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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终生敬奉弘一大师的高文显先生(王尔康)▪P2

  ..续本文上一页语,泪珠凝咽。窗外的寒星似鬼火的闪耀, 树的阴影如死神狩狰地笑。啊,屑层的悲苦笼罩着我,孱弱的心房发出微细的呼声;“啊,何时种下了恶因,如今带来着病的苦辛!

  烦恼的波浪重重的袭来,弱小的我啊,怎能摆脱得开,在那汹涌的苦海中啊,只好让它将我活泼的心灵活埋!”将我活泼的心灵活埋,虚空中飞进了扰人的“悲哀”!啊,弱小而无力的我啊,又教我怎能摆脱得开!

  一九三三,冬,病中作于南普陀寺。

  清醒的梦天空中的银幕徐徐的卷着,把正在欢笑里的脸儿遮了;两三小丑还嬉皮地露着角,斜睨着舞台下的人生:头阴黑沉寂。

  啊,好一出演不完的幽剧啊,多少的演员都入了睡乡,沈醉在黄土色的被窝中,作着永远不清醒的迷梦!

  不,有时候他们也清醒了,穿着白色的衣裳,在绿杨飘舞中微笑;芳草在他们的颊上亲吻,新鲜的雨点为他们洗涤;那小鸟更唱着迷人的歌调,祝他们永远地在微风里,伴着翠蝶儿欢笑!

  还有一首新诗,题为《春宵听雨》,署笔名“梦蝶”,用普通稿纸,左上角印上三号铅字“海啸文艺社稿纸”七个字,右上角印有“No”是否在报刊上发表过,待查。现据手稿录下:春宵听雨梦蝶寂寂院中,正炉香初烬。

  窗外疏雨横斜,瘦雀飘坠!孤寂地坐听着:风声,雨声,点点滴滴,似向亡了的山河流泪,啊,好凄凉的景像啊,怎么不教我心儿碎!远处悠扬的啸声,声声送到我的耳边来,无主的心,更添了无限的悲哀!那雨丝儿多也,愁思更多;那山河破碎了,也怎不教我心苦!心苦也,泪更多,可奈何!

  一九三三,四,十八于南普陀寺

  高先生对写文章、画图画、照相、唱歌,乃至生物实验的多方的爱好,在中学阶段奠下很好的学业基础,而与弘一大师结缘,得到谆谆指引,具体教诲,更使其日后有很好的成就。

  高先生《弘一大师在万石岩》中说:“他(弘一大师)在南普陀这一段时间,常常到厦门大学前面的海边散步,他检到很多洁白的贝壳及漂洗的海石,积了一大包送给我。还有细小的东西,如折断了的蝴蝶翅膀,他都觉得很珍重,告诉我说天然图案的美丽”。(17)

  一九三三年夏高先生在厦门大学附属高中部结业。当年福建省教育厅推行统考,该届高中生认为会考不合理,联合了集美中学等校罢考,因此不能取得高中毕业文凭,影响考大学。薛永黍教授(厦门大学历史系主任兼附属高中部主任)、杜佐周教授出面斡旋,“为学生前途计,向厦大当局说项,乃准许虽无文凭的毕业生仍可应试考入大学”(18)翌年补考。高先生于一九三三年夏,考人厦门大学教育学院心理学系,同窗有徐君藩、高时良(现福建师范大学教育系教授)等。虽时隔六十多年,徐、高二人对高先生印像还深,徐教授兴奋地说起,高文显同学是位慈眉善目的人,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绕着走,深怕踩着蚂蚁等小动物。进教育学院,主修心理学系,副修生物。同学间拜访弘一大师求赐墨宝,都是通过他的。他曾为我求大师题写对联两副,给我的也是写《华严》联句:“语言无所著,智慧不可量”,另一副是给我父亲的,可惜毁于“文革”浩劫。

  当笔者询及:为何高先生的大学毕业文凭授予教育学学士学位是一九三八年七月?徐老说:“就是因为第一届会考罢考,第二年才补高中毕业证书。这样一来,一九三七年大学毕业了,一九三八年才能拿到证书,其时教育学院归入文学院为教育学系。

  弘一大师于一九三三年重阳后二日从泉州开元寺致高胜进居士函言:“惠书具悉。仁者入心理系甚善。余迟月余,当返厦门也”。

  高先生在一九三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的照片背面自署:“民国廿二年废历十一月六日,冬至,于南普陀寺,时年廿一在厦门大学教育学院一年级”。也即高三结业当年厦门大学附属高中部全体高三学生虽未参加毕业会考,厦大最终允许入学考试进人本科。从高二到大学本科六年间高先生都在紧挨着南普陀的厦门大学,只要弘一大师在厦门,他就有了奉侍左右、晨昏求教的机会。

  就弘一大师来说,出家十多年来,潜心律学,成为南山律宗第十一代祖师。“誓尽心力,宣扬七百余年淹没不传之南山律教,流布世间,冀正法再兴,佛日重耀”。马一浮居上在《华严集联三百跋》中说:“盖大师深究律学,于南山、灵芝撰述,皆有阐明。内熏之力自然流露,非具眼者,未足以知之也。”弘一大师自己也善于审视,选择和培养佛弟子中“具眼者”。大师在闽宏法,听众受方言限制,没有一个有相应的文化程度和佛学根底的人,要进行闽南话口译是困难重重的,”而高先生恰是一个能胜任的适当的人选。

