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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識學探源▪P22

  ..續本文上一頁先,後後心生,說名相續」(『順正理論』卷叁十五)。

  這把「色心」轉變爲「心心」,決不是偶然的失誤。心心相續受熏,是譬喻者的本義,當時還流行;所以衆賢總是把「色心」轉到「心心」上去。

  上座主張「六處受熏」,上面已一再說過。『俱舍論』主繼承先軌範師的見解,也說「名色」或「根身及心」受熏。這六處受熏的思想,是後起的。上座還 [P186] 保持滅定有心的傳統思想,先軌範師已接受有部的「無色界無色,無心定無心」的見地。因之,它比上座它們,離譬喻者的本義更遠了。上座,好象已放棄譬喻者無色界有色的思想;那無色界中的有情,一切種子只是隨逐意處。它的六處受熏及作所依說,並不能徹底。先軌範師更放棄了無心定有心的見解,那它的六處受熏,是更難了。于是乎它想出了色心互爲種子說,像『俱舍論』(卷五)說:

  「故彼先代諸軌範師,鹹言二法互爲種子;二法者謂心、有根身」。

  『成業論』也說:

  「有作是說:依附色根種子力故,後心還起。以能生心心所種子,依二相 續,謂心相續,色根相續」。

  敘述得更爲詳細的,像『瑜伽師地論』(卷五十一)說:

  「雲何因緣?謂諸色根根依及識,此二略說能持一切諸法種子。隨逐色根,有諸色根種子及余色法種子,一切心心所等種子。若隨逐識,有一切識種子,及余無色法種子,諸色根種子,所余色法種子」。 [P187] 略纂說這是「隨順理門經部師義」。它建立了一切種子隨逐色根及心的思想;在平時,當然是六處受熏持種,在無色界與無心定,也不妨五色處與意處受熏,及作種子的所依,不致于再有種子無依之感了。

  世親論師在『成業論』裏,接受一類經爲量者的見解,放棄了色心互持種子說,唱道細心相續,作爲受熏及所依處。這一類經量,達到了大小的交界點。瑜伽派的唯識學,也是從這個思想體系下出來的。先軌範師的無色界無色,無心定無心,是經部而有部化的。像『俱舍論』,大家都說它取經部義以補有部的不足;在另一觀點上看,這是經部的毗昙化,從以經爲量,走上法門分別的毗昙門。在這個基礎上,再接受大衆、分別說系的細心說,就到了一類經量者的階段。

  五、新熏與本有 種子從何而來?經部的本義,是熏習而成的;上座與『俱舍論』主都這樣說。在這個見解上,習氣與種子沒有多大分別,不過種子是說它的生果功能性,習氣(熏習)是說從它引發而來。但一類經量的見解,就不同,像『成業論』說: [P188] 「即前所說異熟果識,攝藏種種諸法種子。余識及俱有法善不善性數熏發時,隨其所應種力增盛,由此相續轉變差別;隨種力熟,隨遇助緣,便感當來愛非愛果。依如是義,有說頌言:心與無邊種,俱相續恒流,遇各別, 熏緣,心種便增盛。種力漸次熟,緣合時與果,如染枸橼花,果時瓤色赤」。

  熏,並不是熏成種子,是熏發種子使它的力量強化。心中攝藏的種子,經過六識及俱有法或善或惡的熏發,它就力量增盛起來。強盛到快要成熟時,再加以現緣的助力,就會感果,這是很明白的種子本有論。依它,種子等于唯識學上的等流因,熏發是異熟因。可以說一切種子是本有的,業力熏發是始有的。瑜伽本地分的思想,正是這樣。

  一類經量的種子本有論,就是經部的毗昙化。依有部的見解,一切法,未來世中早已存在,因緣,只是引發它來現在。這種子本有論者,也想象一切法的種子早已存在,在相續中潛流。不過有部的未來法,從現在流入過去以後,再不能 [P189] 轉到現在。這種子本有論,種子生果以後,還是存在;(在現在)遇到熏發,它還可以生果,這只是叁世有與二世無的不同罷了。在此經部、有部融合的基礎上,接受大乘思想,從小有到大有,漸漸的發展起來,在公元五、六世紀,幾乎成爲大乘佛教的領導者,這不能不使人驚歎它的偉大了!

  六、種子的起滅 起滅,不是說剎那生滅,是說功能的發生與消失。譬喻者的種子說,本出發于業力熏習說;處處說善不善性的熏發,引起後後的異熟果。這善惡的種子,由善惡熏習而來,像『順正理論』(卷十二)說:

  「此中意說不善心中,由善所引功能以爲種子,從此無間善法得生。善心中不善所引功能以爲種子,從此無間不善法得生」。

  善不善種是由善不善所引起的,它能引生善不善果。無記種是否是無記所引的功能呢?依經部師善惡業感異熟果的見解,主張善不善爲因緣而生無記。這善不善所引的功能,既能引生自果,又能生無記;這都是因緣,也是異熟因果。衆賢曾這樣的诘問它: [P190] 「若上座許唯自相續生起決定得爲因緣,雲何複許善不善法爲因緣生無記異熟?非善不善隨界爲因可生無記,相續異故」。

