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的任何力量,盡管在形式和技巧上是那麼的完美、完善,但散發出來的全是負面的力量。
一個修行人,如果在爲人處事中處處把我考慮進來,他就不是個修行人。爲什麼在我們身上體現得那麼的庸俗和市儈,都是因爲處處把我先考慮進來。本來我們的心靈具足萬法、極其富有,由于你沒有學會啓動心靈這套系統,任何時候所啓動的都是頭腦這套系統。頭腦在任何時候都感覺到貧窮,所以它表現出來的就是十足的貪婪與自私。頭腦這股習慣勢力已經風行幾十年了,你突然想改頭換面啓動心靈,對常人來講,是根本做不到的,所以這時有爲法就顯得格外重要了。我們常說這個人很清醒,其實指的不是他的頭腦很清醒,頭腦是沒有辦法很清醒的,因爲它本身就是四分五裂的,它的力量只能處于局部,不能處于全然和整體的狀態,所以,它所謂的清醒也是很有限的。真正的清醒是指我們的心靈,心靈從來沒有沈睡過,任何時候都是清醒的、靈明的、覺知的,任何時候都是一絲不挂的,你想把外在的事物住在上面也是不可能的,任何東西都沾不上它,因爲它是一個全然的、整體的力量,就像陽光,永遠是普照的,不會住在任何局部上。
日常生活中有種人,做任何事情總是考慮局部,不能全盤考慮,統籌安排,因爲他使用的是頭腦,所以只能看到局部。如果是用心靈,就會把整個事情裝在心中,任何時候看到的都是全盤,絕不會顧此失彼。這種人眼中有活,心裏明亮,所以他摸得到,拿得到。一個修行人,如果你的六根還處在一種遲鈍的狀態下,那說明你尚未超越頭腦這副系統,還沒有放下,或者說你至今用的還是頭腦這副系統。如果你能放下頭腦這副系統,啓動心靈系統,任何時候你的六根都會處于一種工作狀態——六根可以互用的狀態,即古代祖師說的:無眼能看,無耳能聞。可是我們現在過多地用了外面的眼睛和耳朵,就把內心的眼睛和耳朵遺忘了。所以,當有人告訴你,閉起眼睛去看、關起耳朵去聽時,你百思不得其解,眼睛閉著怎麼會看,耳朵閉著怎麼能夠去聽呢?實際上,眼睛閉住你看得更清楚,耳朵閉住你聽得更遠,因爲頭腦這副系統是孤立的,無論你怎麼修煉,它都無法和萬物融爲一體,只有心靈這副系統是和萬物隨時隨地融爲一體的。
當你和別人無法溝通時,你就不要和他溝通了,轉身慢慢地在內心和他說話,用心和他講條件,你講上數次後再找他面談,莫名其妙地就溝通了,你們便達成協議了,因爲你用心靈這副系統和他先溝通過了。實際上人與人之間真正能溝通的,不是用頭腦,而是兩個人的心靈在私下已經溝通好了,所以見面時才會不約而同。在彼此心靈能夠溝通的情況下,事先不需要商量,不需要語言,甚至見面都不需要。由于我們過多地依賴頭腦,所以文字才顯得對我們很重要了,殊不知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頭腦所轉,都是爲了滿足頭腦,從來沒有在心靈上啓用過。所謂的靜心、修道,都是針對頭腦,心靈這副系統什麼方法都不需要,就是直接啓用。
問:師父,是不是心靈說過的話很容易忘記啊?
師:不存在忘記,因爲全然的力量不需要重複,它永遠在往前走,只有頭腦才不停地重複,因爲用頭腦就有記憶,記憶就會重複。全然的力量是沒有記憶的,也不需要記憶,它是對境生心,境無心無。唯有頭腦對經曆過的事情,要麼未儲存進去,要麼儲存進去卻難以洗掉,只有人死了頭腦的記憶才被洗掉。而心靈是不能用“記憶”來表達的,心靈的功能,只要需要,它是應有盡有,因爲它是全然的,一步到位的,它不需要循序漸進,只有頭腦才存在設置和次第。
我們讀書,就心靈而言,是不需要的,而頭腦作爲了解知識,擴大知識面,是需要的,因爲知識給了頭腦,它就有了,你不給它,它就是一片空白,知識不學就沒有。而智慧屬于心靈這副系統,它本來具足,不需要學習。知識屬于頭腦這幅系統,不學不知、不知不識,而心靈這副系統你再怎麼問它,它都不知道,你必須問頭腦這副系統,比如,頭腦如果不學習,你就不知道中國的鴉片戰爭是哪一年爆發的,必須通過學習才能了解。請問鴉片戰爭是哪一年?
衆:1841年。。。
上師:看來大家都學過。對于頭腦,知識不學永遠不知道,只要學過就知道。所以我一再強調,出家人不學知識,就永遠無法獲取知識。它不像智慧,不用學,通過靜心、冥想即可取得。知識就相當于世間的一個工具,爲了適應世間,爲了在世間立足,就要不停地翻書、學習,知識就是爲了應付頭腦這副系統,爲了適應世間規則的。
問:師父!您剛才講的是無上心法,像我們這樣的凡夫如何一下子進入真心世界呢?
