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利益,當知無上菩提勝因,就是由此培植起來,爲什麼要對它吝惜?能不能永遠保持?誰都知道不能,應當無條件的施舍!
己五 釋怨親平等心
第五怨親平等者:于一切衆生,起慈悲心,無彼我相。何以故爾?若見怨異于親,即是分別,以分別故,起諸相著,相著因緣,生諸煩惱,煩惱因緣,造諸惡業,惡業因緣,故得苦果。
“第五”所要說的是“怨親平等”。在這世間做人,無可否認的各有怨親。怨是怨家,或說怨仇,亦即自己所憎恨的人;親是親屬,或爲親友,亦即自己所親愛的人;有了怨親的觀念存在,自然就要于中分別:是我怨家的,不特不會對他有同情感,且要使他多吃些苦頭,心中才感快慰;是我親切的人,不特不願看他受苦,如有困難,還要予以有力資助,心中才感安慰。世人有誰沒有這心理?
現在忏主要我們“于一切衆生,起慈悲心,無彼我相”存在。切實做到怨親平等,不于是中生憎愛念,應如圓覺經說:“觀彼怨家,如己父母”。真能如此,還有什麼怨親?如佛的大慈大悲,確做到怨親平等。提婆達多用種種方法想置佛陀死地,佛從沒有怨恨過他;其他虔誠的信衆,對佛以最上供養,佛也沒有特別對其親切,所以佛對衆生,從不計有恩怨,如計恩怨,就會破壞平等,彼我之相自然分明現前。
“何以故爾”?是問爲什麼要怨親平等無彼我相。原因“若見怨”家“異于親”屬,即是有“分別”心在作祟,是我怨家的,我就遠離他,見都不願見,是我親屬的,我就接近他,常與他往來。這樣,在怨親間畫道鴻溝,永遠沒法彌補,人世種種糾紛,于是由此而來。“以分別”親與非親的緣“故”,于是“起諸”怨親“相”的執著,這是我的怨家,那是我的親友,如是分別,牢牢計著,不肯解開怨親分別的死結。如此,怨仇越結越深,親情越纏越固。這樣“相著”怨親的因緣,即以內心分別爲因,外境人我怨親爲緣,自然就會“生諸煩惱”。煩惱雖說很多,在此以憎愛爲主,對怨家生起憎恨,明明不願見他,但是怨家路狹,偏偏常相見面,真是所謂“怨家相見分外眼紅”,不期然的對之憎恨不已,爲什麼到處都見到你,你爲什麼不離我遠些?對親族生起愛著,恨不得長期相守,永遠不離,真是所謂“親愛難舍難離”,自然就感親人,無一不如己意。以此憎愛“煩惱”的“因緣”,于是“造”成“諸”多“惡業”。以是煩惱爲因,造諸惡業爲緣,如是因緣和合,所以就“得”叁惡趣的“苦果”。佛法常說:造什麼業因,得什麼果報,因果必然如是,沒有還價馀地。做人如要將來不受苦果,最要現在不造惡因,造惡因而不受苦果,決難做到,是以應注意自己行爲活動!
