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抑郁症之愈▪P2

  ..續本文上一頁了工作,被單位強製休假。我在一家大的傳媒公司擔任一個經常需要面對外部人士的職位,代表了企業的形象。鑒于我當時的情況,領導示意我,會有人來接替我的位子。而且,永遠不能再回到這個崗位上。

  懷著一顆憤怒、痛苦的心,在那風雨飄搖的日子裏,我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關上了所有的窗,唯一未關的窗,我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心理醫生。

  (二)我的心理醫生走了

  這是根救命稻草。我每天都按時吃藥,然後發呆,崩潰,等著住院。除了形成了藥物依賴,可以整晚都不醒來,一直睡覺之外,我變得越來越糟糕。由于感受系統遲滯,我食不知味,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段日子,幾乎只是每天吃半個小西瓜或者一兩個桃。朋友建議我再換一家醫院再確診一下,說不定不用住院呢。于是,費了好大的勁,找到了另一個精神病醫院的一位專家。

  這次接待我的是一位溫和有耐心的女醫生。她使用各種測試,要求我回答很多事先設定好的問題。還有一些叫不上名來的儀器,大概是測查腦電波之類的。幾個小時之後,儀器們得出了更差的結果——我不但患有重度抑郁症,還患有焦慮症。

  女醫生開始還對我很有信心,她說先進行“保守治療”,她囑咐我一邊吃藥,一邊對我進行心理疏導,每周進行一次50分鍾的談話。並要求我每天每隔30分鍾記錄一次自己的行爲和思想狀況。診斷結束後,她還給了我一張小卡片,上面寫著“生命援助熱線電話”,她小心地告訴我,如果一時想不開了,就打這個電話,電話這邊會有人和我說話,會有人和我聊天。千萬不要一死了之,一定把這個卡片隨身帶著,晚上睡覺的時候放在枕邊。

  我開始很用心地做著行爲日記,兩周後,已經是很厚的一沓了。記得每次在等醫生叫我進去之前,我都會在長長的昏暗的通道盡頭望向窗外,丈量著從五樓到一樓的距離,想象著自己縱身一跳,能不能直接摔死。仿佛看到了自己縱身一跳從空中墜落,然後血肉模糊的模樣,最怕的就是摔成殘廢,那樣還要拖累別人。如果我殘廢了,不知道那個承諾永遠和我在一起的人,會和我在一起嗎?如果我死了,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因爲他不珍惜我,而在痛苦中度過一生。

  我就這麼暗自思忖著,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悲劇的導演,完全不知道悲劇全是想象出來的,也完全不知道心可以有多狂躁,也可以有多安靜。

  每一次與醫生的談話,都是從我兒時的家庭經曆開始的。醫生特別同情我,我把長久以來隱藏在心裏的話都告訴她。我說,我內心最大的困惑,就是爲什麼我總是被抛棄的角色,我突然感覺自己太不可愛了、太不幸了;我說:我不喜歡我自己了,我只希望結束糟糕的人生,隱隱地我想用死來對我的父母、我的丈夫等所有人進行懲罰。醫生不斷地點頭,我知道她是同情我的,有時聽我邊哭邊說,她的眼裏也會閃著淚花。然而,她對我是束手無策的。

  行爲日記記了好多,也不過是自己瞎想亂想,記錄行爲或許可以讓我在那一個時刻和緩地面對自己。但是,我心裏所有對人生的疑問,誰能幫我解開?

  二周後,第叁次談話時,在她的小診室裏,她緊握雙手,望著厚厚一疊行爲日記。直到今天,我仍深深地記得她充滿同情的眼神:“遇到你這種情況,確實,很難沒有不被抛棄的感覺,如果是我,我也會像你一樣感覺絕望。可是,你看,是不是可以再試著給自己一次機會,好好活下去?”

  “來,複述一遍我的話:一切還有希望,我要活下去!”醫生艱難地對我說。

  “一切還有希望,我要活下去,”我重複著,然後,我搖頭,“我爲什麼活著?”

  她怔住了,只是看著我。

  “醫生,我隨身都帶著玻璃片,這是我最後的退路了。”此刻,像是徹底攤牌。

  醫生那麼疼惜地看著我,我覺得她是如此關心我,心頭湧上暖意。“來,讓我看看你的退路好嗎?”她溫柔地伸出手,等在空中,等我掏出隨身帶著的自殺用的玻璃片,那是在家裏故意摔碎了一個玻璃碗,撿出的其中最鋒利的一片。

  我猶豫著,將玻璃片掏出來,不肯交給她。她還是把玻璃片一把奪走了,裝在她的白色的衣兜裏。我說“你還給我”,她說,“沒關系,我先替你保存著你的退路,如果你真的沒有退路,再來找我取。”

  我哭了,連退路也沒了。我們相視無語。

  片刻,她輕輕地對我說:“你還是去住院吧。”我又開始嚎啕大哭。

  “我不是已經在記行爲日記了嗎,我不是記得很好嗎?爲什麼還得住院?”

  她搖頭,無語,低頭,寫字。

  “那住院是怎麼治療?”

