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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文學觀 叁、文人佛教文學作品 一 文人的佛理詩▪P2

  ..續本文上一頁想。“無名字”、“自在天”是佛教術語。《維摩經》卷叁雲:“法無名字,言語道斷”,是說佛法不可言說、不落言語。又,佛教認爲人乃四大五蘊和合而成的一種假有,並非真實存在,人的名字也只是一種假名。

  故說“無名字”。“自在天”原是婆羅門教之神,被吸收在佛教中,成爲佛教的護法神。這兩句是說:正因爲認識到“無我”、“佛性”這些佛理,所以進入自由自在的新天地、新境界。

  元稹還曾在其妻子死後寫有不少悼亡詩,其中尤以《離思五首·其四》最爲著名: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詩的語言淺易,格調輕快,而又低回缱绻,一往情深。抒發了詩人的哀思和懷念,讀來尤覺哀傷,動人肺腑,寄寓著一種人生的至情和對生死無常的感悟。

  李商隱,字義山,懷州河內人。開成進士,曾任縣尉,秘書郎,東川節度使判官等職。談及這位著名的詩人,在《宋高僧傳》卷六《唐彭州丹景山知玄傳》中說到他“久慕(知)玄之道學,後以弟子禮事玄”,並在他臥病時,向知玄的弟子僧澈表示:“某志願削染爲玄弟子,臨終寄書偈訣別知玄”。在李商隱的詩集裏有關于知玄與僧澈的詩。《別知玄法師》雲:

  玄鬓無端怨別離,十年移易住山期。東西南北皆垂淚,卻是楊朱真本師。

  從“玄鬓無端怨別離”來看,義山認識知玄必然比較早,因爲頭發還是好的。

  末兩句用的楊朱哭歧的故事,東西南北均有歧路,人生不知何從,所以楊朱在交叉道上哭,這裏用來比喻知玄對李商隱指示了一條人生應走的道路。他還有道《酬崔八早梅有贈兼示之作》雲:

  知訪寒梅過野塘,久留金勒爲回腸,謝郎衣袖初翻雪,荀令薰爐更換香,何處拂胸資蝶粉,幾時塗額藉蜂黃,維摩一室雖多病,亦要天花作道場。

  從中我們可見他還從惠祥上人聽過法,而詩的末兩句是李商隱研讀《維摩诘經》的體會,由此可看出他佛學造詣頗深。

  王安石,宋代著名的政治家,晚年居金陵,屏除人事學佛,甚至蘇東坡見到他時,也邊誦詩邊談佛。他在詩、詞、文上均有極高造詣。他有兩首《即事》詩:

  雲從鍾山起,卻入鍾山去,借問山中人,雲今在何處?雲從無心來,還向無心去,無心無處尋,莫覓無心處。

  詩裏用了《金剛經》裏的“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五燈會元》也有慧可求達摩安心的故事,慧可說:請師爲我安心。達摩說:你把心拿來。很久慧可才說:尋找它卻反而不見了。達摩于是說:那麼我已經給你安好心了。此兩首詩裏王安石把“心”比做飄忽不定的雲,並用雲的來去,舒卷自如形象地描繪“心”不可覓。

  宋代文學家蘇轼與僧人往來最爲密切,曆史上流傳有許多關于蘇轼與禅僧吟詩唱和的佳話。蘇轼一生中創作了大量富含佛教人生哲理的詩詞,如他著名的《和子由渑池懷舊》: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複計東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往日崎岖君知否?路人長困蹇驢嘶。

  這首詩是蘇轼奉和子由(蘇轍)的詩歌而作。嘉裕元年蘇轼和子由一起赴京應試經過渑池一寺院,與老僧奉閑和尚言談甚歡,蘇轍作了一首《懷渑池寄子瞻兄》題于舊牆壁上。幾年後,蘇轼故地重遊,老僧已死,牆上詩句已不見蹤影,詩人由此感歎人生聚散無常,就象鴻雁在雪上留下的爪印一樣,雪幹之後便什麼也沒有了。

  南宋四大家之一的詩人範成大,在詩集裏有關佛教作品較多:如《北山堂開爐夜坐》:

  困眠醒坐一念多,竹洞無關斷客過,貪向爐中煨榾柮,懶從掌上看菴摩。閑無雜念惟詩在,老不甘心奈鏡何,八萬四千安樂法,元無秘密可伽陀。

  榾柮就是斷木頭。菴蒼摩即菴摩羅果,印度一種藥用果。“懶從掌上看菴摩”,是描述自己萬事不管。八萬四千爲印度常用語,表示衆多,伽陀乃偈子之譯音。

  末聯說,使人身心安樂的法門多得不計其數,但可沒有什麼秘密方法可以用偈子把它簡單地概括起來。通篇充滿了佛語佛理,說明他在佛學方面用過很大功夫。

  與此相類的詩又如《題請息齋六言十首·其八》雲:

