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我的阅读记录 ▼

白云禅师访谈纪录▪P3

  ..续本文上一页不是学得很好。原来预定学两年,但因为在那里教梵文、因明的老师都没有薪水,完全是发心来教的,所以后来教不下去了。

  不论是行脚各地或到西藏学因明,这段时间都是抗战时期,北方、南方、江苏、浙江都很乱,太虚法师向国民政府建议改革。过去在大陆,佛教会是有名无实的,遇事帮不上忙。可是大陆佛教很普遍,尤其在江苏、浙江一带,「家家阿弥陀,户户观世音」。因此对于出家人来说,抗战期间有个好处,就是日本人、国军、游击队都不会来找麻烦,土匪也不会找麻烦,所以出家人很方便,几乎都是通行无阻。不过虽然抗战期间日本人对佛教寺院很尊敬,然而道教庙宇还是被他们破坏不少。

  七、学习古梵密

  我学禅学,是这边参一点,那边参一点,而藏密则不是到处都可以学得到的。我去过西藏两趟,学过因明,也曾探访寺院,有好奇心想学密,但其实没有专门跟谁学过。

  其实讲起来,我也没有特别要跟能海法师学密法。能海法师并不认识我师父,可是因为刚好那时能海法师到西藏,我们碰了面。或许有些缘份吧,他看了我就很欢喜,想介绍一位教他密法的仁波切给我,我说我不要。那时候我年轻,认为自己是汉人,有点优越感,绝不会拜一个边疆民族的人来做我的师父。后来我们就分手了。我回来中国内地以后,跟他没有什么联系。

  民国28年我到上海,能海法师也到上海传密法,他有一个剃度徒弟超一法师,是他的大弟子,我在上海看到他的名字。上海有一个哈同花园,现在已经是个商场了,这个花园是一位蒙古王的太太—哈同夫人的,她很相信藏密,特别把超一请到公馆供养,他们不是要学密,而是希望能保护他们更平安、更健康、更有钱。超一有点不务正业,谁要向他学密,每一个密法要5块银元。刚好我去那里,本来不晓得这种情况,后来知道了,气得掉头就走。

  但是我和能海法师在上海再次碰面,他还是一直要我跟他学密,我说我对藏密没有兴趣,我喜欢古印度的梵密。他说他也学过一些梵密。他的家乡在四川,这时候五台山邀请他过去,刚好我也要去五台山,就是这样的因缘,所以我们就一起去五台山,大概相处了十来天吧,所谓相处,也不是整天在一起,他教了我几个梵密的密法。他从来没教过人梵密,过去都是教人藏密。所以我们有这么一点因缘。可是我并没有拜他做师父;我因为年轻,又是大学毕业,认为自己不错。那时有点傲气。

  从五台山下来,我就回南方。有一天,能海法师到浮丘山雷音寺去找我师父虚因老禅师,一定要我做他徒弟,因为他很气他的弟子超一拿密法卖钱。我师父说:「这件事我不做主,你问问他,他自己愿意的话,我不会有意见。」这象是师父求徒弟,而不是徒弟求师父了。后来能海法师就在雷音寺传法,那时还是下雪的日子。能海法师赐我法名宽一,他传了法以后就走了。这件事在大陆没有什么人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在台湾却消息传开了。

  民国30年我行脚到泰国,想去泰北山区找一位中国籍的老比丘,听说他在那里修行得不错。我和一位要好的同参宝乘法师一起去。我们先到缅甸,再去泰国。

  我们没什么钱,我的师父在缅甸有皈依弟子,是华侨医师,很有钱,所以我们先到那里。去到那里后,刚好赶上妙善禅师—也就是金山活佛出问题,那时候妙善禅师在拜经塔,他手臂很肿,已经烂到看得见骨头。那里很热,人家都是半夜去拜塔,如果正中午去拜塔,在青石板上摆个馒头,一定可以烤熟,完全烧焦。我师父的信徒是个医生,他也供养妙善禅师住与吃。我们去的时候,医师正在劝妙善禅师接受治疗,可是禅师听不进去。他的手臂长蛆了,长长的一条一条,他把蛆拉出来,放到草丛里放生。我骂他是在杀生,因为他自己制造蛆,让蛆长大,再把牠放到那么热的草丛里。那时候只有宝乘和我两个人经常讲他,其实他已经到了快要涅槃的时刻,就好像一个婴儿一样,已经退化到非常无知、恢复到完全一尘不染的原始现象。最后我和宝成法师两人,加上医生,硬把他绑在病床上,我们和医生、护士一起把他洗干净,把他的一些烂肉清理好,上了药,给他治疗。这件事说是好事—在人的立场是很好,可是他却因为这样,不到七天就往生了。所以即使到现在,我还是很难告诉自己,这件事究竟是对还是错。他不只是皮烂了,连骨头都烂得露出来了,可能是最后一点业,用这种磨难的方式去消除吧?很多人都说到金山活佛的事,却不知道他是怎么过世的。

  宝乘法师又是什么人呢?他是个孤儿,从小在各地流浪,像个乞丐一样,后来出家了。他认的字不多,可是学得一脑袋瓜子典故、寺院家风等等,几乎没有不知道的事,他是个老参禅和子。

