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不吃其中的肉,可见六祖当时的生活,是多麽的艰苦。为维持生命的延续,为如来正法的弘扬,不得不作这样方便。在有蔬菜可受用的地方,如也效法六祖吃肉边菜,那就不得算为方便,而是贪图肉食,就绝对要不得。有以为学佛的人,特别是出家人,不一定要素食,此说有违正统的佛法,不特有违大乘佛法的慈悲精神,亦有违于小乘佛法戒行清净。在特殊情形下,偶而不能素食,是还可说得过,有了素食可用,且素食营养超过肉食,仍要吃众生肉,是绝对不可的。南传佛教的泰国,因比丘托乞食,不得不受用肉食,事实不然,如泰国有位华侨廖振祥,发心专门供养一个泰僧,但只供养素食,最初几天还很欢喜接受供养,到了天数多了,老是素食,有的吃不惯,就问廖居士,天天都吃这些?发心供养者,知他素食不惯,就要他去托,自己不能以肉食供养。从这可知还是人们喜欢肉食,并不是素食没有营养,更不能说素食不好。
树立宗风
一日思惟:时当弘法,不可终遯。遂至广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师讲涅槃经。时有风吹旛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旛动,议论不已。惠能进曰:不是风动不是旛动,仁者心动。一众骇然。
依一般说,六祖在曹溪,「一日」(传指唐高宗仪凤元年(六七六)亦即岁次丙子正月初八日)忽然这样「思惟」:此「时」应「当」是我「弘法」的时候,「不可这样长期「终」久隐「遯」(遁)下去,于是就从曹溪「出」来,「至广州」的「法性寺」,寺在城内西北。适「值印宗法师」在寺「讲涅槃经」。印宗是江苏吴县人,以研读涅槃经闻名于教界,到年高八十七岁始寂。
「时有风吹旛动」:有说正是印宗讲经之日,印宗问听众,是风动还是旛动;有说在正月十三日悬旛,忽有风吹来使旛飘动,于是众论旛动风动。「一僧曰风动」;另「一僧曰旛动」。主风动者说:旛是无情怎麽会动?因风吹来当属风动;主旛动者说:虽是有风吹来,但如无旛怎麽会动?有说风与旛同是无情,无情的旛固不能动,无情的风亦不能动;有说独旛既不能动,单风亦不能动,风旛和合方会有动。大众为此「议论不已」不能决定谁是谁非。「惠能」六祖「进」而对大众「曰」:既「不是风动,亦不是旛动」,乃是诸「仁者」的「心动」。「一众」听了,无不「骇然」,就是感到很诧异,因这不是寺众所想到的,也是说得极高明的。
印宗并未在讲堂上问大众,而在廊下隔壁听到这些议论,所以到第二日讲经完毕,问大众道:昨夜某房议论风动旛动,最后说话的是什麽人?这人的言论很不简单,定必亲近过高明善知识。有人报告印宗,最后一个说话的,是新州卢行者。印宗知道这位行者不同凡响,可能就是最近得法的人。站在真妄唯心论者的立场,说是心动当然不错;站在性空论者的立场,说因缘和合有动,更为有理。
印宗延至上席,徵诘奥义,见惠能言简理当,不由文字。宗云:行者定非常人!久闻黄梅衣法南来,莫是行者否?惠能曰:不敢!宗于是作礼,告请传来衣
,出示大众。宗复问曰:黄梅付嘱,如何指授?惠能曰:指授即无,惟论见性,不论禅定解脱。宗曰:何不论禅定解脱?惠能曰:为是二法,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
宗又问:如何是佛法不二之法?惠能曰:法师讲涅槃经,明佛性是佛法不二之法。如高贵德王菩萨白佛言:犯四重禁,作五逆罪,及一阐提等,当断善根佛性否?佛言:善根有二,一者常,二者无常,佛性非常非无常,是故不断,名为不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蕴之与界,凡夫见二,智者了达其性无二,无二之性即是佛性。
印宗是位涅槃学者,涅槃是属真常思想,两人思想极为契合,「印宗」乃特「延」请六祖坐于「上席」,请坐上席,对六祖可说礼遇至极。但在『别传』说『请行者过房,能遂过房』。由是两人相互论说。但坛经则说在讲经时,『延至上席』,从而向六祖「徵诘」深「奥」的「义」理,可是六祖回答非常简单。印宗「见惠能」所说「言」词「简」单,义「理」而又极为恰「当」,乃从心灵之所流出,「不」是「由文字」语言中来,对惠能就更另眼看待。印「宗」进「曰」:听你所说,想「行者定非常人」!很「久闻」说「黄梅」五祖「衣法南来,莫」非就「是行者」带来「否」?「惠能」很客气的回答「曰:不敢」!不敢!