師:我剛說的有爲法,在第一個階段是非常有必要的,但不應該從始至終一直抓住有爲法修下去。我剛才作了個比喻,有人修四加行修了四遍、五遍,一說起來洋洋得意:“我修了五遍,你一遍都沒有修完。”他甚至一輩子都在修這個加行,一輩子都在誦地藏經、華嚴經、嗑大頭,他這是在修法,而不是在修道。修有爲法是爲了統籌我們散亂的頭腦,讓他盡量集中、有事幹,一有事幹,它就會靠邊站,就不搗亂了。當它不搗亂的時候,心的力量才會冉冉升起,心這副系統是不需要你修任何法門的。
以後用功,你們學著一上坐什麼方法都不用,這種清明的狀態最好能保持一、二十分鍾,何時你的頭腦開始散亂、開始妄想時,你就抓住有爲法不放:無論是念經、持咒、觀想還是結手印,你要讓頭腦忙個不停,讓它有事做。你主動讓它有事做,它就沒機會主動出去亂抓,你不主動給它事情做,它就要主動出去亂抓——胡思亂想。因此,當頭腦還沒有主動出去亂抓時,我們要給它一件事情做——把它忙活住,當頭腦慢慢靜下來、自性系統開始啓動了,你就把這個法拿掉——把拐杖扔掉。本來你一上座已經很舒服了,也沒有妄想,幹嘛還要持咒、結手印,幹嘛還要故意生起好幾個念頭呢?等過了四十分鍾、一個小時,你發現念頭越來越多、開始散亂,你就馬上給它加砝碼:二十斤、叁十斤、一百斤……給它施加壓力。它忙得不得了——又在誦經,又在結手印,又在觀想……圧力大了,它就跑不動了,妄念就升不起來了。
所以過去的祖師有種截流法:“啪!”一香板打在你的肩膀上,這個“流”馬上給截住了——頭腦當下頓時空掉了,我們說呆了、空了、不會考慮問題了,就像我罵NM,罵GR一樣,嚇得他倆啥都不知道了,頭腦這副系統讓我給截斷了。我不在時他們的頭腦活躍得很,啥都會,我一在,他們馬上警覺了,實際上好多人在我面前都是這樣,所以我經常說:“我就是你們的覺照,我不在你的覺照就丟了,我一在你的覺照提起來了。”因爲頭腦“酷怕”你,念頭就生不起來了,所以,在你畏懼的人面前妄念生不起來,在你敬重的人面前妄念也生不起來。我們的德行不夠,沒有辦法讓你敬我,只有讓你畏我。何時修煉好了,你是敬我了,我往那一站你的妄念也沒有了,我也不需要表現獅子吼了。
我經常跟徒弟們開玩笑,人家大師都想盡一切辦法表現自己有修爲,在衆人面前不失自己面子,而我在你們面前,任何時候都表現的像阿修羅一樣,爲了徒弟們進步一點點、改變一點點,不惜失去我的形象。只要他能進步一點點,改變一點點,我的形象不算什麼!不會看的看我的形象,我也不需要爭取你;會看的不會看我的形象,會看我的內心,我也不需要在你面前造作什麼。所以說知音不需要你爭取,不是知音也不值得你爭取。有時候在徒弟面前,你怎麼挖苦、諷刺、打擊他,他仍然是如如不動,這種狀態也非常難得,但你無論用什麼手法,他也不改變,這種惡習在他以後的工作中還會不停的出現。
問:師父,您的大作《降伏其心》上說,日常生活中能夠專注就是修道,那打獵的人專注算不算修道呢?
師:也算修道。
問:打獵的人專注地打下活物,那不是在殺生麼?這個也算修道?
師:算修道。
因爲專注打獵和專注走鋼絲,專注修禅定,其專注的狀態是一樣的,他們的心靈意境是一樣的——都是高度專注,而且在那一刻都是六根互用的。能夠專注打獵的人轉過來專注禅定,就是禅定;能夠專注走鋼絲的人來修禅定,當下即是禅定。我指的是他們的意境——內在狀態,是一樣的。
問:他如果沒有專注就打不下來了,如果專注就變成殺生啦?
上師:我現在不是談殺生,我現在是談內在的那種狀態,就像達摩在破相論上講的:“只言見性,不言淫欲。”同樣,我們現在講的是,打坐禅定那種狀態和他打獵那種高度專注的狀態是一樣的,我並非主張他打獵,僅僅是指心靈的那種狀態。
就像一個人,在恐懼時頭腦停止和在入定時頭腦停止本質是一樣的,都是那種狀態,我們現在抛開現象不論,只論他的本質,那一刻是一樣的。若論現象,打獵殺生當然是不允許的。就像一個走鋼絲的人,論功夫他比我們任何人
都要深,他之所以能夠順利地走完鋼絲,首先是高度專注,不散亂,他的身心是和諧統一的,呼吸是勻稱的,他內在的能量散發、彌漫出去,和宇宙、大自然全然的力量融爲一體,所以他才能保持平衡。我們的身體出問題,也是由于身心不平衡所導致,才會生病。吃藥是爲了使身體平衡,靜心也是爲了讓身心平衡,當你的身心保持平衡時,你內在全然的力量才會升起,你的免疫系統才會強大,那麼拿到我們修道上,你的智慧才會開,否則你永遠是一個孤立的個體,力量是非常限的,既然是個體,你怎麼能和全然的大力量碰撞呢?
釋萬行2013.04.23
《法門不是道》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