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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談佛法修行與佛教學術的分野

  略談佛法修行與佛教學術的分野

  此篇乃作者參加1998年10月,在臺北由慈光禅學院所主辦的第一屆「兩岸禅學研討會」,在會後由主辦單位訪談,經謄稿、修潤及分段安立子標題而成。

  一、新氣象的濫觞

  一般在臺灣的佛教學術會議,大都唯學術是瞻,主辦單位的眼中似乎只看到學者,在有意無意間,總是把出家人放到一邊去,而無視于此類活動叁寶應該站在主導位置的立場。以前是因爲教內人才不足才如此,但現在教內情況已改變了,卻仍如此,就有些令人費解了。反觀我們此次活動,把握住了以叁寶爲主導的基本態度而辦,這種新氣象的展現,是非常具有示範作用,而且也令人感到欣慰的。就佛法正見的把握與叁寶幢相的建立說,不管是什麼會議,只要是由出家人主辦的,就應當用叁寶住持的立場來做事,而不應該忘記了叁寶應有的地位與尊嚴。能把握這樣的基本原則,是這次活動最成功的地方。

  例如:當我抵達會場時,就看到一些身著製服的老太婆、老居士們站在門口引領大衆,那種感覺是很親切的。老太婆、老居士們或許並不清楚師父們在辦什麼「學術會議」,但只要他們見到了莅臨的師父,都一律很恭敬、親切的說一句「阿彌陀佛」。而不會擺出一副「我也很有學問」的高傲樣子來,那種專捧「白衣學者」的作風,在他們身上是看不到的,甚至他們進去聽講,也只是當作是在聽師父的「開示」而已。其實這種氣氛是對的,我們不就是要這樣子嗎?我們要做的不就是要弘揚佛法嗎?而要弘揚佛法,能夠失去對叁寶基本的恭敬與信仰嗎?別忘了:佛教畢竟是一種身體力行的宗教,即使是所謂的〝學術〞會議,如果缺乏了最基本的宗教情操與謙卑虔敬,如何能粹取出真正有價值的「正見」呢?而如果學術會議(運用了許多叁寶的錢財與人力)卻又不能得到正見的提升,那麼出家人又爲什麼要辦學術會議呢?而再者,如果只是因爲「純學術」的理由,爲辦而辦,那又豈是出家人所當做的?

  二、新價值的浮現

  此次的禅學研討會確實在某種程度上,達到了提升禅修理念及弘揚佛法的目的,這是非常可喜的。怎麼說呢?至少禅學已經公開在談論,並已引起與會四衆弟子的共同關切了。更難得的是,有些極重要的觀點,大家看法也都一樣,譬如說:要解行並進、要配合理論深化實修、強調佛法禅修的重要性、禅法的推廣要有時代適應性、宏揚佛法也要有現代化的弘揚方式……等等,像這樣的觀念大家幾乎都是一致的,這是未來教內有關共識形成的重要基礎。

  坦白說,一開始學人可說完全沒有參加這個學術會議的意願,但爲什麼後來卻又答應參與了呢?我承認主要因爲與惠空法師是老朋友的關系,但後來我又贊許它有成功的一面,乃是因爲此次會議基本把握了、也改革了一向辦學術會議而唯世俗學問與心態是瞻的弊病。對那些白衣學者的高坐上座,在這類的場合中,或許一時還無法避免,但因爲無知濫辦,而把佛法的價值顛倒了這才是最可怕的。國內一些強調所謂佛教學術的出家衆或文教單位,常常模模糊糊地在暗示著:佛法的價值是在這些不知修行爲何物的許多世智辯聰者身上,佛教界出錢出力,而卻讓這些輕法慢僧的俗漢,在會議上謬論連篇地誤人誤己,這是出家人自己的愚癡與懈怠!許多出家人甚至不知道出家離俗,爲的就是要走一條實修實證之路,對于世俗的學術方法,不但不知道要去導引它趣向佛法的正見與解脫,反而還隨俗地與世人一同追逐文字的考據戲論,甚至還藉此而以世俗的名位誇耀于人,這就像出家人還參加選美一樣,實在是可笑之至!今天臺灣的佛教界就是這樣子,把佛法的真實義涵,與所謂的世俗學術混爲一談了(壞亂人天眼目),而在這件事情的避免上,惠空法師目前算是成功的(以後就要看他還能不能堅持而定了)。

  叁、一些具體的改進之道

  惠空法師似乎想要辦一個能以出家人、以叁寶爲主導,以追求正見、弘法利生爲目的,而不牽涉名利,不挾學術以邪解佛法、輕慢僧尼的,具有真正佛教內涵風格的學術研討會。此次確實多少已達到了這個效益,然而學人認爲這當中仍有著一定程度的缺點及困難,有必要指陳出來讓大家一同思考:

  一者、應當對聽者做適當的資格限製。辦這樣的學術活動,一定要對聽講者的資格做一些限製,它並不適合開放給初機之人參與。因爲學佛、出家短暫的人,對于所發表或討論內容的對或不對、如法不如法,根本就沒辦法現場分辨。十五分鍾匆匆忙忙的報告,只要講錯一句話,就入爲八識中的金剛種子,這如果是因爲主辦者的防犯未周延所致,那因果可是很重的,我們千萬不可視爲隨便。另外,聽者有可能是以好名好利的心情來聽的,他可能會想:「在上面講的人好風光喔!」、「以後我就是要讀研究所,我也要多上臺發表,這樣才會有學術空間和地位」、「我將來就是要發表論文才能……」。這種「爲發表而發表」的思想,其實就是一種內在的名利熏心!初機學佛之人,就去參加這種學術會議,他連叁寶是什麼意義恐怕都還沒弄懂,甚至剃這個光頭是要幹什麼的,他也還都不完全清楚呢,在那種會議埸上,肯定的說,是很容易就陷入名利的陷井裏去的。

