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的自性,定义完全一样。所以约法说无自性,约众生说无我,其实是可通的。所以说为法无自性空,我无自性空,又说为法无我,人(补特伽罗)无我。可是萨迦耶我执,又在这实,一,常的妄执上,进而说乐。觉得自身为独立的,就觉得是自由自在的。从我(妄执)的本性说,我是乐的;从我所表现的作用说,是自我作主,由我支配(主宰,是我的定义)的权力意志。所以萨迦耶我,是以主宰欲而显出 [P357] 他的特色。不过,如通达无自性,通达实,一,常的我不可得,主宰的自在我,也就失却存在的基石而遣除了。这些,是观我空所必应了达的意义。
从凡情所执的我来说,不外乎『即蕴计我』,『离蕴计我』二类。然以正理观察起来,自性有的「我,不」能说「即是」五「蕴」的。我到底是什么?一般所说的:我走,我拿,我欢喜,我想象,我作为,我认识,都是不离身心 ──五蕴的。所以一般的我执,都是执蕴为我的。但五蕴是众多的,生灭无常的,苦的,这与我的定义──是一,是常,是乐,并不相合。如真的五蕴就是我,那就不成其为我,要使大家失望了。一般宗教家,经过一番考虑,大都主张离蕴计我,认为离身心──五蕴外,别有是常,是乐,微妙而神秘的我。但以正理推求,也决「非」是「离蕴」而有我的。因为离了五蕴,就怎么也不能形容,不能证明我的存在,不能显出我的作用。怎么知道有我呢?众生的执我,都是不离身心自体的,并不如神学家所想象的那样。有的固执离蕴有我,又另为巧妙的解说。有说是相属的:以为五蕴是属于我的,是我的工具。我利用 [P358] 了足,就能走;利用了眼睛,就能见;利用意识,就能明了认识。有说是相在的:如我比五蕴大,五蕴就在我中,如五蕴比我大,我就存在于五蕴中。这既然都是离蕴计我的不同解说,当然也不能成立。所以,「不」是相「属」的,也「不」是「相在」的。相属,如部下的属于长官;相在,如人在床上。这都是同时存在,可以明确的区别出来。但执相属,相在的我执,如离了五蕴,怎么也不能证明为别有我体,所以都不能成立。经这样的观察,「故知」是「无我」的,并没有众生妄执那样的我体;我不过是依身心和合相续的统一性,而假名施设而已。我执本不出这二类,后来佛法中的犊子部等,执有『不即蕴不离蕴』的不可说我,这是误解世俗的施设我为自相有,『执假为实』的分别妄执。
辛三: 若无有我者,何得有我所?诸法性尚空,何况于彼我!
我空与法空,在般若经论中,常常是互相证成的。我空,所以法也是空的;法空,所以我也是空的。依此,「若」了达众生而「无有我」,那「何得有 [P359] 我所」法呢?我所,是我所有法,我所依法。如我的身体,我的财产,我的名位,我的国家……凡与我有关,而系属于我的,就是我所有的法。又如我是受假,是取身心而成立的。所以,如五蕴,六处,六界,六识等,都是我所依的法假。我所有的,我所依的,都是法。无我,就没有我所,所以我空也就法空了。反之,「诸法」的自「性」,似乎是真实的,「尚」且是「空」的,「何况」那依法而立的「我」?这更不消说是空的了。
本颂,含有非常的深义,惟有大中观者,才能如实的开显,贯通。这是说:佛在声闻法中,多说无我;明说法空的不多。因此在佛法的流传中,就分为二派:西北印度的一切有系,以为佛但说无我,法是不空的(如毗昙家)。中南印度的大众系中,有说:佛说我空,也是说过法空的(如《成实论》)。大乘佛经,不消说,是说一切法性空的。但对于我空及法空,如从有部系而来的瑜伽宗,就以为小乘但说我空,大乘说我法二空。中观宗近于中南印的学派,所以认为小乘有我法二空,大乘也是我法二空。今依龙树论而抉择贯通。 [P360]
『小乘弟子钝根故,为说众生空。……大乘弟子利根故,为说法空』(63)。『不大利根众生,为说无我;利根深智众生,说诸法本来空』(64)。大小乘经,确是明显如此的。但这不能说声闻弟子没有法空,因为,『若了了说,则言一切诸法空;若方便说,则言无我。是二种说法,皆入般若波罗蜜相中。以是故佛经中说:趣涅槃道,皆同一向,无有异道』(65)。这明白说破了:众生空的无我与法空,只是说明的显了一些,或含浑一些,其实都是般若正观,一乘一味的解脱道。所以说:『我我所法尚不着,何况余法?以是故,众生空,法空,终归一义』(66)。这是说:能得无我我所的,一定能通达法空。因为观空的意义,都是无自性。观我无自性而达我空,如以此去观诸法,法当然也是空的。不过,『声闻者但破吾我因缘生诸烦恼,离诸法爱,畏怖老病死恶道之苦,不复欲本末推求了了,破坏诸法,但以得脱为事』(67)。这就是急求证悟,直从观无我我所入手,不再去深观法性空了。但这是不去再深求(佛也不为他说法空),而决不会执法实有的,如『若无众生,法无所依』(68);『无我我所,自然得 [P361] 法空』(69)。这样,声闻的无我,是可以通法空,而不与法空相违反的。依《中论》「观法品」的开示,虽广观一切法空,不生不灭,而由博返约的正观,还是从无我我所悟入。这正是生死的症结所在,出世的解脱道,决不会有差别的。不过根机不同,说得明了或含浑些,广大或精要些而已。
