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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延寿佛学思想研究▪P3

  ..续本文上一页解一相之法。故知心外无法,于第一义而不动。为未信者,以方便力,虽说种种道,其实为一乘。所以般若说,一切法皆摩诃衍,靡不运载。思益明,解诸法是菩萨遍行。”

  而能随顺一切:“一切障碍,即究竟觉。得念失念,无非解脱。成法破法,皆名涅槃。智慧愚痴,通为般若。菩萨、外道所成就法,同是菩提。无明真如,无异境界。诸戒定慧及淫怒痴,俱是梵行。众生国土,同一法性。地狱天堂,皆为净土。有性无性,齐成佛道。一切烦恼,毕竟解脱。法界海慧,照了诸相,犹如虚空,此名如来随顺觉性。善男子。但诸菩萨及末世众生,居一切时,不起妄念。于诸妄心,亦不息灭。住妄想境,不加了知。于无了知,不辩真实。彼诸众生闻是法门,信解受持,不生惊畏,是则名为随顺觉性。”(《宗镜录》卷八十二)直至“万法尽入不二法门,一际平等。更不俟夷岳盈壑,续凫截鹤,然后方平”。(《心赋注》卷二)

  吕澂《中国佛学源流略讲》中认为;“在禅师的思想方面,尽管延寿持调和会通的态度难于看出各家的特殊成就,但也由于会通却使许多问题自然地被提了出来,暴露出来。”[19]确实,虽然延寿的思想不重辨析而重融通,但他毕竟带给我们不少的思考。“心”在禅宗的发展史上,各个不同阶段其意义并不完全相同,而延寿将之融而为一。这样做虽然失之笼统,但至少也是一种调和的努力。

  三、万善同归

  延寿佛学理论的又一可贵之处是提倡知行合一,理入行入,禅教合一,万善同归。《宗镜录》卷三十六批评当时佛教界一些言行不一者:“所行非所说,所说非所行。心口自违,相应何日?似盲画众像,如聋奏乐音。但悦彼情,于己无益。故知:闻之不证,解之不行,虽处多闻宝藏,如王宫冻死。虚游诸佛智海,犹水中渴亡。”所谓理入行入,“理入者,深信众生不异真性,不一不共。但以客尘之所翳障,不去不来。凝住觉观,谛观佛性不有不无,无己无他,凡圣不二。金刚心地,坚住不移。寂静无为,无有分别。是名理入。行入者,心不倾倚,影无流易。于所有处静念无求,风鼓不动,犹如大地。捐离心我,救度众生。无生无相,不取不舍。”(《宗镜录》卷八十七)所以只有禅教合一,才算得圆满究竟:“有二种清净,二种解脱。或只得离垢清净解脱故,毁禅门即心即佛;或只知自性清净解脱故,轻于教相,斥于持律坐禅调伏等行。不知必须顿悟自性清净自性解脱,渐修令得离垢清净离障解脱,成圆满清净究竟解脱。”(《宗镜录》卷三十四)以止观修到心外无法后,还必须辅之以善行:“虽知一切国土,犹如虚空。而能以清净妙行,庄严佛土。虽知诸佛法身,本性无身。而以相好庄严其身。虽知诸佛音声,性空寂灭,不可言说。而能随一切众生,出种种差别清净音声。虽随诸佛了知三世唯是一念,而随众生意解分别,以种种相、种种时、种种劫数而修行。”

  (《宗镜录》卷九十四)非常重视实际的宗教践履。

  这样的思想集中体现在《万善同归集》中。如卷二极力称赞念佛的福德:“故经云:若人散乱心,入于塔庙中。一称南无佛,皆已成佛道。又经云:受持佛名者,皆为一切诸佛共所护念。宝积经云:高声念佛,魔军退散。文殊般若经云:众生愚钝,观不能解。但令念声相续,自得往生佛国。”“高声念佛诵经,有十种功德:一能排睡眠,二天魔惊怖,三声遍十方,四三涂息苦,五外声不入,六令心不散,七勇猛精进,八诸佛欢喜,九三昧现前,十生于净土。”“欲入一行三昧者,应须于空闲处舍诸乱意,不取相貌,系念一佛,专称名字。随佛方所,端身正向。能于一佛,念念相续。即是念中,能见过去未来现在诸佛。昼夜常说,智慧辨才,终不断绝。是知佛力难思,玄通罕测。如石吸铁,似水投河。慈善根力,见如是事。志心归者,灵感昭然。”

