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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镡津文集》

「史傳部」經文2115卷52頁碼:P0646
宋 契嵩撰

  《镡津文集》十七

  卷第十四镡津文集卷第十五 / 藤州镡津東山沙門契嵩撰

  非韓中

  第二

  始視韓子原道。止以仁義爲道德。謂韓子如此當絕不識儒之道德也。其後見彼顔子不貳過論曰。聖人抱誠明之正性根中庸之正德。又引中庸曰。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又曰。皆謂不能無生于其心而不暴之于外。考之于聖之道差爲過耳。夫中庸誠明者。真聖賢道德仁義百行之根源也。如此韓子固亦知有中庸誠明之道德。原道何故棄之而不言也。謂人不足與知此道耶。謂人固不可忽欤。或將匿善而不盡言耶。君子固不可匿善也。是必韓子徒。見其誠明中庸之語。而心未通其理乎。然理最爲幾微。精審而不易至也。七十二子之徒。孔子于此獨與顔淵。乃曰。其殆庶幾乎。而顔子至之。故其言鮮過。今韓子推本乎聖人之道德仁義與人何尚。其文字前無後有自相反亂。是可謂至其至乎。心不達誠明中庸至理。雖益著書可傳以爲法乎

  第叁

  韓子。取孔子所謂唯上智與下愚不移與其曰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者爲性。而著原性曰。性之品有叁。而其所以爲性者五。曰何也。曰性之品有上中下叁。上焉者善焉而已矣。中焉者可道而上下也。下焉者惡焉而已矣。其所以爲性者五。曰仁。曰義。曰禮。曰智。曰信。上焉者主于一而行之四。中焉者之于五。一也不少有焉則少及焉。其于四也混。下焉者之于五也。反于一而悖于四。謂上焉者善也。故能行其五者之道。中焉者可道而爲善惡也。其于五者雖不甚有。亦可進而及之也。下焉者惡也。其于五者反悖而不能爲之也。性之于情視其品。情之品亦有上中下叁。其所以爲情者七。曰喜。曰怒。曰哀。曰懼。曰愛。曰惡。曰欲。上焉者之于七也。動而處其中。中焉者之于七也。有所甚有所亡。然而求合其中也。下焉者之于七也。亡與甚直情而行也。然韓子如此而言善惡之者。與夫佛老之言同。乃特異其說也。夫性豈止佛老乎。天下之人皆得。蓋至公之道者也。烏可私之而臆說耶。嘻韓子惡佛老。遂至以其性命而曲說。何其愛惡如是之甚乎。夫孔子所謂惟上智與下愚不移者。蓋言人之有才智與聰明及愚冥而無識耳。非言性也。夫智之與愚乃其性通塞之勢耳。非性命之本末。若夫性者即在物靈焉。而有知者是也。今天下之人靈。然利至而知趨。害至而知避。孰不皆然。豈有上下之別耶。但其所知有遠迩。其能有多寡。是蓋通塞之勢異爾。論語所謂性相近者。蓋言其性則同也。曰習相遠者。蓋言其因學習故則人善惡異矣。其後曰。唯上智與下愚不移也者。是亦承會前語之意耳。謂人苟不爲不善之習所移易者。唯是上智高才者也。不爲善習而卒易者。亦唯是下愚絕頑者也。此外罔不由其所學習而爲善爲惡也。是亦聖人笃于勸教而化之也。夫上焉者聖人也。下焉者愚人也。善惡者好惡也。好惡與生皆生人皆有之。豈聖人唯好而愚人唯惡。苟曰聖人愚人皆有好惡。是善惡均也。豈上者唯善下者唯惡乎。韓子必謂上智與下愚不移。爲上下之人其性善惡各已定矣。何孔子既曰性相近習相遠。謂人性之不差遽。又曰唯上智與下愚不移。謂人性之善惡各定。豈聖人之言前後不相副反覆而如此也。不直不相副。抑亦非示教也。謂聖人之言反覆可乎。韓子讀書不求其文之意如何耳。乃辄勍其語遂以爲立言。夫仁義五常蓋人情之善者也。而韓子不審知。乃曰。所以爲性者五。彼徒見五常者出。于性而遂以爲性。殊不知性之所出者皆情也。今問其人曰。爾爲五常仁愛與爾七情愛惡之愛異耶同乎。是必曰同也。爾五常好仁義之好與爾七情喜好之好同乎異耶。是必曰不異也。如此則韓子之謂五謂七謂善謂惡者。豈不皆情耶。著在乎情而始處性之邊徼也。韓子之所師者孔子也。欲爲書安得不審其師之言而然後發何辄作謬乎。聖人之意也如此。孔子之言性。曰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物而動性之欲也。又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夫人生而靜者。寂然不動者。是豈非人之性唯寂唯靜何嘗有善有惡有其品乎。夫感動而動性之欲者。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者。豈非接乎外物乃成其善惡之情耶。中庸曰。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是亦備見乎情性之分矣。嗚呼古聖人其言情性如此之效白。而後世不遵競務異而苟爲其說。雖欲求異乎佛老。殊不識大悖其師之言而亂乎聖人之道也。易曰。利貞者性情也者。謂性正也情邪也。必以性製情乃中正也。後之學者方不知其性。乃爲狂爲悖爲邪爲佞爲貪爲惑。鮮有成其德性者也。豈堪立言垂法者。乃複以情以性不辨其真僞而傳之。其人吾恐夫益惑也。聖人之道斯將廢矣

