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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紀漢傳佛教新契機▪P3

  ..續本文上一頁經據典的東西最危險,如何解釋這段文句、如何把這段文句跟那段文句湊在一起解釋它的意涵,是要修行過的人才能夠解釋清楚的,並不是憑空想像的。

  學術的價值在“世界悉檀”,個人認爲最好先在實修上站穩腳跟了,再來面對它,如此合理的才能吸收、欣賞,錯誤的才能發現和加以評破。否則錯誤發現不了,有問題、似是而非,還認爲是好的。例如文獻比對似乎已經是最少爭議的學術工作了,但還是有不少問題:

  1、佛陀所說的法,會隨聽者不一樣,而被作成不同的紀錄與轉述,不能拿所謂梵文是“對”,來說漢文是“錯”,因爲可能用不同的版本。除了叁法印與一實相印可以印證外,不能只用文句來比對誰對誰錯。

  2、聽的人有不同感覺,如佛陀講世間法,有人聽到出世間法的道理,而佛陀仍讓它都平等地流傳。最明顯的例子,就如佛陀講《阿含》時,有人發菩提心;講《大涅槃經》時,卻有人證聲聞果位。

  3.天臺所常說的“衆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爲是假名,亦是中道義”,出自《中論》,有人去比對梵文本,認爲是以前翻譯錯了。殊不知即便就梵文之文義看,即使表述稍有不同,亦不代表“叁谛說”的不成立;更何況“中道實相”之句,在《大智度論》中亦被提及,若光只因翻譯不同,就強解論定“叁谛說”爲錯誤,這不正是執著文字而成的謬失嗎?

  問:如何養成行解兼備的僧人

  我在《沙彌學處》序“振興佛教從完備的沙彌教育作起”ㄧ文中,提出一些訓練淨人的大綱,提倡一定要從淨人階段就開始訓練,達到了標准才能讓他出家,進而再訓練沙彌,也一樣要達到標准才能作比丘。不能等到成了比丘了才來訓練,這是我們應當先去了解的。

  解門一定要求在生活當中去實踐、展現,最根本的標准是:調柔心、道心、慚愧心、出離心、佛法正見、人群互動的人際關系及修道的意志。不是一開始就強調學習共于世間法的語文、學問等,要有一段時間“生熟互轉”的僧格養成過程(至少要五年!)一個僧人若具備道心、調柔心等根本的標准,即使沒有弘法度生,也成就了常住佛法的功德。再進一步,佐事僧、義解僧、禅修僧等叁類僧伽,若能兼一至二類乃至全兼,那就更好了。透過修行發菩提心,再透過修持禅定的功德,得根本智加持,就能從心中講解出正確的佛法。正如谛閑老法師說:“講經非關記問之學,而是從實修中流露”。

  問:佛學院是否要爭取納入教育體系?

  完全不要!這本來就是方外之人的教育體製,根本不需要由世間人再來承認。出家人既已離俗,因此也不要、不應該再擔心“出路”的問題,或以後拿著文憑可以去那裏教書之類的想法;那麼多衆生“嗷嗷待哺”,去教化他們不就是了?即使去佛教大學教書,教出來的也還是世間的俗人,甚至連叁寶都不信呢!現下佛教所辦大學的學生,對叁寶的態度如何可爲參考。

  問:請問法師對教內辦佛教大學的看法?

  假如政府通過,完全由出家人來主導“我們的教育要怎麼辦”,那麼辦世間大學也是很有意義的,因爲這是覺性的教育。但現在有叁個盲點:

  1.出家人還沒有一套所謂好的高等教育的概念,只知道和人家一樣,出錢請世間的學者,辦世間的學校,這跟所謂的“佛教辦大學”有什麼關系呢?

  2.資源分散、不能整合,各作其事、功能重複,這豈不是浪費叁寶資源?