  本来我们到泰北是要找一位中国籍的老和尚,也是不巧,我们去之前,他已经过世了。宝成就给我出一个主意,他说你每天去山上走走,说不定会碰到什么机缘。于是我每天到山里走走。那里是什么地方?许多从富国岛撤退的军人的村子就在那一区。那里以前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些土人,可是我却碰到一位印度的和尚(《千佛山三十周年特刊》中称其名为忏托那库玛)。他个子不高,瘦瘦的,精神却好得很。他从后面走过来,一把把我抓住。我看着他不讲话。然后他开始讲印度话,我听不懂;虽然某些字音我听得懂,可是连不成句。最后我用梵文和他讲话,结果勉强可以沟通。我懂一点梵文(印度古文),和印度话差别很大,但是某些话是可以通的,所以我讲的梵文他可以听懂一些。他也读过书。他的意思是,现在古梵密就剩他一人了,他一直找不到机缘传人,这时候一定要传给我。

  他传梵密给我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当时他表情很严肃、很凶地叫我跪在地上,我毕竟年轻、气盛,就是不跪,反而在旁边坐了下来。他看我不跪,坐了下来,突然趴地向我顶礼。我干脆合掌不理他。他坐在我对面,好像要跟我商量,希望我跟他学密,不要让古梵密断了。我不晓得是不是讲了这些话:哪里古梵密只剩你一人?不可能的事。可是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我跟他相处差不多一星期。那些天我们吃的是山里面的草根、野菇,至于水,到处都有,一共花了七天七夜。

  这位印度比丘教了我不少东西。我在降央寺学过梵文,但因为不准抄写,只凭一些记忆,这次他再教我梵文,就很容易记得。他的古梵密是标准的古梵文,他一教我就会了。我跟他相处久了,最后我才向他顶礼,认他做师父。

  传完法后,他就离开了。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一个人在山区里做什么呢?我那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古梵密是强调口授的。和能海法师传的密法相比较,能海法师传的是印度佛教的密法,并不是古梵密。

  现在我陆陆续续把这些梵密写出来,称为《梵密之钥》,写得并不完整,不能公开的我没有写。

  在千佛山祖堂,用大理石刻出来的是文殊菩萨的咒语,不是准提菩萨的咒语。另有不锈钢刻成的准提咒语,除了六字真言,另外还有三个特殊的字配合起来。看起来象是一个咒语,可是如果用梵文拼凑起来,一共有二十一个咒语。

  八、被抓兵随缘来台湾

  我要不是因为被抓兵来台,是没有机会来台湾的。在台湾,从大陆来的老和尚95%都是赶经忏的道场出来的,因为只有经忏道场诵经有钱,才能买船票来到台湾。在大陆并不容易看到出家人,除非是在城市;城市里,到处都有出家人。如果看到出家人穿得很整齐、很漂亮,那都是赶经忏的;如果看到出家人穿得破烂,有很多补丁,甚至看起来很肮脏,那都是住山的。可是在大陆,对这些很贫穷、衣着破烂的出家人都很尊敬;出家人穿得太好,人家都会笑,会认为出家人没有钱,怎么穿得那么漂亮?住山的出家人社会地位还不错,几乎任何人对他们都很尊敬。

  抓兵来台,很难说是好是坏。如果我没来台湾,也不会留在大陆。我本来也有两个可能要去的地方:一个地方是打算在民国37年(1948)农历7月份去法国留学,还有一个机会是9月份到印度中华寺,他们请我去。我在大学时,湘江中有一个水陆洲,洲上有一座基督教堂,里面的牧师有一个女儿,他们是法国人,介绍我去法国,而且刚好那时候他们要回法国,有很多机缘凑巧,所以我有机会到法国留学。

  我的师父要我自己选择,他说我反正早晚也待不下去,是一个非走不可的人。如果我去法国留学,是由我俗家来供养我。有些事情我的父亲跟我的师父都商量过,可以这么说:我的师父希望我像一条龙,他对我的期望太高。我父亲本身也是从事教育工作,当然他更赞成我去法国,甚至他希望我去读书,回来就不要做和尚了。我那时候没有特别决定要到哪里去,是看哪一个地方机缘成熟就去哪里。没想到当年端午,我被抓去当兵,两件事都没有赶上。

  被抓的那天,我到一个信徒家里,他们家里有事,希望我为他们作午供。午供完了以后,我要回山,经过河边。这一条河是支流,可以通到湘江,是个有小码头的小镇。阿兵哥在岸上,在大陆我们都称呼阿兵哥为“老总”。他们把东西搬到船上,我经过时,他们叫我:“ㄟ,和尚!来帮我们搬东西!”我想这是举手之劳,就帮他们。搬到最后一箱,我要下船时,他们把船一拉,告诉我说:“你不可以下船!”我就这样被抓了。其实如果我那时候跳水逃走,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是在洞庭湖成长的呢。只能说我有一种出家人的宗教心态,认为:“随缘吧!”。到现在,我还常常想起这个日子。到台湾这么多年,很多信徒请我到他们家里吃饭,为什么我都不去?或许和这一件事有关吧!

  当初军队从资江转湘江,原来坐小船,在资江换了大船。他们在全国各地搜购物资。在资江上大船时,就把我的衣服扒掉,拿军服给我穿上。从湘江再到长沙,把我送到长沙师范学校,送到那里的一间教室。教室里已经有七…

《白云禅师访谈纪录》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

菩提下 - 非赢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网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