  第四

  韓子作原人曰。形于上日月星辰皆天也。形于下草木山川皆地也。命于其兩間夷狄禽獸皆人也。曰然則吾謂禽獸人可乎。曰非也。指山而問焉曰山乎。曰山可也。山有草木禽獸皆舉之矣。指山之一草而問焉曰山乎。曰山則不可也。故天道亂而日月星辰不得其行。地道亂而草木山川不得其平。人道亂而夷狄禽獸不得其情。天者日月星辰之主也。地者草木山川之主也。人者夷狄禽獸之主也。主而暴之。不得其爲主之道矣。是故聖人一視而同仁。笃近而舉遠。噫韓子何爲言之不辨也。謂韓子善著書。吾不知也。彼其意亦類乎。祭統曰。夫人生于天地之間者皆曰命。其萬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如孔子曰折曰鬼者。蓋分辨乎。人與禽獸草木異矣。韓子雖曰吾謂禽獸人可乎。曰非也。指山而問焉曰山乎。曰山可也。山有草木禽獸皆舉之矣者。欲以別其禽獸與人。而文不分明而取喻不切當。韓子之意其實謂人與夷狄禽獸皆同其性命之道也。不直雲爾是必欲異乎他教之說也。然韓子如此而異。亦猶狙公賦茅曰朝叁而莫四。朝四而莫叁。果何能爲異耶。其曰人者夷狄禽獸之主者。此又混漫蓋不足爲訓也。韓子苟謂人爲血氣之主。彼夷狄者亦人爾。自可主乎禽獸也。安得謂如禽獸而主乎人耶。然禽獸亦非人爲之主也。萬類各自有其主焉。人自主于其人類之長。禽獸亦乃自主于其類之長者也。天下何有禽獸馴狎人而爲之主耶。彼韓子苟恤乎夷狄禽獸。與吾同其性命。欲人不暴之也。爲之原人當曰人者夷狄禽獸之同其生也。同生而暴其生者不得其所以爲生之道也。如此則庶幾可乎

  第五

  韓子爲本政曰。周之政文。既其弊也。後世不知其承。大敷古先。遂一時之術以明示民。民始惑教百氏之說以興。又曰。聞于師曰。古之君天下者化之。不示其所以化之之道。及其弊也易之。不示其所以易之之道。政以是得民以是淳。其有作者知教化之所繇廢。抑詭怪而暢皇極。伏文貌而尚忠質。茫乎天運窅爾神化。道之行也其庶已乎。韓子此說豈非厭以文之過惡。爲教之有迹者也。然其言似欲天下如叁王之政以文質相救。又若欲天下如叁皇以易簡之道以爲化。其言不端倪。令學者惑之。韓子苟欲如叁王之政。則叁王安得不示其所以政之之道耶。苟欲如叁王之無爲。其茫乎天運窅爾神化。則類乎老子之所謂其道德者也。如古之君天下者化之。而不示其所以化之之道者。莫盛乎伏犧神農黃帝叁皇氏者也。叁皇乃老氏之道之所師宗者也。韓子當譏老子謂其道德而爲一人之私言也。老氏之說果私。則韓子斯言烏得爲公耶。韓子爲書何其不思不審而如此也。使學者何以考而爲法。