这样,凡是通达我空的,一定能通达法空;可以不深观法空,不开显法空,而决不会坚执自性有而障碍法空的。如执法实有,那他不但不解法空,也是不解我空的;不但不除法执,也是不除我执的。所以经上说:『若取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若取非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70)。龙树论也说:『若见阴不实,我见则不生。由我见灭尽,诸阴不更起。……阴执乃至在,我见亦恒存』(71)。谁说声闻圣者,知我空而说一切法实有呢?不解法空,不离法执,谁说能离我执呢?这可以推知:佛说本来一味,只是浅者见浅,深者见深,浅深原是一贯的,到了偏执者手里,才分为彼此不同的解行。
庚四
辛一: 惑业由分别,分别由于心,心复依于身,是故先观身。 [P362]
空,是要观众生与一切法都是性空的。龙树继承佛说的独到精神,以为初学的,应先从观身下手。这有什么意义呢?因为生死是由于惑业,「惑业由」于「分别」,这已如上面说过。此惑乱的妄「分别」,是「由于心」。从人类,众生能发心学佛的来说,「心」又是「依于身」的。从依心而起惑造业来说,佛法分明为由心论的人生观;重视自心的清净,当然是佛法的目的。然心是依于身的,此身实为众生坚固执着的所在。贪爱喜乐阿赖耶,所以生死不了;而阿赖耶的所以爱着,确在『此识于身摄受藏隐同安危义』(72)的取着。人类在日常生活中,几乎都是为了此身。身体是一期安定的,容易执常,执常也就着乐着净,这是众生的常情。反而,心是剎那不住的,所以如执心为常住的,依此而着乐着净,可说是反常情的。这只是神学与哲学家的分别执,论称为『如梵天王说』(73),也就是婆罗门教的古老思想。所以,如众生专心染着此身体,是不能发心,不能解脱的大障碍,「是故先」应该「观身」。佛说的道品,以四念处为第一,称为一乘道。四念处又以观身为先,观身不净,观身为不净, [P363] 苦,无常,无我,就能悟入身空。对身体的妄执爱着,能降伏了,再观身心世界的一切法空──无我无我所,就能趣入解脱。佛法中,有的直捷了当,以心为主。理解是唯心的;修行是直下观心的。这与一般根性,爱着自身的众生,不一定适合。因为这如不严密包围,不攻破堡垒,就想擒贼擒王;实在是说来容易做来难的。自身的染着不息,这才有些人要在身体上去修炼成佛呢!
辛二: 无我无我所,内外一切离,尽息诸分别,是为契真实。
大乘行者,以「无我无我所」的正观,观察「内」而身心,「外」而世界,知道这「一切」都是似有真实而无自性的。观我无自性,名我空观;观法无自性,名法空观。由于空观的修习成就,能「离」一切法的戏论相,也就不于一切而起我我所执。因此,「尽息」所有的「诸分别」,无漏的般若现前。所以说:『诸法不生故,般若波罗蜜应生』(74)。又如说:『语言尽竟,心行亦讫。不生不灭,法如涅槃』(75)。现证的般若现前,就是「契」入一切法的「真实」相;这名为空性,法性,法界,真如等,都只是假立名言。这实是超脱一切 [P364] 分别妄执,超越时空性,质量性,而证入绝待的正法。
同样的无我无我所,那二乘与佛菩萨有什么分别呢?悟入『无分别性』,依《华严经》「十地品」说:这是二乘所共得的(76)。《般若经论》也说:『二乘智断,即是菩萨无生(法)忍』(77)。但菩萨有菩提心,大悲心,回向利他,以本愿力广度众生,这怎能与二乘无别!这是说,大小乘以愿行来分别,不以慧见来分别。虽说同证无分别法性,也有些不同。声闻于一切法不着我我所,断烦恼障。而菩萨不但以我法空性慧,证无分别法性,断烦恼障,更能深修法空,离一切戏论,尽一切习气。得纯无相行,圆满最清净法界而成佛,这那里是二乘所及的呢?
辛三: 真实无分别,勿流于邪计!修习中观行,无自性分别。
现证的般若,名无分别智;证悟的法性,名无分别法性。在修习般若时,经中常说:不应念,不应取,不应分别。证悟的且不说,修习般若而不应念,不应取,不应分别,那怎么修观──分别,抉择,寻思呢?这也难怪有些修持 [P365] 佛法的,劝人什么都不要思量,直下体会去。也难怪有些人,以无观察的无分别定,看作甚深无分别智证了!所以无论是无分…
《成佛之道》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