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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届:慈悲喜舍和我们的未来(钟玲)▪P3

  ..续本文上一页的佛法;我们说的赵州和尚也都是我们能认识到的赵州和尚;我们所说的任何学问每个人都各个不同,这是一个不需要证明的现实,但就这一点需要我们仔细体会和认真反省。

  能与所,具体到我们这个世间就是心与物,就是生命和非生命,或者精神与物质。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东西方文明,西方文化的重点在于对物的认识,对外境的认识,是一个向外攀缘的心。西方文化是我们现在人类文明的主体,是现代文化的主要内涵,它已经打破了东西方的界限。反观我们的现实,那真是迷心逐物的生活,不认识我们的心,一味贪求对外在世界的认知和控制,全然是迷心逐物的境界。

  我们东方的文化又是怎样一个特性呢?东方文化重在对心的认知。古印度人特别尊重宗教,向往涅槃,向往寂灭,所以,在生灭心中,古印度人侧重于灭。在生灭心中,中国古代的智慧重在生,所谓“生生之为易”。东方智慧是以修心为核心的,印度人的文化是要离开现实生活到坟地和苦行林里去修行,而我们中国古代的智慧是在现实生活中来修心。我们老和尚提倡的生活禅非常符合中华民族的智慧传统,“在生活中修行,在修行中生活”,就在我们现实生活当中,在喜怒哀乐当中,在家庭中,在各种职场、各种事业的追求当中,去培养平常心。

  当然,生活中的平常心不像禅堂里参悟的、不像公案里所讲的。因为生活的前提是生灭心,是妄想执著心,在这里真正找一个平常心,说到极处是找不到的。但是如果我们不去追求它,那么我们的心就会更加泛滥,就会天天生活在躁动和悲苦中,所以我们又必须建立生活层面的平常心。老和尚提了非常多的方案,有做人做事的二八方针,从做人来说,信仰、因果、良心、道德可以作为对治我们极度造作的喜怒哀乐的有效方案。为了调伏这一颗狂傲不羁的生灭心,我们要建立对三宝的信仰,然后按照因果的规律去生活,在生活中不断地养育我们的良知良能,努力坚守道德底线,过有道德的生活。我们做人的道德底线标准非常具体,这就是五戒。

  在做事中如何练习平常心呢?大家应该知道,我们每天唱的:“以感恩的心面对世界,以包容的心和谐自他,以分享的心回报大众,以结缘的心成就事业”,就是在生活中不断培养感恩心、包容心,不断地把自己的资源、自己的财富、自己的禅悦法喜、自己的知识和经验与大家分享,生活中用布施来对治我们根深蒂固的功利心。在工作中不要把工作当工作,要把工作当成修心的道场。因为一切事情的核心都是人,我们做事情是要为人服务,解决人的问题,在做事情中要与人合作,要为很多人负责,说到底一切事情都是以人为核心。我们在与人与事打交道的过程中,都是我们的心在起主导作用,事实上都是以我们的心为核心,所以要有一颗结缘的心,把握心这个要点。

  如果我们在生活中能不断落实老和尚提出的做人与做事的这八个方面,我们就能呈现出和谐的、与法相应的身心状态。我们以此为起点再来深入学习经论,参悟祖师的公案,发起参悟真实平常心的疑情(——到底什么是平常心?心到底是怎么生怎么灭的?生灭心的主体是什么?如何由生灭心转化为平常心?抓住这些问题穷追到底,绝不轻易放过。)就能从基础的学修,逐步达到祖师开悟以前的生命状态,真正进入学习祖师禅的阶段。

  这是我们由生活禅的学修,逐步进入祖师禅的大致方向。我就讲这么多,下面我想听听大家的问题。(掌声)

  营员一(男):明影师您好!非常感谢您的开示,我有一个问题,您说的心和物是不二的,西方文化对于物的追求,那是不是也是一种对心的追求呢?因为心和物是不二的,我们对物不该追求,是不是对心也不该追求呢?

  明影法师:对,你问的问题非常好,你请坐。

  心和物是不二的,但也是不一的。心不是物,物当然也不是心,这是一个方面,这是事实;但是心不离物,物不离心也是事实。这两者我们不能把它打平,所以我们总是在心与物的对立与统一中纠结。当然,在对外在事物的追求中依然可以炼心,即便有人一心追求外在的功名利禄,他依然也要提高修养,因为不提高修养,他就不能很好地获得外在的成就,这是毫无疑问的。

  内与外两者间并没有截然的界限,虽然没有界限,但是侧重点不同,发心不同,方向不同,结果就会全然不同。我们以一颗不自知的心去认识外境,永远不会有终极的答案。因为我们以不认识的心去认识外境,认知的主体不清楚,那么我们对客体的认识就永远是相似的。我们也许可以无限接近,但是永远没办法达到最终的真实。唯一的出路就是转过身来,返究其心。先认识了我们的心,这时才能超越心与物的对立,达到既认识心又认识境的目的,这是唯一的出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就是讲的这个道理。(掌声)

  所以,在禅宗的基础修行阶段,究心是对的,逐物是错的。但在禅宗修行的高级阶段,求心与求物都不对,正如南泉禅师所说的,“拟向即乖”。

  营员二(女):明影师父您好!我有一个疑问,就是这两天读《十二时歌》,里面提到的平常心,和我们夜话时明证法师说的“平常心是道”,好像与您说的平常心不太一样。明证法师当时举了一个例子,说有人打了你一下,然后你起了嗔恨心。打了你一下之后,我们起的第一个知觉的反应,被打了一下,他说这个是平常心,而起的嗔恨心,已经是第二念的事情了,这是分别心。在《十二时歌》里面,赵州和尚同样有些美丑的观念,那是否也是第二念?我见到一个人,第一念是平常心,那么我说他美还是丑的时候,我已经起了第二念,因为那是我有了美丑的观念之后才进行的评判。