  一九三二年十月初,弘一大师第三次抵厦门,“那时由性愿老法师的介绍,住到山边岩(即万寿岩)去,但同是亦时常到妙释寺小住。”“虽然没有到南普陀来住,但佛学院的学僧及教职员仍是常常到妙释寺来谈谈的。”在妙释寺的讲演,有《净土法门大意》(1932.11)《人生之最后》(1932.12)《改过实验谈》(1933.1)《南山律苑弘律讲演》(1933.2)等,在万寿岩的有《地藏菩萨之灵应》(1933.5)《授三归依大意》(1933.5)《万寿岩念佛堂开堂演词》(1934.9)《净宗问辨》(1935.3)高文显先生或作通译,或作记录;在泉州开元寺讲演有《放生与杀生之果报》(1933.6)《敬三宝》(1933.6);泉州承天寺的有《常随佛学》(1933.8)《改习惯》(1933年秋)《律学要略》(1933.12万泉记录)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弘一大师在妙释寺念佛会讲《改过实验谈》的当晚,“梦身为少年,偕儒师行。闻后有人朗诵华严偈句,审知其为贤首品文。音节激楚,感人甚深。未能舍去。与懦师返,见十数人席地聚坐,中有一人操理丝弦,一长髯老人即是歌者。座前置纸,大字一行,若写华严经名。余乃知彼以歌而说法者,深敬仰之,遂欲入座。因问听众:可有隙地容余等否?彼谓两端悉是虚席。余即脱履,方欲参座,而梦醒矣”。“醒已尚忆。乃簿灯写出赠洽师以留念。大师是朝谓余云:“余于夜阑是奇梦,系居闽弘律之预兆””。洽师即广洽(普润)法师,是向弘一大师介绍高文显先生的人。弘律,方言区障碍是很大的。高先生多次替大师口译,作用自然也是很大的。如他在《弘一大师在万石岩》一文所记述:“在万石岩时,母亲也常常可以和他(弘一大师)见面,只是简短的几句话而已,因为母亲并不懂得国语,而大师却会用几句闽南话和她谈话”。这就从侧面表现当时语言交流情况的一斑。

  一九三六年弘一大师到鼓浪屿日光岩闭关,原订三年,但环境不合,厨房工友深夜高声聊天,早上做饭菜声音大,烟窗冒浓烟薰人,影响很大。但他还是意志力顽强地住了几个月。“将近冬天,便写了一封信,要我(高文显)把南普陀前面功德楼的住室及大厅用牛皮纸把窗间的裂缝补上。同时他还记得那一处的窗户破裂,画了不同样子的窗格,按图糊起来,或用图画钉钉住,钉住时,还要用几层的小纸片衬住牛皮纸才不会因风力过猛,脱钉而出。后来一班朋友们看到这封遗墨,除了欣赏他图案的美妙,同时还赞叹他处理细小事件的精细,当然我告诉南普陀的常住,把破碎的玻璃换上新的;其余的细缝,才由我修补,并不觉得费什么力”。照顾大师的生活,并为他出门引路,传递、通报、检索资料,使得大师集中精力于律学的研究与弘扬上;高文显先生则从大师处理日常生活事务汲取精神教养。比如快过年了,“告诉我预先通知闽南的长老们,对他不必奉行拜年的礼节”,多么地脱俗;“闽南长老要会见大师,都预先告诉我,由我通知大师,安排接见,每回他都很尊重地先布置一下,我每对人形容说像演话剧一样,由我帮忙布景”。“有一次厦门大学的文学院长要我请他去厦大演讲,我和广洽上人到楼上去请,他很客气他说,近来常常“自敛”,所有世事都尽量避开,……目前只是研究古版律书,不要见客。所有客人要先通报才得安排接见,但他要见我,却常常递下条子给侍者通知我上楼去。有一回仅写“乞考周尺”一个小字条给我,于是我忙了几个下午到厦大图书馆去。结果我送上有关珍贵的古书,让他自己解决周尺的长短”。

  弘一大师研究后,写了《周尺考记》、《古今尺略图记》、《周尺别形记》三篇文字。

  “再说有一天将近黄昏的时候,我刚从厦门大学下课回来,他请侍者叫我上楼去。他吩咐我明天早上五时,就要动身到万石岩去,告诉会泉和尚,两三天内,他就要搬去了。同时又叮嘱我可以早一点回来,还来得及上课。那天刚巧碰到《生物技术学》的月考,我索性不参加考试,到万石岩玩了一天,因为听说我的母亲刚从家里来厦门,我想也许可以在万石岩会著她呢!果然不出所料,逃了一天学,看到母亲,十分写意,还完成了一件大任务,后来大师知道了,又写了一封信,说起大学课业多忙,不可缺课太多,那是很不好的,只有星期日才可以玩”。(29)重身教,从细节处看大师的伟大精神。高文显先生说:“使我觉得奇怪的就是当大师要离开万石岩时,亲自把卧室打扫得很干净,我要替他拿行李时,他手里还拿着扫帚,看有什么不洁的地方,然后再扫出去。我以为居住时才要打扫房间,既然要走了,还打扫干嘛呢?后来我每对人谈起,也常常学著他的样子,觉得走了后,使人家不必花了时间,收拾废物,留下好的印象才对”。(30)二、真实地笔录犬师的心迹

  弘一大师百年纪念,新加坡佛教协会《南洋佛教》杂志127期上高文显先生写了《弘一大师出家学律因缘》,他说:“大师之出家,国人皆认为一大谜。忆丁丑(一九三七年)年居嘉禾南陀别院时,适《越风》杂志将出《西湖专号》,向大师徵稿,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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