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三世有为和无为,与一切有部的思想,大体是相同的;只是多一个不可说藏,不可说藏就是不可说我。有为是无常的,无为是常住的,而我却不可说是有为、无为,是常、是无常。理由是,假使我是无常,那从前世到后世的轮回,仍旧建立不起来。外道的即蕴计我,有断灭的过失,也就在此。假使是常住,那我应该离却无常的五蕴而存在,同时也就不应该有受苦受乐的差别。外道的离蕴计我,就有这样的过失。犊子部见到这一点,才说非有为、非无为。虽不就是有为的五蕴,却也不可与五蕴分离而独存。它举火与薪的比喻,不可说薪是火,也不可说离薪有火。他的双非论,使人很自然的想到有一不离五蕴的形而上的实体。这些,『俱舍论』(卷二九)「破我品」,有较详细的记述:
「犊子部执有补特伽罗,其体与蕴不一不异。……非我所立补特伽罗,如仁所征实有、假有。……此如世间依薪立火,……谓非离薪可立有火,而薪与火非异非一。……如是,不离蕴立补特伽罗,然补特伽罗与蕴非异一」。 [P58]
五法藏说,『大般若经』也曾谈到,龙树菩萨也常用「一者有为法,二者无为法,三者不可说法」来总摄一切。真空大乘的经论,与犊子部的思想,是不无关系的。在般若性空的体系中,不可说法,是诸法的真胜义谛,毕竟空性。有人说:犊子系的不可说我,是依『大般若经』的五法藏而建立的,但它误解胜义空性为我了。也有人说:『般若经』的五法藏,是渊源于犊子部,但在说明上,比较更深刻、更正确。不问谁影响谁,总之不可说我与般若的胜义空性有关。不但与般若有关,『大涅槃经』说如来藏名为佛性,佛性就是真我。真我,不像外道所计的神我(所以说无我),是「不即六法(假我与五蕴),不离六法」的大我。这佛性真我,与犊子部的不即五蕴不离五蕴的不可说我,彼此间关系的密切,谁能加以否认呢!再把『大般若经』和『大涅槃经』综合起来看:『般若经』虽以不可说藏为胜义空性,但胜义空性,真常论者不就解说为如来藏实性吗?如从法空所显的实性去理解,中道第一义空与佛性,毕竟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再进一步说:不可说我不但与大乘的诸法实性有关,我们倘肯联想到「我说如来藏,以 [P59] 为阿赖耶」(见『密严经』卷下)的经文,那不可说我与阿赖耶的关系,也自然会注意而不忽略的吧!
第三节 说一切有系与本识思想
第一项 说转部的胜义补特伽罗
『异部宗轮论』说:经量部主张有蕴能从前世移转到后世,所以又称为说转部。锡兰的传说:经量部从说转部流出,并不是一派。后期的经量与说转部,思想上确有很大的距离。我国古德虽说它是一部,也分别经部的本计与末计。经量本计──说转部,初从有部流出,是有部与犊子系的折中者,也建立胜义补特伽罗。末计──依譬喻论师所流出的经部,时间稍晚,大约成立在公元二世记末。它已放弃补特伽罗,有转向分别说系的趋势。
经量本计的说转部,立胜义补特伽罗,像『异部宗轮论』说: [P60] 「其经量部本宗同义……执有胜义补特伽罗」。
胜义补特伽罗,仅有这简略的记载;它的真相,当然不容易明白。『宗轮论』所说,它还是「一味蕴」的教义,这应当把它综合的研究,留在下面再说。窥基『异部宗轮论述记』,有关于胜义补特伽罗的解说:
「有实法我,能从前世转至后世。……但是微细难可施设,即实我也。不同正量等非即蕴离蕴,蕴外调然有别体也」。
照这样说,胜义补特伽罗,就是诸法真实自体的实法我。既不是蕴外别有,该是即蕴的吧!诸法自体,固可以称为实法我,但它是各各差别的,是否可以建立为统一性的胜义我呢?窥基的解说,还有商榷的余地。
第二项 有部的假名我与犊子系不可说我的关系
一切有部,也曾谈到有我,像『大毗婆沙论』(卷九)说:
「我有二种:一者法我,二者补特伽罗我。善说法者,唯说实有法我,法 [P61] 性实有如实见故,不名恶见」。
一切有部,是依三世实有而得名的。据它的解说,已生已灭是过去,未生未灭是未来,已生未灭是现在。这三世,是依法体的现起引生自果作用,和作用的息灭而分别的。生灭,只是作用的起灭。谈到法体,它是未来存在,并不因作用的生起而生起,所以说未来法是实有。过去,同样的依然存在,也不因作用的息灭而消灭,所以说过去法是实有。依三世实有的见地,未来,早具足了无量无边的一切法。因现在法引生自果的作用,使未来世中的某一类法,剎那生起引生自果的作用,这叫做从未来来现在。现在只有一剎那,剎那间作用就要息灭;作用息灭以后的法体,名为过去法,这叫做从现在到过去。这好象甲屋住满了很多的人,这些人,一个跟一个的经过一条短短的走廊,到乙屋去。正在经过走廊的时候,好比是现在。甲屋没有经过走廊的人,好比是未来。已经通过走廊,进入乙屋去的,当然是过去了。总之,一切有部的三世观,是单就作用的起灭而建立的。