  二者、所邀請講者對叁寶之態度的考量。如果我們所邀請的講者根本就對佛教、對叁寶沒有足夠的信心與認同的世俗人,那我們又能要求這些人怎麼講呢?尤其是爲了舉辦公開的會議,似乎也不能完全請出家人,既然一定要邀請白衣學者,那麼我們在邀請人選方面,就一定要特別小心、忍耐。尤其主辦的人一定要弄清楚:如果我們只是爲了「場面好看」,而請了一位貢高、邪見的所謂「佛教學者」(無論僧俗),則其于正法的殺傷力,事實上是比外道還大的!他在會議中如果講出了一個錯誤的知見、提倡了一種錯誤的佛法價值,(例如認爲「學術」優于傳統佛教研修之類的見解),而下面又剛好是一些知見尚未堅固的出家人或在家人,那他們就很可能被導引了錯誤的認知。所謂「一入耳根永爲種子」,尤其又是在這種學術會議的場合,它的權威性與影響性是很強大的,相對地它産生邪見的力量也是很大的。因此對于如何避免邀請不正見的人,出席發表謬論的這件事,學人衷心的覺得,凡是主辦單位或個人,今後都一定要特別小心!與會的學者既然是我們請來的,我們也就無法完全左右他可能講出來的內容,爲了避免謬見的散布,因此將來要找的話,就得事先多方了解。事情一開始,因地最重要,我們應該堅持甯缺勿濫的原則才好。我們所請的人,應是像民初佛教學者湯用彤說的一樣,「研究佛教(曆史)的人,不可能不認同佛教,而能研究好佛教史」(大意),他就是因爲認同佛教,才能深入而正確的理解佛教,發表具足正見的學術成果。至于出家學者,那我們禮請的標准就應該要更高了,舉凡對于佛法的正見、道心與道格乃至修行修養等,也都必須有「爲叁寶弟子之表率」的程度才好,而不是只見「學曆」取人,這是非常不負責任的做法的。

  叁者、講評人的功能應有更適切的定位。現在學術會議中的講評人,在講評的時候,似乎都是先說兩句好聽的客套話之後,就要盡量挑一些毛病來批評一番,或是努力地指出一些錯誤,其目的甚至也往往不是爲了學術,而只不過是用來顯示自己更有學問或更高明罷了。若以佛法的立場說,講評人固然也可以、也應該對論文挑出一些毛病,以幫助講者求進步,但卻不應該只是爲了挑毛病而挑毛病,反而無視于作者論文的真正用意。以佛法的弘揚說,講評人的一個重要功能應該是對主講人所發表的內容,予以適切的補充,或有不清楚處予以引申說明及詢問等等。其目的都是爲了使聽衆能更契入講演的內涵,以獲得更多法益,而不是一味的爲批判而批判,這有什麼意思呢?不過是自我意識的表演罷了。

  四者、主持人的角色扮演。主持人除了介紹講師及講題大要之外,他更應該是一個論文的導讀者。他不但要一針見血地,以讀者的立場,預先而迅速地點出論文的主旨(時間不多之故),同時也有責任讓聽衆能生起對此一講題的歡喜樂聞之心。而不是只在那裏講些恭維而不著邊際的客套話,或者就只是擔任「控製時間」的責任而已。

  四、修行與學術的分野

  此次的活動,它用一種比較合乎所謂學術規格的方式來弘揚禅法,這當然也是一個辦法,但有幾點顧慮必須指出:

  首先,會不會讓人誤以爲這才是研究佛法「最好的」方法?這種概念是錯的!我們必須明白,佛法的理解乃是從實修的自性智能中流露出來的,可不是說只有學術規格,才像在研究佛法,這就把研究佛法的真義給完全顛倒了!西洋所謂的學術規格,就是要有根有據、要引經據典、要邏輯推論嚴謹等等。但問題是,什麼才是真正的「有根有據」乃至邏輯嚴謹呢?人類沒看到的難道就表示「沒有」嗎?自己證悟的東西,由自己心中流出而非引經論說,難道就「不是」佛法嗎?佛陀是自己證悟的,所說的一切法,都是沒有經論可引的,請問那是不是佛法呢?而所謂的邏輯推論,不過都是些人類經驗的「比量」運用而已,它或許也能描述部份的宇宙真理,但卻無法保證涵蓋「全法界」的真理。執著「學術至上」或迷信「學術權威」,都是人類的顛倒見解與我慢貢高,學術的本身,其實並沒有「絕對」的價值。當然,我們也承認它對佛法的認識,仍有部份「相對」的價值:它具有文獻的說服力,由于要求有根據,所以不至于讓那些顛倒知見的人過度亂說,倒也是真的,這是它具有某種程度之價值的原因。但這樣的價值卻不能被無限製的膨脹,因爲如何正確的解讀並體會經典的深意,那正是「唯修相應」的事,絕不是讀一讀原典,比對一下經句,參考一些凡夫學者的分別知見,就能正確把握佛法精髓的。另一方面,當上臺以「學者」的身份發表論文時,如果不能小心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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