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镡津文集》十一
卷第八镡津文集卷第九 / 藤州镡津東山沙門契嵩撰
再書上 仁宗皇帝
十二月日。杭州靈隱寺永安蘭若沙門賜紫臣僧某。謹昧死上書 皇帝陛下。臣聞事天者必因于山。事地者必因于澤。然所因高深則所事者易至也。若 陛下之崇高深大則與夫山澤相萬矣。適人有從事其道者。舍 陛下而不即求之。雖其渠渠終身絕世。烏能得其志也。抑又聞。佛經曰。我法悉已付囑國王大臣者。此正謂佛教損益弛張。在 陛下之明聖矣。如此則佛之徒以其法欲有所雲爲者。豈宜不賴 陛下而自棄于草莽乎。臣忝佛之徒。實欲扶持其法。今者起岩穴。不遠千裏抱其書而趨阙下。願幸 陛下大賜。以成就其志也。臣嘗謂。能仁氏之垂教必以禅爲其宗。而佛爲其祖。祖者乃其教之大範。宗者乃其教之大統。大統不明則天下學佛者不得一其所詣。大範不正則不得質其所證。夫古今叁學輩。競以其所學相勝者。蓋由宗不明祖不正而爲其患矣。然非其祖宗素不明不正也。特後世爲書者之誤傳耳。又後世學佛者不能盡考經論而校正之。乃有束教者不知佛之微旨妙在乎言外。語禅者不諒佛之所诠概見乎教內。雖一圓顱方服之屬。而紛然自相是非。如此者古今何嘗稍息。臣自不知量。平生竊欲推一其宗祖與天下學佛輩息诤釋疑使百世知其學有所統也。山中嘗力探大藏。或經或傳。校驗其所謂禅宗者。推正其所謂佛祖者。其所見之書果缪。雖古書必斥之。其所見之書果詳。雖古書必取之。又其所出佛祖年世事迹之差訛者。若傳燈之類。皆以衆家傳記。以其累代長曆校之修之。編成其書垂十余萬言。命曰傳法正宗記。其排布狀畫佛祖相承之像。則曰傳法正宗定祖圖。其推會宗祖之本末者。則曰傳法正宗論。總十有二卷。又以吳缣繪畫其所謂定祖圖者。一面在臣愚淺。自謂吾佛垂教僅二千年。其教被中國殆乎千歲。禅宗傳乎諸夏僅五百年。而乃宗乃祖其事迹本末于此稍詳。可傳以補先聖教法萬分之一耳。適當 陛下以至道慈德治天下。天地萬物和平安裕。而佛老之教得以毗贊大化 陛下又垂神禅悅彌入其道妙。雖古之帝王更百代。未有如 陛下窮理盡性之如此也。是亦佛氏之徒際會遭遇 陛下之一時也。臣所以拳拳懇懇。不避其僭越冒犯之誅。辄以其書與圖上進。欲幸 陛下垂于大藏與經律偕傳臣蝼蟻之生已及遲暮。于世固無所待。其區區但欲其教法不微不昧而流播于無窮。人得以資之而務道爲善。則臣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也。非敢僥幸欲忝 陛下雨露之渥澤耳。其所證據明文皆出乎大經大論最詳。其所謂傳法正宗論與其定祖圖者。傥 陛下天地垂察使其得與大賜願如景德傳燈錄玉英集例。诏降傳法院編入大藏。即臣死生之大幸。不惟臣之大幸。抑亦天下教門之大幸也。如 陛下睿斷。允臣所請。乞以其書十有二卷者。特降中書施行其傳法正宗記與其定祖圖兼臣舊著輔教編印本者一部叁策。其書亦推會二教聖人之道。同乎善世利人矣。謹書上進幹黩冕旒。臣不任激切屏營之至。臣誠惶誠恐謹言
書啓上韓相公書(前後四書)