虽说不敢,而实无异承认。印「宗于是」向六祖至诚「作礼」,并「请」六祖将所「传来」的「衣,出示」给「大众」看看,让大众知道衣的尊贵。印「宗复问」六祖「曰:黄梅」五祖「付嘱」大师衣法时,对你曾作「如何指」示传「授」?「惠能」答「曰:指」示传「授」确没什麽,「惟」对弟子「论」说直「见」本有自「性,不论」如何修「禅定」而得生命「解脱」。修定得解脱,是学佛者最重要的,印「宗」听到这话,感到相当惊讶「曰」:为何「不论禅定解脱」?尚请有以示之!
六祖「惠能」很乐意的答「曰」:应知修禅定得解脱,「为是」具有能求所求的「二法,不是佛法」。修禅定是能求,求解脱是所求,不是二法是什麽?「佛法是」直指见性成佛的「不二之法」。不二法,是佛法极为超胜的义理,不是一般人所能了解的。维摩诘经所说不二法,『是指真如实相,或称法性,绝对真理,亦即空性,亦名平等,是离一切语言、文字、思想的,说一即不中,说不二,亦不过是形容法的不二』。经中有三十三位菩萨,说明如何悟入不二法门,直到文殊大士,以思议为二,以不思议为不二,但这还是有言说的,唯有维摩的默然,是真入不二法门。
印「宗又问:如何是佛法不二之法」?「惠能」为之答「曰」:如「法师」现在所「讲」佛说的「涅槃经」,其中所「明」的「佛性」,就「是佛法不二之法」。譬「如高德贵王菩萨向佛言」:一个毁「犯」杀、盗、淫、妄「四」种「重禁」,或是一个造「作」杀父、杀母、杀阿罗汉、破和合僧、出佛身血「五」种「逆」恶之「罪」,以「及」断灭一切善根的「一阐提等」,应不应「当」说他们「断善根佛性否」?「佛」陀答「言:善根有二:一者」是「常,二者」是「无常」,「佛性」却是「非常非无常」的,「是故」佛性「不断,名为不二」。经中说善有二:「一者善,二者不善」,这是佛法所常说到的,但「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再如「蕴之与界」:蕴是色、受、想、行、识五蕴,界是六根六尘六识十八界。「凡夫」看来,蕴与界是「二」,五蕴不是十八界,十八界不是五蕴。但是「智者了达其性」是「无二」的,「无二之性即是佛性」。如此,佛法是不二之法,不如一般想像是二法。
印宗闻说,欢喜合掌言:某甲讲经,犹如瓦砾;仁者论义,犹如真金。于是为惠能薙髮,愿事为师。惠能遂于菩提树下开东山法门。惠能于东山得法,辛苦受尽,命似悬丝。今日得与使君官僚僧尼道俗同此一会,莫非累劫之缘,亦是过去生中供养诸佛,同种善根,方始得闻如上顿教得法之因。教是先圣所传,不是惠能自智。愿闻先圣教者,各令净心,闻了,各自除疑,如先代圣人无别。一众闻法,欢喜作礼而退。
涅槃学者「印宗」,听「闻」六祖所「说」法义,感到非常「欢喜」,认为六祖所说,确实与众不同,照理应向六祖顶礼,但因六祖尚未现出家相,出家人,特别像印宗这样有名的大德,本于律制,不能向六祖顶礼,只好「合掌」以表敬意,并且对六祖「言」:拿我「某甲」印宗所「讲」解「经」典,经虽是佛说的,不能说经义不善,因我不善讲说,不能发挥经中真义,讲来「犹如瓦砾」一样,「仁者」刚才所「论」说的「义理」,确实「犹如真金」,不能不使我佩服到极。从印宗对惠能表示,可说是对法极为尊重的大德,不如一般说法者,知别人所讲义理深奥,不特不予赞善,反生高度嫉妒之心,甚至予以无情打击,使他不能立足教界,因而我对印宗大德亦极赞善!