  3.臺灣教育體製帶著極權思想。教育應該是由授受雙方來定義的,政府只須訂定最少需要的共同標准即可。例如佛教學校的教育就是由佛教的出家人來定義的教育,政府只須代替所有的公民,來承認這個宗教的教育體製,而不能規定,讓教育跟著權威政客跑。

  所以假如有強大的教會,這也是要抗爭的。

  肆、二十一世紀佛教面面觀

  問:佛教在二十一世紀,有很大被接受的空間嗎?

  肯定是。因爲:

  1. 科學發展到後來,一定發現要反觀人性的立足點,這正是覺性教育的目標,跟科學的求知精神是一致的。

  2. 科學極端發達,個人獨立自主能力愈高,孤立性也愈高;人們的生活步調加快,彼此間疏離感愈強,這是空虛的來源。他必須找尋內在覺性,才能重新整合人與人之間的關系。

  3.十九世紀是工業革命,二十世紀是商業跟電腦革命,到了二十一世紀一定是人性革命、必定要強調重新內觀生命目的。以前,西方以強大的“神”的力量,來凝聚他們的心靈,而二十一世紀已經有很多迹象發現,“神”並不能完全滿足人類內心的需要,取而代之的將是覺性的開發。

  4.二十世紀仍是二元化的世紀,歐美還大大地強盛過東方,而且也不會放棄思考他們自己的人性出路;而物質較落後的東方,還在一味追尋西方的外表。一強一弱的情況下,雙方還在流動,等到二十一世紀,東西方財富差距縮小時,流動將會趨緩,屆時就會兩邊一起思考人性增上的課題。

  5.科技常常是0與1的問題,但是更深刻的科技發展,後來會用fuzzy(不確定理論)來描述自然,這種方式和用禅定的直觀或內觀,所獲之結論是比較接近的:了解真理不是一或無的兩邊,而是實相本來如此。科學發展到今日,已發現物質不再是“物質”,波也不再是“波”,能量、時間、空間也都如此失去了它們的必然性,所有人類賴以爲存在的東西已經被最新的物理發現所顛覆。當這些新發現開始透過科技,而影響到人類生活的時候,如星際旅遊:哥哥會比弟弟還年輕、阿嬷比孫女還漂亮,一般常識性的定義與認知已根本地被打破了?這是大改變正是未來人類要去思考的地方,而也正是佛教開始爲人類所追求的時候。

  問:未來佛教可能面臨西方人士對佛法的需要;法師對漢、藏、南傳叁個佛教系統的交流;以及與大陸佛教互動等問題有怎樣的看法?

  面對西方,我們可能需要把中國傳統佛教恢複、內化,這是我們的專長,而消化出來的,就是別人可以吸收的東西。至于說到對西方的弘傳,那就要由他們用他們的文化培養他們的人,像中國早晚課用磬、木魚,他們可能用他們認知的宗教樂器,如用鋼琴或管風琴之類的樂器來表現。需要的是能跨越兩邊文化而又于佛法有學有修的人,像鸠摩羅什是學成了才來中國一樣。不可變的是實相、實證,可變的則是傳遞佛法的方法,這與戒律並不違背。

  而叁大系的交流,就好像孫中山先生的“民族主義”主張一樣,不是失去了自己的民族,跑去跟人家融合;而是自己的民族要先能健全,然後才能跟人家互動,如此才能真正達到“世界大同”。我們要先能欣賞自己,才能欣賞別人,自己的東西都丟光了,還如何去跟別人交流?我們想學人家,人家也想學我們,例如有些南傳人,他們說羨慕我們穿長衫,不用怕身形露出來,也好走路,作事也方便;還有僧鞋,他們覺得很有氣質。要知,文化其實是很難取代的,傳統千多年來的佛教內涵尤其無法取代;唯一可能被取代的只是度生方式。到西藏或南傳佛教地區住,有可能培養他們的那一套修法,但現在的臺灣環境並不能照他們那樣修,連照我們的傳統佛教都不一定辦法。反之自己若不強盛,也學不到人家的專長,就如中醫說:“虛不受補”一樣,自己體質虛,要拿別人的佛教傳統取代也是取代不來的。