月日沙門某謹北向伏揖。獻書于集賢相公閣下。某聞古之聖人立極以統天下。天下謂之至公。夫至公者惟善者與之。惟惡者拒之。與善無彼此治而已矣。拒惡無親疏亂而已矣。是蓋聖人之心也。及其親親尊尊。國有君臣家有父子。必親必疏必近必遠。叁綱五常不可奪其序。此乃聖人之教也。夫教貴乎修也。而心貴乎通也。教也者聖人之經製也。心也者聖人之達道也。天下必知達道。始可以論至公。苟不達道(或無達道二字)見聖人之心。雖修教必束教而失乎天下之善道也。某雖固陋其學平生自謂得聖人之心。長欲推此以資乎王公大人之所爲道德者。今乃老弊于山谷。白首躘蹱而卒無所遇。慨然太息惟恐其虛與草木偕生偕死而不得稍發之也。方今竊聽。閣下以寬博仁厚之德而宰輔天下。天下論至公之道者。謂適得之于閣下也。某喜且大幸。故不遠數千裏進其說發明其所謂平生所得聖人之心者。然非龌龊自喜慕名而榮身耳。誠欲推其教道以導天下之爲善也。願幸閣下無忽某佛氏者也。竊患其教于今甚衰其徒不能偕修以振其道。士大夫乃不知其所以然。或議而譏之者紛然。使君子卑之小人疑之。然其法播于諸夏垂千載矣。所更君臣之聖賢者不可勝數。皆尊奉之使與儒並化天下。蓋用大公之道而取之。以其善世有益于生靈毗政治廣教化者也。猶書曰。會其有極歸其有極。又曰爲善不同同歸于治。彼非有大合乎。聖人立極之道者。自古聖賢豈存而敬之迄于今日也。不惟聖賢之不存而天下亦厭之久矣。若今天下興起學校。用聖人之所由道德之說習乎諸生。蓋欲其宣傳國家之教化也。雖然其仁義蔚然以敷于天下。而天下之男女夫婦。豈人人盡預乎五常之訓邪。及其聞佛所謂爲善有福爲惡有罪。損爾身累爾神。闾裏胥化而慕善者幾遍四海。苟家至戶到而按之。恐其十有七八焉。前所謂助政治廣教化。此其是也。其法又能與人正心窮神而極化。內益乎聖賢之爲道德者。又其至矣。而世之學者奈何不求古之聖賢興善之心。不以至公之道裁而取之者耶。第見其徒混漶不軌其道而遂斥其法。然其徒由在國家正其源流擇其綱紀旌其善者而勸之耳。其法何忝乎。孔子曰。不以人而廢言。此之謂也。伏冀閣下俯爲政治教化者主而張之。則天下生靈之幸甚也。抑又聞屋危者不扶則顛。水壅者不疏則潰。聖人之道既微且昧。苟不推而明之亦幾其息矣。某方憂其師法之衰。山中嘗竊著書曰輔教編者。僅叁萬余言。以推原本教白其聖人爲教之意。萬一以救其將墜之勢始欲奏之天子。而幽陋疏遠不克上達。又欲進諸閣下。亦又不能通之。既而因人辄嘗布之京國。其意亦欲傳聞于閣下之聽覽。今複一歲而其浮沈不決。而所憂之心如蹈水火。急欲其援。故不避其僭越之誅。乃冒進其所謂輔教編者印本一部叁策。幸閣下論道經邦之暇略賜覽之。苟不甚謬可以資閣下留神于吾聖人之道。則某平生之志不爲忝也。如閣下之大賢至公拒而委之。則佛氏之法漠然無複有所賴也已矣。今又以嘗著皇極論一篇。寫者一策隨此貢之。是乃少時行道余暇所爲。粗明乎治世聖賢之道也。謹因關主簿投諸下執事。塵浼臺明不勝悚懼之至不宣。沙門某謹白
再上韓相公書
月日沙門某謹伏揖。獻書昭文相公閣下。某幽人也。伏山林竊耹閣下以至公宰天下。與人爲善廓然無所不容。故昔年嘗以其書曰輔教編。因關主簿景仁投于下執事者。逮今自抱其書西趨而來。願進諸天子。至京逾月。誠欲先見大君子。幸教其去就可否之宜。且疑關君之書浮乎沈邪果塵閣下之聽覽乎。懑然久不自決。忽然辄進。恐閣下不知其所來之志。謂有所求。不進則其事稽滯。故複書其意萬一。幸閣下稍詳之。然某之出山也。蓋欲貢其所著之書十余萬言。其書乃補其教法之阙正。吾佛氏之乃祖乃宗。賴天子垂于經藏之間。以息乎學佛者疑诤。使百世知其所統也。其意止于是矣。非效他輩自爲身名之僥幸欲有所求也。閣下傥不以爲非且謬引而與語。則其所來之意得伸矣。不惟自得伸其志矣。亦恐于閣下性命真奧之極際而有所資焉。豈獨資其性命之說。抑亦稍補閣下聖賢治政皇極之法也。塵冒大丞相尊嚴。罪無所逃不宣某謹白