佛法所說怨親平等,如經說:“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人是我母”。與自己年齡相等的,不是兄弟就是姊妹,若年齡小過自己的,應看成是自己子女,以如是平等眼光,看世間一切人,還有什麼怨親差別?世間所以會常發生各種糾紛,甚至刀光閃閃,如社會每天有人被殺的現象,病在分別心太重,認爲這是我的怨家,如不迅速解決他,難道等他來解決我,如要免此,應從怨親平等做起。
己六 釋念報佛恩心
第六念報佛恩者:如來往昔無量劫中,舍頭、目、髓、腦、支節、手足、國城、妻子、象、馬、七珍。爲我等故,修諸苦行。此恩此德,實難酬報!是故經言:若以頂戴,兩肩荷負,于恒沙劫亦不能報。我等欲報如來恩者,當于此世勇猛精進,捍勞忍苦,不惜身命,建立叁寶,弘通大乘,廣化衆生,同入正覺。
“第六”所要說明的是“念報佛恩”。世人只知如何報父母恩,或報社會國家恩,爲佛子者,更要思念怎樣報佛恩德,佛對我們恩德太大,怎可不思報答?如教主釋迦“如來”,在“往昔無量劫中”,行菩薩道時,爲救度無數衆生,不知施“舍”多少“頭、目、髓、腦、支節、手足”?菩薩修菩薩行,主要是行布施。布施中的內施,是舍生命所有的一切:如頭爲人所尊貴的,看到頭就知是什麼人,誰也不願自己的頭搬家,更舍不得以頭施人,可是聖者菩薩,以頭施舍,若無其事,只要衆生需要,沒有舍不得的。如佛行菩薩道時,有次爲大光明王,以頭施婆羅門,並和顔悅色的對婆羅門說:“我以慈心憐愍于你,更不有逆你的來意,你要我頭,現即給你,願我來世得智慧頭”。立將頭割下奉獻!又爲勝上身菩薩時,先施頭上的寶冠,複剝頭皮施舍人,從沒有悭吝之相。佛過去爲屍毗王時,不惜財寶,有來乞求,皆悉施與,終不吝惜。時天帝釋化一大鹫,來到屍毗王前,不求金銀財寶,唯求王眼用作美膳,如蒙惠施,感激不盡。王聞鹫言生大歡喜,即持利刀自割雙眼,以施鹫鳥,無悔恨心!他如安隱菩薩等,舍肉及髓;法自在菩薩等,舍身支節一切大小;堅精進菩薩等,舍手足上的指頭;不可盡菩薩等,施舍手足的指甲,乃至無怨菩薩等,以耳、鼻等施人,皆無吝惜之念!
“國城、妻子、象、馬、七珍”,是明外財施。國城,是指國家的王城,亦即整個國土。世間經常發生流血戰爭,原因有侵略者侵略他國,他國爲保衛自己的領土,于是雙方展開激烈的戰鬥,犧牲無數人民在所不惜!了解諸法如幻的菩薩,自身尚且布施,何況外在國城?有什麼舍不得?一次菩薩爲善見王,放棄自己國位,好像棄去涕唾,並不是件難事!還有大勢至菩薩、勝國德月菩薩等,舍四天下大地及一切莊嚴給人,不會感到什麼困難,何況一國一城?當更無所謂的施舍!
妻子,有的說是內外施,現在是作外財施。佛在過去做須達拏太子時,慈悲普施貧乏,深爲父王不滿,一怒逐出太子,太子毫無怨尤的離開國家。因他一生樂善好施,到最後沒有財物可施,竟將親生兩個兒子施婆羅門,又將親愛的妻子施與,一般人哪裏做得到?最難得的,就是施舍後,從沒有後悔,認爲自己做得到的,應無保留施與。正因他無所不施,爲人人之所稱道。
象、馬、七珍,都屬外財施。古代交通不便,象、馬常爲人們作代步之用,甚至作戰的軍隊,也有象軍、馬軍,所以深爲國家及一般人民所重。七珍就是七寶,經中有時說爲金、銀、瑠璃、玻璃、珊瑚、瑪瑙、砗磲七種,有時說爲金、銀、瑠璃、砗磲、瑪瑙、真珠、珊瑚七種。這是世間最珍貴的,亦是世間所希有的,爲人人所寶愛,所以說爲七珍或七寶。一般人舍不得給人,甚至爲此爭得頭破血流,而菩薩視如泥土,無不樂予施舍!