  關于大陸佛教,我們傳播資訊、概念等軟件過去就可以了,硬體他們自己會蓋;即使拿錢過去,也要轉化成思想才好。我希望臺灣佛教的好處傳過去,壞的不要傳過去;另外擔憂的是,共産製度底下造成人性很大的扭曲,有些出家人對人性普遍沒有信心、疑心重,如此學法或修行都很困難,這是他們需要努力突破的地方。

  問:在新世紀裏,法師認爲我們會有甚麼樣的困難?

  我們的困難是:

  1.佛教需要實修實證的人,而且直到目前竟然還那麼少!

  2.要克服傳承失去的問題。

  3.外來宗教及宗派混淆之後,已使得臺灣佛教失去了自己的根本立足點。

  4.佛門資源充沛,大家都想分一杯羹;未來還是要面對佛教的類外道、神通外道、及佛門裏頭的外道。

  5.科學的反宗教色彩仍很嚴重,影響人心甚钜。

  6.要克服修道環境愈來愈險惡。網路出來,Y世代疑根愈強、智慧愈弱。我們得看清自己修道的需要,依于需要,披荊斬棘,創造環境;還要給未來子孫開辟一條坦路。

  問:似乎現代的出家人愈來愈難爲了,法師您樂觀嗎?

  我樂觀。因爲與我同住有六十位比丘,其中有些也在佛學院裏奮鬥,而且我們有默契,知道未來要做甚麼。我這輩子有四件事情一定作:

  1“依衆靠衆”:不獨立住茅蓬,這樣才能成就自己、成就別人。

  2.一輩子學戒:不管修行成不成功,至少可以不壞出家身份。

  3.常課不斷:找到自己的用功法門,恒常做去,信心不退,不求速成,不懷貪心。

  4. 有機會希望能閉關專修:在道場旁建個關房,實際用功達成理想。

  現在則是隨緣盡份把工作做好,在工作中累積福德與正見,同時調練心性、增長智慧。雖然也不免懷有一份理想,但目前重點還是先把現實的工作做好,這是責任、是該做的,這就是修行。不要常想自己要做甚麼,要問因緣現在要我擔甚麼?隨緣盡本份,不要逆緣,應該出來做事不願意做,應該不做卻又偏要做,這樣就不好。真正向于無我,不是只有坐著數呼吸,最後數到沒有我了,才叫作“無我”;而是在隨緣作事時,不爲自己求安樂,當下不就是向于無我了嗎?這就是實踐,也是真正的人間佛教。

  問:這時代的僧青年該如何准備自己?

  二十一世紀的出家人有可變與不變的部份,不變的是實修的道格;變的部份則隨各人因緣,成長自己:假如很想向歐美人士弘法,就要學英文;假如很想到大學當教授,不爲名利,而是爲悲心,那可以拿學位;但大前題都是要先養成道格。要有觀察世間需要、自己需要的機智,並努立去建設它。只要根源捉住,各人再隨著自己的理想、因緣發揮,佛教就能不壞根本,而且多元化地發展了。

  實修到何種程度才出來弘法利生的標准其實是因人而異的,只要感覺對佛法的信仰不動搖,面對生死問題不茫然,並不是說非要到開悟那麼“嚴重”的程度,而是對生死這件事比較釋然、放得開;或是人家罵你,比較不動心;人家笑你、嘲弄你,也不會痛恨他了;人家比你強,不會忌妒得那麼厲害,甚至不忌妒了;對于自己未來的路,乃至出家抉擇,有完全的笃定,即使明天就死了,也沒有甚麼遺憾,我覺得這樣就可以了,這樣就對自己有交待了。

  PS.本文初稿一同發表于最近一期《圓光新志》中。

  

《二十一世紀漢傳佛教新契機》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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