重上韓相公書
月日沙門某謹伏揖。再獻書于昭文相公閣下。某近者以書西來進之天子。誠以閣下當國至公盡善其心。方西趨之日。汲汲惟恐後時。及幸見之。閣下溫然以禮接之。其後奏書垂之政府。而閣下面獎特比之史筆。當此大幸謂其平生爲善之勤果遭遇而得其發揚矣。又其後竊聞。閣下益以其文與諸公稱之于館閣。而士大夫聞者有曰。大丞相真公與人爲善矣。若某者乃異教方外之人耳。其道方少有可觀。乃特與公卿譽之。如此天下學者切當自患其爲道不專也。何慮乎朝廷賢賢之不至邪。然某學佛之余。粗事乎翰墨欲發揮其本教耳。豈有高文遠識。當乎公相大賢所稱獎耶。此可謂大幸大忝也。然其預閣下之賜不爲不大。其區區之志不爲不得。此固宜翻然便還山林。今猶徘徊京師未即去者。蓋其所來之意未盡未果。奉閣下尊留之命。故敢不避其幹冒之誅。乃益進說于閣下之左右也。幸閣下寬而念之。某山林著書討論。內外經書不啻數千卷。積數十年頗亦焦勞其神形。又不遠千裏赍來而奏之者。非苟如他輩僥幸欲其私有所求耳。其實患乎本教之宗祖不明。古今學佛輩不見其大統妄相勝負。殊失吾先聖人之意故。其拳拳懇懇乃務正之。仰憑朝廷垂于藏中者。百世之爲佛教立勝事也。庶其學者遵爲定斷。又欲自效身爲佛子其微爲善者也。方其出山中之日道屬耆舊輩皆以某識心爲法。莫不祝之。願成其事而返。今其書既奏。待命已六十余日。而未有所聞。其中頗自疑之。或其書尚有所謬。不足大賢之所取耶。或閣下當國大事殷未暇盡其是非乎。都邑浩壤久留則弊其風塵。拂衣林薄而其本末之志未遂。惟恐負其道屬所祝之意。不惟負其所祝之意。亦恐其平生所存無效。而其教法祖宗萬世終不複正也。以故益欲幸閣下大惠。重念其爲法不爲身。爲道不爲名。爲其教道萬世之必正。不爲其己而要國家一時之恩渥耳。神明在上。實聞斯語。抑又聞。佛法者神妙不測。固通于天地神明。其爲勝緣乃妙乎無窮也。今所謂其宗者。乃其教之大本也。所謂其祖者。乃其法之大範也。方今天子聖明。而閣下賢哲公正。佛法祖宗苟得預閣下執政之中斷而定之。使後世學佛仰而信之曰。在大宋天子相國韓公嘗裁而定之矣。其徒之叁學者。不敢胥亂而佛法更明。果有天地神明陰爲其助。則景福勝緣豈不歸于天子與閣下乎。某忝閣下之惠愛稱獎若前之所雲。如此願幸閣下始終其大賜。使早施行無令疾忌之徒得辄以生橫議。以成就其平生區區之志幸及春水東歸山林。乃其大幸甚矣。當決勵精誠竭思行道。以報閣下之德惠颙颙恭俟嘉命于旦夕也不宣。某惶恐謹白
又上韓相公書(此系東歸後複致此書也)
月日沙門某謹北望伏揖。獻書昭文相公閣下。某昔者以禅書幸朝廷。賜與秘藏爲佛法之教。萬世耿光天下。其徒莫不且喜且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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