  我想到的第二个问题是说,我们在讨论赵州和尚《十二时歌》的时候,是已经建立在赵州和尚是得道高僧这样的先见上面,我们认为赵州和尚的《十二时歌》是在他已经是禅者的第三层境界——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境界了。但事实上,是不是正是因为我们的分别心才产生这样的想法?因为我在来的时候,在看法国的一个美学专家写的一本书,他在里面提到说,他这一生都在追求以童真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但是你真的把一幅孩子的画拿给我们的时候,你告诉我说是毕加索画的或者是一个十二岁的儿童画的,我的评价是完全不同的。这是我的一个疑问,请法师给予解答。(鼓掌)

  明影法师:首先,我个人不认为在我们现有的生灭心的状态当中有一个叫平常心的东西,就好像我不认为波浪会有起点,或者第一个波浪是没有起伏的,或者在波浪相续当中前波和后波之间有个纯粹的水的空档,我不这样认为。在凡夫生灭心的境界中永远没有间歇和真正意义的起点。我们现在正运作着的身心机制是“无明缘行,行缘识,……”,是极其复杂和飞速变化的生灭心,这里面并没有一个状态是真正的平常心。因为我们任何的感知和思绪,哪怕是刹那的体验都有能所,都是因缘所生,都有条件,有条件的心就不是平常心,这是毫无疑问的。在这个问题上一定不能含糊,必须要深细的抉择,此其一。

  第二个问题,我们对赵州和尚的认知,并不因为他是赵州和尚我们才这样认知,是因为他的智慧在他的公案中处处流露,而且互相印证,这是经过了一千多年的质疑的,而且是经过了对真理可以不惜生命的大禅师们的不断参悟。并不是因为我们主观上把赵州和尚推到一个佛的境界,而是他自己的智慧,是他自己圆融无碍的智慧的表达,使我们确知了他的境界。对于佛陀,我们也应该抱着这样的态度。我们并不是因为佛陀是佛陀才来尊重他,而是因为他对众生的教化,他传给人类的宝贵教法,他无限的智慧与慈悲,对我们生命的滋养,才不断地激发我们对佛陀无限的感恩和尊重。这就是为什么一个学佛的人学得越久就越尊重佛陀,而一个初学者是没办法建立那种完全不动摇的、可以为之抛家舍业的信心与力量的原因。一定要经过不断地学习佛陀的言教,才能建立深刻的认识和信心,这种认识一定要在自己内心中,在自己的思维中,在自己的生活中,在自己体验中不断地得到了验证,这种感恩和认知才能建立。

  再有一个问题,赵州和尚的《十二时歌》,当然是可以从文字层面解释,文字是工具,是语言,有它的规则,但是写这些文字的心,才是我们体会的重点。我相信,写忧怨诗、颓废诗的人很多,没有人会认为它们里面有禅机,但是赵州和尚的诗,其中传达的智慧信息,只有有学禅经验的人才能体会到,这一点并不因为他文字上的“不唧溜”而掩盖他所包含的无尽的智慧。推而广之,一位艺术大师,他即便是轻轻的一笔,有时也可能画得不及一个小孩子画得漂亮,但那也是一个极有成就的、对于美有着深邃体验的大艺术家的手笔,他那不经意的一笔,也包含了他内心境界的全部信息,也可以称为名作。并不是因为他是大艺术家,所以他乱画一笔,就可以卖高价,不是这个意思。这当然也有标准,只不过这个标准不是基础的、仅仅从美的形式上的标准,而是一种审美境界的标准。我觉得我们能够真正来体会禅,乃至于体会各种学问,都需要这样来体会。

  说到底,人与人的一切交往都是心的交往,我们读书,其实是跟一个人在进行智慧的交流。我们读经典,尽管我们一开始读不懂,但是那也是我们的生灭心和佛菩萨的涅槃妙心在碰撞。很多老居士并没有受过太多教育,但是读《金刚经》读得很开心,甚至很有体会,就是这个原因。平常心是每位众生本自具足的,对此我们要有信心。

  营员三(男):法师您好!是不是在我们念念相续的妄想之中,其中任何一念都不是平常心,但是这种念念相续的变化状态是一种平常心?就像波浪,像您刚才说的,前浪和后浪的任何一个浪花都是瞬间变化的,但是这种波浪起伏的状态是一直存在的。

  明影法师:平常心不是生灭心,我们念头有起伏是生灭心,这个不需要论证。也不能把生灭不停的状态称为平常心。不管我们是看到、还是想到、还是刹那生起的觉受,都是生灭心,因为它已经灭去,它并没有停留,所以它不是平常心。我刚才讲了,所谓的平常心也并不是我们现在想像的平常心。我们要想体悟平常心,唯一的出路,那就是返观生灭心的过患,直接地来观察、思维、体会,来谛观生灭心的起处。这个过程并没有一个答案,而是一路返观下去,当有一天生灭心顿断了,这一定是一个突变的过程,突变了以后才是所谓的平常心,到那个时候也不是语言所能表达的。赵州和尚有一个《鱼鼓颂》:“四大由来造化功,有声全贵里头空,莫怪不与凡夫说,只为宫商调不同。”这里不能与凡夫说的,指的就是平常心的境界。平常心与生灭心的关系,正如水与波的关系。水与波不是一回事,但又永远不能分开,波与水不一不异,生灭心与平常心亦复如是。《心经》中“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讲的也是这回事。

  我就讲到这里吧,感恩大家!

  

《十八届:慈悲喜舍和我们的未来(钟玲)》全文阅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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