佛在因中行菩薩道,犧牲自己的生命,施舍種種的珍寶,無一不是“爲”了“我等”衆生,“修”此難得的一切“苦行”。有時爲度地獄中的苦惱衆生,不惜到極苦的地獄去。佛這樣的爲諸衆生,對我們所有的“此恩此德”,能不思念報答?即盡全力報答,“實”也很“難酬報”得了。“是故”法華“經言:若以頂戴,兩肩荷負,于恒沙劫亦不能報”。荷是擔在兩肩,負是任在脊背。古德說:“便使立地成佛,一肩擔荷,作佛長子,亦不能報萬分之一”。華嚴經更清楚說:“假使頂戴塵沙劫,身爲床座遍大千,若不說法度衆生,畢竟無有報恩者”。爲佛子者真欲報佛恩德,唯有說法度生,因佛所念念不忘者,就是怎樣利益衆生,不是要我們頭頂佛陀、肩挑佛陀、背負佛陀,即或我們做到如此,如不說法度生,佛不認爲已報佛恩。古德說:“人但見父母生身,不知承佛恩力,多劫作忘恩背義人”。爲佛子者,多知應報佛恩,但不是以香花供養,或以身作爲床座,就算報答佛恩,應如佛所望于我們,多爲衆生說法,使衆生從聞法中,知怎樣趣向解脫,或趣向無上菩提,終于如佛得道成佛,不再在生死流轉,是佛所最歡喜的,亦真正報了佛恩。當今佛教的現象,自己不能說法度生,還障礙別人說法度生,甚至予說法者種種打擊,說法者得到信衆崇奉,認爲你有一股力量,設法將你這股力量壓下,佛教中任何事不容你擡頭,像這樣佛子,特別負有弘揚正法責任的善士,能說他報佛恩嗎?不客氣說,這簡直是我佛的最大罪人,將來要受極重大苦!
事實,“我等”真“欲報”答佛陀“如是”大“恩”大德,“當于”現在“世”中,“勇猛精進”的一直向前,不容煩惱亂心,不爲塵勞所纏,“捍勞”而不避懶偷安,“忍苦”而不求諸安樂,像佛過去那樣,“不惜身命”的救度衆生,乃至見到叁寶之幢將倒,同樣本著忘身忘命的精神,“建立叁寶”之幢,務要不令倒下。自己或是他人,宣揚大乘佛法,有人運用暴力或惡勢力,不讓你順利弘通,亦當精進勇猛的捍勞,用各式各樣方便,使大乘佛法得以弘通。如是不惜犧牲的“弘通大乘”,不是爲己有何所求,而是全爲“廣化衆生”,“同”得“入”于無上“正覺”。佛的出現世間,是爲說法度生,我們身爲佛子,欲從佛陀學習,如不說法度生,怎能報佛深恩?是以爲教忏悔叁障,念報佛陀深恩,所當發心七種增上勝心之一。現在權力心重的僧伽,哪裏想到這點?
己七 釋觀罪性空心
第七觀罪性空者:罪無自性,無有實相,從因緣生,顛倒而有。既從因緣而生,亦從因緣而滅。從因緣而生者,狎近惡友造作無端,從因緣而滅者,即是今日洗心忏悔。是故經言:此罪性,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故知此罪從本是空。
“第七”所要說明的是“觀罪性空”。講到性空,不唯人們所造罪是性空,一切諸法無不是性空,認爲諸法是實有的,乃衆生與生俱來以自我爲中心的妄執,並不是諸法本身實有自性。要知現象界所有一切,各有它的一種特性,吾人看了以爲實有,殊不知現象界萬有,還有一個特性,就是緣起無自性空。一般人只看到似乎實有的特性,于是執著諸法實有,如能直透視緣起自性空的特性,就會通達萬有諸法皆空,實有妄執就不會生起。
經說諸法本沒有自性的,如人有筆用墨在紙上寫字,叁者和合有字的出現,而實紙中本無字的,現在所以看到有字,是假衆緣和合而成,如果紙中本來有字,要人執筆用墨去寫做什麼?又如以青黃二色合成綠色,應知青黃色中,本無綠色自性,若本是有綠色,要假青黃二色和合而成做什麼?直如吾人的生命存在,是賴飲食之所維持,而飲食中實無生命,如飲食中有生命,在吾人未食時,食中應有生命存在,可是事實不然。證知諸法現象,原是無自性空,哪可執爲實有?