当诸法正生未灭,是现在的存在。从现实的存在,推论到未生未灭、已生已灭 [P62] 的存在,建立过去未来的实有。所以它常说,过去、未来法是现在的同类,过去未来一样的也有色声香等一切法。从诸法的自体上看:法法都是各各差别,常住自性,没有什么变化可说,彼此间也说不上什么连系。「法法各住自性」,是真实有,一切有部依此建立实法我。从诸法的现起作用上看:每一法的生起,必定依前时与同时诸法的力用为缘,才能生起。生起后,又能引生未来法。在这前前引生后后,成为相似相续的一大串中,在这生灭相续而属于有情的生命之流,才有变化,彼此间才有连系。一般人不能理解这前前非后后的剎那生灭,执着在身心相续中有一个恒常存在的自我,这是颠倒的认识,生死的根本,这便是补特伽罗我。补特伽罗我,是根本没有的,只是我见的错觉吧了。在身心的相续中,虽没有真实的补特伽罗,但从和合相续的关系上,也可假名为补特伽罗。依这假名的补特伽罗,才说有从前生流转到后世。假名补特伽罗,依实有的五蕴和合而假说,并非实有的存在。把有部的思想总结起来,就是:诸法实有的当体,是实法我,是真实有。在诸法(有情的身心)生起作用,和合相续上说,是可以假名为 [P63] 补特伽罗的。假使执为实有,那便是「诸法无我」所要无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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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 次 后
念 念 念
……………………………………… 剎那生灭─┐
/|\ /|\ /|\ ├─作用(现象界)
──────────────── 假名相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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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O──O──O───────法住法性─┐
\ |\ /|\ /| / ├─法体(本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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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类差别─┘
过 现 未
去 在 来
[P64]
进一步的研求它法体与作用的同异,有部学者,就会答复你不一不异。有时,法只有体而没有用(过未),所以不能说一;可是引生自果的作用,是依法体而现起的,所以也不能说异。有部学者,也不得不走上这双非的论法。『顺正理论』(卷五十二),对体用的一异,有详细的叙述:
「我许作用是法差别,而不可言与法体异。……法体虽住,而遇别缘或法尔力,于法体上差别起用;本无今有,有已还无,法体如前自相恒住。… …体相无异,诸法性类非无差别。体相、性类,非异非一,故有为法自相恒存,而胜功能有起有息。……现在差别作用,非异于法,无别体故。亦非即法,有有体时作用无故」。
「作用与体,虽无别体而有差别;谓众缘合,能令法体有异分位差别而生。此差别生非异法体,故彼法体假说生义。依如是义,故有颂言:从众缘方有,此有是世俗;虽生体无别,此有是胜义」。
论文明显的说,法体与作用非一非异。但它虽说非一非异,实际上是偏重于 [P65] 不一的。它在谈到法有三世的时候,总觉得三世要在法的作用上说;依作用的起灭,虽说法有三世差别,但法体终归是恒住自性。
理解了有部的主张,再来看犊子系的学说,比较上容易得多。犊子部的三世有为与无为,与有部大致相同。不同的,只是不可说我。他怎样建立不可说我呢?『异部宗轮论』说:
「其犊子部本宗同义,谓补特伽罗非即蕴离蕴,依蕴处界假施设名」。
「依蕴处界假施设名」,窥基的解说是:世间,或者说眼是我,说身是我,这只是依蕴等法而假立的。实际说来,虽不是离蕴有我,却也不就是五蕴,自有它的体性。他的见解,是把「假施设名」,看成了假名的补特伽罗。离假名我以外,别有一个不可说我。其实,犊子部没有这样隔别的见解。「依蕴处界假施设名,正是说的不可说我。何以见得?像『俱舍论』(卷二九)「破我品」说:
「但可依内现在世摄有执受诸蕴,立补特伽罗」。
犊子部所立的不可说的补特伽罗,原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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