  冷暖舊雨今雨,是非一波萬波,壁下禅枯達摩,室中病著維摩。

  宋代嚴羽(1197—1241)的詩歌理論對後世影響極大,他曾寫有文學理論專著《滄浪詩話》。在《滄浪詩話·詩辨中》,他把對詩的領悟比作禅師參禅,真實而貼切地道出了禅與詩的密切關系。此外,他還寫有一首《訪益上人蘭若》:

  獨尋青蓮宇,行過白沙灘。一徑入松雪,數峰生暮寒。山僧喜客至,林閣供人看。吟罷拂衣去,鍾聲雲外殘。

  這首詩寫詩人獨去尋寺訪僧,那泛著寒光的沙灘,隨著腳步而形成的雪野小路,茫茫的松林,重疊的群峰,構出一幅清峭的畫面。山僧喜客至,故有指點林閣之事,詩人喜寺院幽靜,故有吟詩相酬之事。末寫雲外鍾聲,袅袅不絕,與這幅畫面既相和諧,又使得個中情事有余不盡。

  清代著名的文學家龔自珍,字璱人,號定庵,更名鞏祚,又號羽山民,浙江杭州人。亦喜讀佛書好以禅理爲詩文,四十二歲時,龔自珍接觸了天臺宗的書,並轉而喜好天臺宗。天臺教理更能滿足他對佛教形而上的探求。他四處搜求天臺宗的書籍,詩中也多次提到天臺宗,如“我說天臺叁字偈”、“重禮天臺七卷經”。

  他說:“自達摩至惠能,有出于吾天臺宗之外者欤?”因而他又自號“天臺裔人”,居室稱“禮龍樹齋”。此外他還有許多贊天臺宗的詩,如:

  吟罷江山氣不盡,萬千種話一燈青。忽然閉閣無言說,重溫天臺七卷經。

  天臺七卷經即指的《法華經》。《法華經》七卷,是天臺宗崇奉的主要經典。

  他把自己修的佛閣關閉起來,重新再向《法華經》頂禮,說明了他的佛教信仰。

  龔自珍對佛學的信受和奉持,給他的社會觀、人生觀都帶來很大的影響。佛教思想既是他信仰的內容,也是他用來批判現實的有力武器,是他掙脫傳統思想束縛、要求變法革新的精神法寶之一。在他一首名爲《題梵冊》的詩裏,他大膽地貶抑儒教,推崇佛教,向儒家的正統地位發出挑戰:“儒但九流一,魁儒安足爲?西方大聖書,亦掃亦包之。即以文章論,亦是九流師。釋迦谥文佛,淵淵勞我思。”即他認爲儒家本來就是九流之一,沒有什麼可高貴的,而佛學卻能囊括九流,可以爲九流師。他還自稱他已證得“法華叁昧”(學法華宗佛學所能達到的高境界):

  狂禅辟盡禮天臺,掉臂琉璃屏上回。不是瓶笙花影夕,鸠摩枉譯此經來。

  狂禅指禅宗習禅走入妄境者。第一句說他批評了狂禅,一心頂禮天臺。第二句批評狂禅忘我好似從琉璃屏上掉臂回來了。瓶經,謂以瓶煮水,水響有如笙簧。

  正是在瓶水裏面響著笙簧似的樂音,屋外有著花影的月夜,他悟得“法華叁昧”,否則就辜負了鸠摩羅什把《法華經》譯出。詩後小注雲:丁酉(道光十七年)九月二十叁夜不寐,聞茶沸聲,披衣起,菊影在扉,忽證“法華叁昧”。詩中,龔自珍認爲自己已經開悟了,內心的驚喜溢于言表,故特地寫下了這樣的內心感受。

  也正是憑著佛教的因緣與慧根,龔自珍在他的後半生中,爲自己找到了解脫的法門,也爲他的情感找到了理論依據,終使他從常人難以排解的痛苦中走了出來,恢複了內心的平靜。

  宋士元,字文伯,生于清初順治六年(1649),卒于康熙五十五年(1716),他是清代的學者,詩人,同時也是一位佛教信徒。他寫了許多闡釋佛理的詩歌,其詩以通俗明快、哲理深刻而受到曆代信徒的喜愛,其《修身詠》便是其中哲理深刻的勸喻詩。詩雲:

  心田種德急修持,生死無常不可期,窗外日光彈指過,爲人能有幾多時。

  個個聞知有死生,既知何不早權衡?堂堂大路無人走,開眼明明入火坑。

  幸讀詩書被化新,幸生中土作良民,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

  自身有病自身知,身病還將心藥醫,心境靜時身亦靜,心生醫是病生時。

  這首詩歌從把握短暫的人生、早爲人生作籌劃、應向今生度此身、以養心而益身四個方面來勸化大衆要知道輪回苦海的痛楚,同時要把握短暫的人生,精進向上,以使自己在今生得以度化,從而自己把握人生,過好當下的人生。

  在詩歌中蘊涵佛理的文人詩歌不可勝數,僅從以上所列舉的幾位文人的佛理詩歌中,我們就會感覺到佛理詩歌對讀者的教化作用。作爲一種弘法方式,文人佛理詩歌以其形象性和通俗性受到了曆代讀者的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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