  『順正理論』雖說「若謂無記熏善不善故,善不善爲無記因」,但這是否上座的意見,還是衆賢的假敘,也不能判明。就是善不善思所引起的功能,可爲生起無記的因緣,但無記色法又從何種功能生起呢﹖這是相當困難的。這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改造有部的思想,承認叁性諸法種子的本有,與業力熏發而感異熟果。二、擴大熏習的界限,不單是善惡思心所能熏。後代的唯識學者,都曾走過這兩條路,或者還折衷過;但到極盡思辨的護法唯識,還不免有困難存在。

  論到它的消失,『俱舍論』(卷叁十)有這樣的話:

  「于此義中有差別者,異熟因所引與異熟果功能,與異熟果已,即便謝滅。同類因所引與等流果功能,若染汙者,對治起時即便謝滅。不染汙者,般涅槃時方永謝滅」。

  這已許可一切諸法的種子,都由熏習而來。它的異熟因感果就消失,等流因 [P191] 要到對治或涅槃;這和攝論的有受盡相、無受盡相相同,它是擴大熏習的範圍了。

  七、種子的微妙 種子是能生諸法的功能,它是存在的,有作用的,它在五蘊中屬于那一蘊呢?隨眠、攝識、不失法、增長、無作業,這些具有種子意味的東西,一般都把它歸納在心不相應的行蘊裏。經部學者覺得不大妥當,于是乎上座說(見『順正理論』卷四十五):

  「隨眠以何爲體?若彼隨眠,以彼爲體,是隨眠法功能性故。或此通用四蘊爲性,功能隨逐心心所故。此相應性,亦不相應」。

  他說隨眠的自體,就是欲貪等,就是心心所,所以是相應的;但並沒有心心所的作用,所以又不相應。『俱舍論』主的見解,多少不同些,『俱舍論』(卷十九)說:

  「然隨眠體非心相應非心不相應,無別物故。煩惱睡位,說名隨眠;于覺位中即名纏故」。 [P192]

  這只是言語的變化,其實還是一個意思。種子與所依相續,是沒有別體的,可也不能說完全相同,這叫不一不異,像『順正理論』說:

  「功能差別,與善不善心爲有別體,爲無別體﹖此無別體」(卷十二)。「于後心中,前心差別所熏習氣,此不可說異于後心」(卷十四)。

  『瑜伽論』卷五十二,隨順經部的思想,說得更爲明白:

  「非析諸行(因果性叁世諸行)別有實物,名爲種子,亦非余處。然即諸行如是種性,如是等生,如是安布,名爲種子,亦名爲果」。

  這到賴耶攝藏諸法種子的思想裏,就成爲賴耶與種子的不一異了。薩婆多部只許法體與作用的非一非異,卻不能同情經部的見解,它要從假實的觀點來批評:「非舊隨界可說猶如補特伽羅,瓶等假有,亦非實有如色等法,是故不應執此爲有」。它還可以從總別的見地來攻難:「若言是總,種體應假,假爲實因不應正理。若言是別,如何可執無記色種爲善不善無記生因」?假使說種子在一心中,那就要問:「又于一念一心體中,無有細分,如何能牽愛及非愛俱相違果」? [P193] 或者說「一心具有種種界熏習,一心多界理不成故」。這當然是有部學者的意見,種子論者老實可以斥責它的不懂得微妙。不知道這邊看不妨是無記,是一味,那邊看又不妨是善惡,是種種。它無別物,不妨說假有;它有作用,不妨說是實有。總之,種子是非常微妙的。微妙,一切問題,都得到圓滿解決!

  種子論者,雖懂得這巧妙的解說,但它思想的本質,總覺得要有些實在才有作用。它建立自己的種子論,可以微妙解決,但對于別人,卻未便如此儱侗。『俱舍論』主,對犢子系的不可說我,非要它說出個究竟,到底是假、是實。護法也要責問識類,你到底是假、是實,是善惡,還是無記。在我看來,微妙的,也就是困難的,在思想上覺得非有些實在性不可的學者,它們的困難,可說無法解除;除非它困難慣了,不再覺得它自己的困難。假使不理解這點,那你就不能理會『中觀論』破斥種子的頌文:

  「若如汝分別,其過則甚多;是故汝所說,于義則不然」。 [P194]

  

  第五節 無漏種子

  第一項 有部的解說

  一切法從因緣生,無漏聖道自也不能例外。無漏,要見道(或得正性決定)才能現起,以前的凡夫身中有沒有生它的功能性呢﹖這就觸及無漏種子問題。

  有部的見解,因緣生,並不是說新生某一法體,不過從緣使法體生起作用。見道以前還沒有無漏現行過,所以初念的無漏法,是沒有同類因的。但它還有俱有因、相應因,所以就是初剎那的無漏法,也是有因緣的。這樣的因緣論,與種子無關。種子,是親生自果的功能,在有部的思想上,可說沒有這個東西。但有部未來中的一切法,本是從現在而推論到未生前的存在。它雖沒有像過未無體論者,把這現起前的存在攝屬在現在,把它看作潛在的流行,但也確是本有種子的另一姿態。所以從有部流出的經量本計,與經部反流與有部合化的思想,都會表 [P195] 現出無漏種子本有的見解來。

  

  第二項 經部的解說

  一、說轉的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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