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先,后后心生,说名相续」(『顺正理论』卷三十五)。
这把「色心」转变为「心心」,决不是偶然的失误。心心相续受熏,是譬喻者的本义,当时还流行;所以众贤总是把「色心」转到「心心」上去。
上座主张「六处受熏」,上面已一再说过。『俱舍论』主继承先轨范师的见解,也说「名色」或「根身及心」受熏。这六处受熏的思想,是后起的。上座还 [P186] 保持灭定有心的传统思想,先轨范师已接受有部的「无色界无色,无心定无心」的见地。因之,它比上座它们,离譬喻者的本义更远了。上座,好象已放弃譬喻者无色界有色的思想;那无色界中的有情,一切种子只是随逐意处。它的六处受熏及作所依说,并不能彻底。先轨范师更放弃了无心定有心的见解,那它的六处受熏,是更难了。于是乎它想出了色心互为种子说,像『俱舍论』(卷五)说:
「故彼先代诸轨范师,咸言二法互为种子;二法者谓心、有根身」。
『成业论』也说:
「有作是说:依附色根种子力故,后心还起。以能生心心所种子,依二相 续,谓心相续,色根相续」。
叙述得更为详细的,像『瑜伽师地论』(卷五十一)说:
「云何因缘?谓诸色根根依及识,此二略说能持一切诸法种子。随逐色根,有诸色根种子及余色法种子,一切心心所等种子。若随逐识,有一切识种子,及余无色法种子,诸色根种子,所余色法种子」。 [P187] 略纂说这是「随顺理门经部师义」。它建立了一切种子随逐色根及心的思想;在平时,当然是六处受熏持种,在无色界与无心定,也不妨五色处与意处受熏,及作种子的所依,不致于再有种子无依之感了。
世亲论师在『成业论』里,接受一类经为量者的见解,放弃了色心互持种子说,唱道细心相续,作为受熏及所依处。这一类经量,达到了大小的交界点。瑜伽派的唯识学,也是从这个思想体系下出来的。先轨范师的无色界无色,无心定无心,是经部而有部化的。像『俱舍论』,大家都说它取经部义以补有部的不足;在另一观点上看,这是经部的毗昙化,从以经为量,走上法门分别的毗昙门。在这个基础上,再接受大众、分别说系的细心说,就到了一类经量者的阶段。
五、新熏与本有 种子从何而来?经部的本义,是熏习而成的;上座与『俱舍论』主都这样说。在这个见解上,习气与种子没有多大分别,不过种子是说它的生果功能性,习气(熏习)是说从它引发而来。但一类经量的见解,就不同,像『成业论』说: [P188] 「即前所说异熟果识,摄藏种种诸法种子。余识及俱有法善不善性数熏发时,随其所应种力增盛,由此相续转变差别;随种力熟,随遇助缘,便感当来爱非爱果。依如是义,有说颂言:心与无边种,俱相续恒流,遇各别, 熏缘,心种便增盛。种力渐次熟,缘合时与果,如染枸橼花,果时瓤色赤」。
熏,并不是熏成种子,是熏发种子使它的力量强化。心中摄藏的种子,经过六识及俱有法或善或恶的熏发,它就力量增盛起来。强盛到快要成熟时,再加以现缘的助力,就会感果,这是很明白的种子本有论。依它,种子等于唯识学上的等流因,熏发是异熟因。可以说一切种子是本有的,业力熏发是始有的。瑜伽本地分的思想,正是这样。
一类经量的种子本有论,就是经部的毗昙化。依有部的见解,一切法,未来世中早已存在,因缘,只是引发它来现在。这种子本有论者,也想象一切法的种子早已存在,在相续中潜流。不过有部的未来法,从现在流入过去以后,再不能 [P189] 转到现在。这种子本有论,种子生果以后,还是存在;(在现在)遇到熏发,它还可以生果,这只是三世有与二世无的不同罢了。在此经部、有部融合的基础上,接受大乘思想,从小有到大有,渐渐的发展起来,在公元五、六世纪,几乎成为大乘佛教的领导者,这不能不使人惊叹它的伟大了!
