,刚踏进中间堂屋,突然大喊:“有鬼!有鬼!”见他急急跑出大门,站在街心,自打耳光说:“黑心贼,你诬蔑我和三叔有奸情。我上吊死了,死后你还继续污蔑我,致使三叔也含恨而死。今天我们两人告到冥司,来讨你的性命!”接着又自捶心窝说:“你与兄长不和,诬陷我和嫂嫂通奸,良心何在!”当时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拥挤不堪,知道是他嫂子和三弟之魂都附在他身上。有人出来代为排解,说:“事情已到这种地步,要他的性命有什么好处!不如让他延请高僧,为你们追荐,早得超生,你们意下如何?”鸿飞先以三弟的口气说:“我生前没有作恶,用不着和尚追荐。如果阿嫂肯罢,我马上就走!”鸿飞接着以嫂嫂口气说:“这种事,也能劝解吗?!”只见沈鸿飞自咬舌头,一块块血肉从口中吐出,又拾起一块石头敲自己的牙齿,颗颗齿随着鲜血流满全身,接着浑身用力向路边一石柱撞去,脑浆迸裂而死。
十五、某刑名
屡调屡拒保其身 岂肯趋炎嫁幕宾
缢死三天俄索命 某生真是可怜人
【正文】浙中某生,挟申韩术游江右〖(史记李斯传)然后可谓能行申韩之术。(按)申,申商;韩,韩非。二人首创刑名,故世称刑名为申韩术。〗,常应一太守之聘。既入幕,宾主甚相得。太守故健吏,〖健吏,能员之谓。〗遇属县讼案,必提郡亲讯。
【译文】浙中有一书生,学了一套公事文牍〖音读,文件。〗,诉讼写状的本事,来到江西谋职。应一太守的聘请,当了他的幕僚秘书,主客相处很满意。太守是位精明强干的人,每遇下属各县的诉讼案件,往往要提上来亲自审讯一番。
【正文】时有孀妇某氏,为匪徒所调。屡拒屡来,不堪其辱,讼之县。匪反以和奸蔑妇〖蔑,注详前篇。〗。县不能决,控之府。太守察妇枉,重惩匪徒,其案遂结。
【译文】当时有一寡妇,常受到不法之徒的调戏侮辱。屡拒屡来,不堪骚扰。上告到县府,恶徒反诬与该妇是通奸。县令决断不下,上告到州府。太守察觉该妇受冤,就对恶徒重加惩戒,案子也就了结了。
【正文】方庭鞫时〖鞫,音局。坐堂审案曰庭鞫。〗,某生立屏后,窥妇色而艳之,欲聘为侧室〖(汉书文帝纪)朕,高皇帝侧室之子也。(按)妾,谓之侧室。〗。妇执不可,强委禽焉〖(左传昭公)郑徐吾犯之妹美,公孙楚媵之矣,公孙黑又使强委禽焉。(按)委禽,行聘也。〗。妇以府幕势不敌,惧遭强暴,遂自缢死。妇死甫三日,旦起,某生门不开。辟门入视,手执刀,颈断血溢,倒地死矣!
【译文】在审问过程中,这个书生正在屏风后面,偷看到此妇很有姿色,就心动垂涎,想娶她作妾。此妇坚决不同意,他就强迫着下了聘礼。她想到州府幕僚之权势,难以抵挡,怕遭到强暴,就上吊自杀了。死后三天未满,早晨大家起身,见这书生的房门未开,喊不应声。就撞开门,只见他手执一刀,颈子已割断,血流满地,死在那里了。
十六、口业
语言轻薄已心寒 况复描摹到笔端
可惜才华皆误用 孽由自作挽回难
【正文】姚康明,余外祖之族弟。学富才赡〖赡,音善,足也。〗。平生无他恶孽,惟语言多轻薄,又好以笔墨讥刺人。凡事涉人闺阃〖阃,音捆。闺阃,妇女所居处。〗,虽疑似,亦必巧为附会,以形诸歌咏。词意清新,每多传播〖播,音擘,扬也。〗。
【译文】姚康明,我外祖父的同姓族弟。学问好,也有才能。一生没有其他恶业,只是语言轻薄,好写文章讥刺别人。凡遇到有关别人家中妇女之事,只要有一点影子,就生编硬造,绘形绘色地写成词曲。因为词意清新,有许多词曲到处传布。
【正文】既屡试不售。复以轻薄故,无敢延之课子弟。竟穷饿以死。死之时,衣被皆无,卧破絮中,虱盈把。余外祖家为之殡殓。遗一子,无所归,育于外祖。颇醇谨,可冀成立。将为之授室,忽暴卒,其后遂绝。岂非轻薄之报欤?
【译文】他每次科考,都不得中。又因他的轻薄出了名,也就没有人敢延聘他教授自己子弟,最后竟穷饿而死。死时,连衣服被子都没有,裸卧在一堆破棉絮中,虱子多得可以抓一大把。我外祖父为他处理殡葬,他留下一个儿子,无依无靠,外祖父把他收养了。孩子到也醇厚拘谨,大家都指望他能长大成人,顶门立户。等到读书年龄,准备上学了,突然暴病而死,姚康明就绝了后人。难道不是轻薄之报吗!
十七…
《坐花志果·果报录 上(清·汪道鼎著)》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