  卷三称颂身布施:“若烧身烧臂烧指,若不烧身臂指供养诸佛,非出家菩萨。乃至饿虎狼狮子一切饿鬼,悉应舍身肉手足而供养之。”“《大乘首楞严经》云:佛告阿难,若我灭后,其有比丘,发心决定修三摩提。能于如来形像之前,身然一灯烧一指节,及于身上爇一香炷。我说是人无始宿债一时酬毕,长揖世间永脱诸漏。虽未即明无上觉路,是人于法已决定心。若不为此舍身微因,纵成无为,必还生人酬其宿债,如我马麦正等无异。”“《法华经》云:佛言,若有发心欲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能然手指乃至足一指供养佛塔,胜以国城妻子及三千大千国土,山林河池诸珍宝物而供养者。”“《高僧传》蔼法师入南山,自剜身肉布于石上,引肠挂树捧心而卒。书偈以石云:愿舍此身已,早令身自在。法身自在已,在在诸趣中。随有利益处,护法救众生。”“又僧崖菩萨烧身云:代一切众生苦,先烧其手。众人问曰:菩萨自烧,众生罪熟。各自受苦,何由可代?答曰:犹如烧手一念善根,即能灭恶。岂非代耶?”作为一名禅师,而对诵念佛号、燃指供养如此重视,确实非常与众不同。

  而其用意在于宣扬以上这些行为“多是诸佛圣人乘权应化,自非大心平等,何能恭敬?此是实行也。”所谓“言虽说空,行在有中”,主张“众行俱备,万善齐修。一行归源,千门自正”。(《万善同归集》卷三)对于当时禅宗中出现的“呵佛骂祖”的风气,延寿尤其不满:“不礼塔庙,摧毁经像。谓檀越言:此是金铜,或是土木。经是树叶,或是叠华。肉身真常,不自恭敬。却崇土木,实为颠倒。其深信者,从其毁碎。埋弃地中,疑误众生。入无间狱,失于正受,当从沦坠。”他引《华首经》云:“佛告舍利弗:菩萨有四法,终不退转无上菩提。何等为四?一者若见塔庙毁坏,当加修治,若泥乃至一塼。二者若于四衢道中多人观处,起塔造像,为作念佛善福之缘。三者若见比丘僧二部诤讼,勤求方便令其和合。四者若见佛法欲坏,能读诵说乃至一偈令使不绝。为护法故敬养法师,专心护法不惜身命。菩萨若成就是四法者,世世当作转轮圣王,得大力身如那罗延。”(《万善同归集》卷四)非常注重实际的护法行动。

  《万善同归集》卷四列举各种善行的功德,可以看作对当时禅宗末流过于蹈虚的一种对治:“若复有人如来般涅槃后,取舍利如芥子大,造塔如阿摩罗子大,戴刹如针大,露盘如枣叶大,造佛形像如麦子大,此功德胜前所说。”“《涅槃经》云:善守佛僧物,涂扫佛僧地。造塔如拇指,常生欢喜心。亦生不动国,此即净土常严,不为三灾所动也。”“《出家功德经》云:若放男女奴婢人民出家,功德无量。《本缘经》云:以一日一夜出家故,二十劫不堕三恶道。”“乃至看病浴僧义井圊厕,扶危拯急济用备时,皆大菩萨之心,成不思议之行。利他既重,得果偏深。或永受坚固不坏之形,或常得清净相好之体。或往生佛国甘露之界,或顿获轻安自在之身。”“以知一切万物惟应济急利时,如若不用,虽多无益。经云:若种树园林,造井厕桥梁。是人所为福,昼夜常增长。”“《法句经》云:行慈有十一种利。佛说偈言,履行仁慈,博爱济众,有十一誉。福常随身,卧安觉安,不见恶梦,天护人爱,不毒不兵,水火不丧,在所得利,死升梵天。是为十一。”大力提倡各种公益事业。

  乃至比如吃斋、救人性命,皆为有功德之事。“半斋之福,犹生天上。七世人间,常得自然衣食。一日持斋得六十万岁自然之粮,又有五福:一者少病,二者身意安隐,三者少淫,四者少睡卧,五者命终之后,神得生天,常识宿命。”“《正法念经》云:造一所寺,不如救一人命。《堕蓝本经》:校量众福,总不如慈心。愍伤一切蠢动含识之类,其福最胜。”(《万善同归集》卷四)所以当有人问起“何不一法顿悟,万行自圆,而迂回渐径,勤劳小善”时,延寿也答以:“彻果该因,从微至着。皆须慈善根力,乃能自利利他故。九层之台成于始篑,千里之程托于初步。滔滔之水起于滥觞,森森之树生于毫末。道不遗于小行,暗弗拒于初明。故一句染神,历劫不朽。一善入心,万世匪忘。”(《万善同归集》卷三)