罪性本空,是顯所造“罪”業,“無”有實在“自性”,亦“無有實”在罪“相”。因諸罪業,都是“從因緣生,顛倒而有”。以內在的妄識爲因,外在的幻境爲緣,于是而有心倒、見倒、想倒的叁種顛倒,從而造出許多罪業,可知罪性本來是空。如熱水本是寒冰,離寒冰哪有熱水?因而經說“業累即是解脫”。只要業累不再糾纏,當下豈不就是解脫?如罪業有實自性,實有自性不可無,是則不論怎樣忏悔,罪業亦無法忏悔清淨,佛之所以要我人忏悔,就因罪性本空,才能忏悔清淨。
罪業“既從因緣”和合“而生”,當然“亦從因緣”離散“而滅”。是則生本無生,滅實非滅,生滅固然皆空,身心同樣是空,哪裏還有實自性的罪業?法苑珠林忏悔篇說:“發心忏悔罪業,首當觀罪性空”。罪是從心生的,如心是可得的,罪自亦是有的,可是我心自空,空怎麼可說有?不但惡心如此,就是善心亦然。如是罪福無有其主,哪裏可說有罪有福?且觀吾人一念心,既不在內,亦不在外,中間更無有心,心是不常有的,不過但有名字,假名爲心,罪福亦但有名,假名罪福,假名必然是空,還原返本,畢竟清淨,是爲真正觀罪性空。永嘉大師說:“了即業障本性空”。“了”之一字,最爲吃緊,不可放過。如不切實了達業空,說來好像已經明白,一旦觸對外境,就又迷惑起來,造諸罪業如故,怎能忏悔清淨?不特不能清淨,罪業反而更多,我人對此不可不特別注意!觀罪性本空而忏悔,是屬觀理的真忏悔。華嚴經說:“一切業障海,皆由妄想生,若欲忏悔者,當求真實相”。求真實相,就是觀罪性空。大寶積經說:“百千萬劫久習結業,以一實觀即皆消滅”。諸法無行經說:“若菩薩能見一切衆生性即涅槃性,則能畢竟滅業障罪”。
罪業從因緣和合而生,是則“從”何“因緣而生”?內由自心貪等爲因,外以“狎近惡友”爲緣,因緣和合,無端造作一切罪業,所以說“造作無端”。無端,是示無緣無故的,從無端處,以邪思及錯誤知見,造作無量無邊罪業。罪業從因緣離散而滅,是則“從”何“因緣而滅”?當知“即是今日洗心忏悔”,以使罪業消滅。洗心,就是洗滌身心,令其清淨無染,邪念盡除,以此除去心垢爲淨因,在叁寶前忏悔,仰仗叁寶威德滅除罪業爲助緣,如是因緣和合,假佛慈悲之水,罪業自然滅除。是以要想消除罪業,必須洗心真誠忏悔!
以“是”之“故”,佛在“經言:此罪性,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故知此罪,從本是空”。此經指維摩诘經。經中維摩诘對優波離說:“彼罪性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如佛所說:心垢故衆生垢,心淨故衆生淨。心亦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如其心然,罪垢亦然,諸法亦然,不出于如”。如是推求罪性本空,發智慧火,了無明暗。無始已來,所造諸惡,猶如暗室;忏悔正解,猶如明燈,明燈一照,昏暗皆除。行者産生正見之火,就如明燈,明燈一照,昏暗無有,正見解生,罪業皆滅。
未曾有經說:文殊菩薩一次看到他人造了殺業,問佛殺業怎樣?佛反問文殊:你從什麼心而起業相?若現在心,現在心念念不住,若過去心,過去心已經過去,若未來心,未來心還沒有來,心無所住,所以不在內、外、中間。心沒有色相,不可說爲青黃赤白;心離一切相,哪有業相可得?如是悟達罪性本空,自然不生怖畏之想。心地觀經觀蘭若品說:“我法二執及罪相,于叁世中不可得;自身他身無有二,一切諸法亦如是”。大集經說:“如是百千劫中,所集諸不善法,以佛法力善順思惟,可于一日一時盡能消滅”。從諸經說,證知罪性是本空的,可是不能因爲本空,就去造諸罪業,造罪還是要感果的。
《慈悲叁昧水忏講記卷上(2)》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