六、种子的起灭 起灭,不是说剎那生灭,是说功能的发生与消失。譬喻者的种子说,本出发于业力熏习说;处处说善不善性的熏发,引起后后的异熟果。这善恶的种子,由善恶熏习而来,像『顺正理论』(卷十二)说:
「此中意说不善心中,由善所引功能以为种子,从此无间善法得生。善心中不善所引功能以为种子,从此无间不善法得生」。
善不善种是由善不善所引起的,它能引生善不善果。无记种是否是无记所引的功能呢?依经部师善恶业感异熟果的见解,主张善不善为因缘而生无记。这善不善所引的功能,既能引生自果,又能生无记;这都是因缘,也是异熟因果。众贤曾这样的诘问它: [P190] 「若上座许唯自相续生起决定得为因缘,云何复许善不善法为因缘生无记异熟?非善不善随界为因可生无记,相续异故」。
『顺正理论』虽说「若谓无记熏善不善故,善不善为无记因」,但这是否上座的意见,还是众贤的假叙,也不能判明。就是善不善思所引起的功能,可为生起无记的因缘,但无记色法又从何种功能生起呢﹖这是相当困难的。这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改造有部的思想,承认三性诸法种子的本有,与业力熏发而感异熟果。二、扩大熏习的界限,不单是善恶思心所能熏。后代的唯识学者,都曾走过这两条路,或者还折衷过;但到极尽思辨的护法唯识,还不免有困难存在。
论到它的消失,『俱舍论』(卷三十)有这样的话:
「于此义中有差别者,异熟因所引与异熟果功能,与异熟果已,即便谢灭。同类因所引与等流果功能,若染污者,对治起时即便谢灭。不染污者,般涅槃时方永谢灭」。
这已许可一切诸法的种子,都由熏习而来。它的异熟因感果就消失,等流因 [P191] 要到对治或涅槃;这和摄论的有受尽相、无受尽相相同,它是扩大熏习的范围了。
七、种子的微妙 种子是能生诸法的功能,它是存在的,有作用的,它在五蕴中属于那一蕴呢?随眠、摄识、不失法、增长、无作业,这些具有种子意味的东西,一般都把它归纳在心不相应的行蕴里。经部学者觉得不大妥当,于是乎上座说(见『顺正理论』卷四十五):
「随眠以何为体?若彼随眠,以彼为体,是随眠法功能性故。或此通用四蕴为性,功能随逐心心所故。此相应性,亦不相应」。
他说随眠的自体,就是欲贪等,就是心心所,所以是相应的;但并没有心心所的作用,所以又不相应。『俱舍论』主的见解,多少不同些,『俱舍论』(卷十九)说:
「然随眠体非心相应非心不相应,无别物故。烦恼睡位,说名随眠;于觉位中即名缠故」。 [P192]
这只是言语的变化,其实还是一个意思。种子与所依相续,是没有别体的,可也不能说完全相同,这叫不一不异,像『顺正理论』说:
「功能差别,与善不善心为有别体,为无别体﹖此无别体」(卷十二)。「于后心中,前心差别所熏习气,此不可说异于后心」(卷十四)。
『瑜伽论』卷五十二,随顺经部的思想,说得更为明白:
「非析诸行(因果性三世诸行)别有实物,名为种子,亦非余处。然即诸行如是种性,如是等生,如是安布,名为种子,亦名为果」。
这到赖耶摄藏诸法种子的思想里,就成为赖耶与种子的不一异了。萨婆多部只许法体与作用的非一非异,却不能同情经部的见解,它要从假实的观点来批评:「非旧随界可说犹如补特伽罗,瓶等假有,亦非实有如色等法,是故不应执此为有」。它还可以从总别的见地来攻难:「若言是总,种体应假,假为实因不应正理。若言是别,如何可执无记色种为善不善无记生因」?假使说种子在一心中,那就要问:「又于一念一心体中,无有细分,如何能牵爱及非爱俱相违果」? [P193] 或者说「一心具有种种界熏习,一心多界理不成故」。这当然是有部学者的意见,种子论者老实可以斥责它的不懂得微妙。不知道这边看不妨是无记,是一味,那边看又不妨是善恶,是种种。它无别物,不妨说假有;它有作用,不妨说是实有。总之,种子是非常微妙的。微妙,一切问题,都得到圆满解决!
种子论者,虽懂得这巧妙的解说,但它思想的本质,总觉得要有些实在才有作用。它建立自己的种子论,可以微妙解决,但对于别人,却未便如此儱侗。『俱舍论』主,对犊子系的不可说我,非要它说出个究竟,到底是假、是实。护法也要责问识类,你到底是假、是实,是善恶,还是无记。在我看来,微妙的,也就是困难的,在思想上觉得非有些实在性不可的学者,它们的困难,可说无法解除;除非它困难惯了,不再觉得它自己的困难。假使不理解这点,那你就不能理会『中观论』破斥种子的颂文:
「若如汝分别,其过则甚多;是故汝所说,于义则不然」。 [P194]
第五节 无漏种子
第一项 有部的解说
一切法从因缘生,无漏圣道自也不能例外。无漏,要见道(或得正性决定)才能现起,以前的凡夫身中有没有生它的功能性呢﹖这就触及无漏种子问题。
有部的见解,因缘生,并不是说新生某一法体,不过从缘使法体生起作用。见道以前还没有无漏现行过,所以初念的无漏法,是没有同类因的。但它还有俱有因、相应因,所以就是初剎那的无漏法,也是有因缘的。这样的因缘论,与种子无关。种子,是亲生自果的功能,在有部的思想上,可说没有这个东西。但有部未来中的一切法,本是从现在而推论到未生前的存在。它虽没有像过未无体论者,把这现起前的存在摄属在现在,把它看作潜在的流行,但也确是本有种子的另一姿态。所以从有部流出的经量本计,与经部反流与有部合化的思想,都会表 [P195] 现出无漏种子本有的见解来。
第二项 经部的解说
一、说转的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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