  需要指出的是,延寿对于智其实也是很重视的。说到底,不管是理入还是行入,只要志意坚实,最后都可得道:“是以或因念佛而证三昧,或从坐禅而发慧门。或专诵经而见法身,或但行道而入圣境。但以得道为意,终不取定一门。惟凭专志之诚,非信虚诞之说。”(《万善同归集》卷二)“般若无方便,溺无为之坑。方便无般若,陷幻化之网。二轮不滞,一道无亏。权实双行,正宗方显。住无所住,佛事所以兼修。得无所得,智心所以恒寂。”(《万善同归集》卷三)所以“清凉国师云:凡圣交彻,即凡心而见佛心。理事双修,依本智而求佛智。古德释云:禅宗失意之徒,执理迷事。云性本具足,何假修求?但要亡情,即真佛自现。学法之辈,执事迷理。何须孜孜,修习理法?合之双美,离之两伤。理事双修,以彰圆妙。休心绝念名理行,兴功涉有名事行。”“有慧无多闻,是不知实相。譬如大暗中,有目无所见。多闻无智慧,亦不知实相。譬如大明中,有灯而无目。多闻利智慧,是所说应受。无闻无智慧,是名人身牛。”(同上)强调的是理与行的统一。

  所谓“万善同归”,最终要达到“大小双弘,空有俱运”。“不得教旨者,但执方便之言,互相是非,确定取舍。或执小滞大,违失本宗;或据大妨小,而亏权慧。又虽然宗大,大旨焉明?徒云斥小,小行空失。运意则承虚托假,出语则越分过头。断正*轮,谤大般若。深愆极过,莫越于斯。”(《万善同归集》卷四)“二乘之人,皆登圣位。超九地之烦恼,断三界之业身。同坐解脱之床,已具神通之慧。岂比博地具缚凡夫,惟向依通全无修证。故真觉大师云:二乘何咎,而欲不修。教中或毁或赞,抑扬当时耳。”(《万善同归集》卷五)有着浓烈的调和色彩。而又归结于般若实智:“故云《万善同归集》,离般若外更无一法,如众川投沧海皆同一味。……若布施无般若,惟得一世荣,后受余殃债。若持戒无般若,暂生上欲界,还堕泥犁中。若忍辱无般若,报得端正形,不证寂灭忍。若精进无般若,徒兴生灭功,不趣真常海。若禅定无般若,但行色界禅,不入金刚定。若万善无般若,空成有漏因,不契无为果。”“若夫履践道源,绍隆佛种。先明般若,以辨真心。般若乃万行之师,千圣之母。真心是群生之本,众法之源。”(《万善同归集》卷五)这与他的本体论将万法归之于一心,是相统一的。

  有的学者认为,延寿的重视各种宗教实践活动,意味着禅宗独立性的丧失。其实禅宗发展到五代,已经渐渐进入尾声,所以把禅宗的衰微一味归咎于延寿是不公平的。而且佛教作为一种宗教,它要能够存在下去,必须要依赖于一定的外在形式。要有一定的教规,要有生存的基础。它需要教徒的虔诚,也需要对于社会有一定的贡献或作用。禅宗过于强调心性,发展到后期,存在有脱离社会现实的倾向。唐代韩愈反对佛教,提出“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20],虽然有人认为他理论水平不高,但却正是夺取了佛教的生存基础。此后的唐武宗会昌法难与五代周世宗法难,对于佛教的打击都很沉重。而且这些打击都不是理论上的,而是实质性的。禅宗灵活自由,注重内在超越,在此期间蓬勃发展,但其末流却重智轻行,不管是对于化俗还是宗教自身的发展都带来了很多不利面。所以延寿站在理、行一致的角度,把佛教从理论拉回到现实世界中来,是有其积极意义的。

  万法唯心、万善同归,可以说都体现了延寿努力调适当时佛教内部派别丛生、脱离实际的种种倾向的努力。虽然事实上,将心、阿赖耶识、如来藏、佛性混为一谈,在理路上是有一定问题的。过分地重行轻智,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禅宗凌厉的机锋及在理论上的创新能力。延寿的止观理论主要来自天台,“无心”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新论。但他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当时的一位集大成者,而且他对中国佛教所持的这种融合的态度,正是此后发展的方向。他所提出的一系列问题,比如一切唯心、知行合一,在中国思想史上意义重大。所以法师虽然是五代末人物,却对整个两宋佛教思想的发展,起到了导夫先路的作用。在整个中国佛教上,都可谓不可磨灭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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