  第六

  韓子作原鬼。謂適丁民之有是時也故原鬼爲其辯之也。噫鬼何必原乎。使民不知鬼于政何損也。使民知鬼。于教亦何益耶。古之君子以道辯惑以政平妖。如斯而已矣。昔殷政弊而其民以鬼。先王患而殺之(殺或救字)以鬼者謂其多威儀似乎事鬼神者也。況又原鬼。真以鬼而示民。豈先王之法乎。語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韓子之爲言。不唯悖先王之道。抑又昧乎孔子之意也。謬乎甚哉若此也

  第七

  韓子爲獲麟解曰。麟之出必有聖人在乎位。麟爲聖人出也。聖人者必知麟。麟之果不爲不祥。此謂麟爲孔子出。孔子知麟。麟爲祥。以解夫魯人昔謂麟爲不祥者也。韓子之所謂何其未識經也。麟所以興春秋。苟不能發明孔子作春秋之意何用解麟。夫麟學者亦能辯之也。孔子聖人。豈止能知麟爾。言麟謂孔子出者。苟取雜家妄說無經據謬論也。韓子爲知聖人稱麟。非徒爲其出不出也。昔孔子因麟而作春秋者。蓋以麟鳳四靈大率系于王政。故禮運曰。聖人作則四靈以爲畜。孔子之時。周室積衰王道已絕。有麟而無政。聖人感此遂以度吾將存乎王法也。故其書起于平王而絕筆獲麟。而杜預注獲麟。其說漫漶不決。既曰。麟爲聖王之嘉瑞。又曰。時無明王。感嘉瑞而無應。既無明王。何以感其出耶。此蓋杜氏不能考其出不出之意也。禮運孔子謂。聖王之政大順。故鳳皇麒麟皆在郊棷。龜龍在宮沼。郊謂其逼王城也。棷謂其樵薪之淺叢也。謂大順所感。則麟鳳如其所畜養也。此言處乎近郊樵薪之間耳。其謂麟之出也如此。左氏曰。西狩大野獲麟。大野者蓋魯之大澤也。其荒遠險絕。視楚之雲夢吳之具區。皆天下所謂十薮者也。然深山大澤固異物之所隱伏也。麟不幸爲魯搜而致之豈感而自出耶。吾故曰。麟未始出必謂此爲麟之出也。則禮運孔子之言爲謬矣。聖人豈謬乎哉。經曰。西狩獲麟。麟不自然而出可知也。聖人筆此。非善之之謂也。春秋凡稱獲者。不單訓于得。蓋兵戈勍勁得勝之謂也。經曰。獲晉侯之例是也。今曰西狩者。蓋惡其非時而暴物也。獲麟乃有譏耳。異義者曰。孔子修春秋。立言爲素王之法。麟乃應之。或曰。興者爲瑞亡者爲災。謂麟爲後代受命者之符瑞。此皆經傳所不見載。苟以臆裁殊不足取之。謂孔子爲素王。其誣聖人之甚也

  第八

  韓子以叁書自薦。求用于宰相。吾讀之未始不爲歎息。世謂韓子若繼聖之賢之出也。余謂聖賢進退語默動有師法。不宜與常士相浮沈也。古之士皆欲用。非其禮不與之用。叁代之士仕以天下自任。無如伊尹。周之末憂天下。無如孔子。戰國之時欲行其道。無如孟轲。雖然皆以禮聘而爲政。不聞以書自舉而求其用也。禮曰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強學以待問。懷忠信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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