惠能过了十五年遁迹于劳苦生活中,虽亦随宜为猎人说法,但毕竟还是俗人,佛法有赖僧众的住持,更有赖僧众的弘扬,印宗想到这点,「于是」乃「为惠能薙髮」。薙是剃的意思,薙髮就是剃髮,不剃髮,不是正式出家,为使惠能出家以后,更能发挥弘扬大法的功能,度化所应度化的众生,所以为惠能剃髮,不是想收惠能为自己的徒弟,相反的,而是自己「愿事」六祖「为师」,成为六祖的徒弟。一个有名的涅槃学者,愿以六祖为师,这是多麽难能可贵,怎麽不为我人之所尊敬?印宗选定是年正月十五日,普集法性寺的僧众,亲为惠能落髮,使成正式僧人。但以佛制,为人剃度者为师,受剃度者为徒,现因六祖是得法的祖师,为祖剃度的印宗,『愿事为师』,当就不能以常情论。或者有人这样怀疑:六祖当时尚未出家受戒,五祖为什麽传授衣给他?这是佛法行者应有的怀疑。不过五祖在传法时,虽知惠能尚是俗人,但必嘱他弘法时机成熟,必要现出家相,正式受比丘戒,现在印宗为他落髮,也就很乐意的接受,成为真正的第六代祖师。
落髮只是现僧相,须进一步受戒,方成真正僧人,所以正月十五日剃髮后,复于二月初八日,请西京智光律师为授戒师,藏卅慧静律师为羯磨师,荆卅道应律师为教授师,中天竺耆多罗律师为说戒师,西国密多三藏为证戒师。取边地五师受具的律制,为惠能授具足戒。受戒后,就在法性寺「菩提树下开东山法门」。寺中菩提树是梵僧智药三藏持来,种在戒坛的面前。法性寺,是宋代以来的制止寺,也就是近代的光孝寺。六祖因得印宗大德的赞扬,受到广州缁素的崇敬。后去曹溪南华山的宝林寺,印宗与缁素送者千馀人。
行由品,是叙六祖身世、求道、得法,开坛弘传东山法门经过,到此告一段落,现在再作总结。六祖在广州法性寺开法于先,而到韶州大梵寺弘法于后,为六祖奉献佛教开始。从广州到韶州,两地相距七百馀里,交通不便的古代,不能不说相当远。但祖初到曹溪山,并不一定住宝林寺,曾经住过几个寺院,但规模大而时间又住得较久的,是法泉寺与广果寺。时任韶州刺史韦璩等,特到曹溪宝林寺,恭请惠能出山到城内大梵寺说法,听众一千多人,在那时可说是殊胜的讲经法会。现六祖「惠能」说:我「于」黄梅「东山得法」后,遵师命南来待机说法,在未开法前之间,千「辛」万「苦」可说「受尽」,而我这个色身生「命」,好「似悬丝」挂着重担一样的危险,随时有生命结束的可能。「今日得与」韦「使君」及诸「官僚」,出家「僧尼」(比丘、比丘尼)及一般好「道」的在「俗」之士,得以共「同」在「此一」法「会」中,讲闻佛法,实不简单,「莫非」是我们「累劫之」中所结善「缘」而乃有此,或者「亦是过去生中供养诸佛,同种善根,方始得闻如上顿教得法之因」,实值我们珍摄。诚如金刚经说:『不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种善根,已于无量千万佛所种诸善根』。所以六祖说:『过去生中,供养诸佛,同种善根』。要想听闻圆顿大法,实在不是容易的,必要在诸佛前种过很多善根,如没有在诸佛前种过善根,要想听闻圆顿大法很难!
六祖又对诸善知识说:此之圆顿「教」法,「是」诸「先圣」亦即过去诸佛所传下来,「不是」我「惠能自智」所能说得出的,我只不过是发现或体悟,如诸佛所说而说。好比古德解释大小乘经开头说『如是』两字,就说『如三世诸佛证,如三世诸佛说,故言如是』。释尊所说的一切教典,尚且如诸佛所说,何况我惠能怎会以自智说出?现我「愿」诸得「闻先圣教者,各」各「令净」其「心」,唯有内心清净,始得体悟大法。你们既然「闻了,各自除」去内心「疑」惑,接受古佛的教导,确认当下就「如先代圣人无别」,不要以为诸佛才可做到,而是人人所能做到的,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当时「一」会大「众闻法」以后,法喜充满,悉皆「欢喜,作礼而退」。如佛每部经说到最后,总说:『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作礼而退』,是一样的。因为六祖说法,直入心源,见性成佛,解脱文字障碍。佛教界一般行者,特别是修禅的禅者,都说六祖不识字,但这实是后来禅宗不立文字而来,鼓励学佛不必研究教理,致使佛教衰颓,以为出家佛子,皆是目不识丁!
《六祖坛经讲记 行由品第一》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