  她明白我的意思,說:“也是封閉的病房,用藥,如果效果不顯著可能還要一些其它的治療方式。可能也會有醫生和你談話。”

  我又問了一個很可笑的問題:“是和什麼病人關在一起

  ”

  她無奈地注視著我說:“和各種精神病人住在一起”。

  病曆本上這次只有四個字:建議入院!

  “還有,我要休假了,大概要半個月,你盡快住院吧。會有別的大夫繼續爲你治療。”

  “大夫,你爲什麼休假呢,你休假我怎麼辦?我怎麼找你?”我焦急地問。

  這時,已經站起來收拾東西的她,突然特別委屈地說:“你知道嗎,我也需要放松和休息!”

  我那時突然覺得很對不起她,眼見著她每天要接待好幾個包括我這種和其它病症的病人。然後,我得出了一個結論:果然是我不可愛,連她也要離開我了……

  出了醫院大門,我直接沖進滾滾車流,一輛車急刹車,緊挨著我停下來,一輛又一輛,結果沒有一輛車撞著我。

  我沒能如願。

  我爲什麼要活著,我爲誰活著。每天都思考著同一個問題,始終沒有答案。

  不吃不喝,就在屋裏坐著,要麼發呆,要麼哭泣。不踏出家門一步,偶爾會有鄰居來看看我,她的媽媽也是抑郁症,已經吃了十幾年的藥。我又想到我的一位病友,那麼年輕貌美,有美滿的家庭、可愛的孩子,這些都是我想要的,她都有了,她爲什麼還得抑郁症?她住過院,出了院也仍然需要長年用藥物維持著。可是我不想吃藥,我害怕吃那種藥,吃了就渾身沒有一點力氣,然後就昏睡過去,再醒來時,仍然害怕。我已經産生了藥物依賴,要靠藥品來維持睡眠。此時我明白了,我的路就是和各種精神病人關在一起,最好的結果,是和所有患者一樣,一生服藥。還有,就是去死。

  抑郁症之愈(下)

  (叁)演繹死亡

  2010年盛夏,我成了一個隱居的孤獨的抑郁症患者,隨時徘徊在生與死的邊緣。活著,就得住精神病醫院,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只能把自己送去住精神病院。可是,沒想到,住這種醫院是要有親屬簽字的。我咬緊牙關,不能告訴父親和繼母,我是個要強的人,我不能讓他們瞧不起我。我很想媽媽,可是即使找到她,怎麼能讓她替我擔這個心呢。遠在異地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聯系,還沒有辦完離婚手續的前夫,無論如何都不肯回來幫我辦理住院手續。他一定是以爲我讓他回來的這個理由是一個玩笑。

  我竟找不到一個爲我住院簽字的人!

  接下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有一位鄰居告訴我他在郊區給寺廟種田供養叁寶,他們是居士,我求他們收留我,在那裏也真的遇到了一家好心人,同意收留我了。我初步接觸佛法就是從這裏開始的。現在想一想,因爲沒有人爲我簽字,而沒能住進精神病醫院,于我而言,真是莫大的幸運。

  在那裏,我麻木地勞動著,沈默著不說一句話,這裏收獲的果實都將送往寺院。刨地,撒種,摘豆角,掰茄子,種白菜,我賣力地低頭幹著,將淚水灑落土地,真希望將痛苦一起埋藏。有一天,收工後坐在地裏,聞著泥土的氣息,看著自己曾經播撒的種子開出一朵朵小花,我突然明白生活的道理:結出什麼樣的果實,全是因爲種了什麼樣的種子。

  然而這樣簡單的道理,我活了叁十年,竟然從未認真思索過。

  最開始的幾天他們藏起了我的藥。已經有些依賴藥物的我,那叁天叁夜真的沒能合眼。他們說吃這些藥人會發呆,看著我形容枯槁的樣子就害怕,不讓再吃。他們又將經本放在我的身邊。我不讀。偶爾看見經書上的字,像看天書一般。在他們不斷地要求下,我抄寫過叁遍《心經》,字都是歪歪扭扭的。念過幾千遍金剛薩埵心咒和一遍《地藏經》。他們爲我播放六字真言,偶爾我也會跟著念誦幾句。

  幾天過去,在繁重的勞動後,我發現不吃藥睡不著,但躺下來聽《金剛經》可以讓我入睡,並且可以克服黑暗中恐懼的心理。就這樣,在很多個夜晚,我都是聽著木魚伴隨著出家人念誦《金剛經》而入睡的,竟然奇迹般地將藥戒掉了。

  回憶起看病時遇到的病友、那位歌手、鄰居的母親,無一例外,都是長期通過藥物抑製或激活腦神經,然而,我,竟然不服藥也可以入睡了。現在想想,這一定是佛菩薩大慈大悲,對我這個病得很重的人格外憐憫,不然無德的我,怎會如此幸運?雖然那時對這一切深不以爲然。

  我又開始寄希望于“幸福”家庭。禁不住誘惑,抛開了佛法,回到原來的生活裏。現實和從農村回來時設想的不一樣,對于不知道無常是無處不在的道理的我,誓言原本就是虛無的東西。面對“得不到”和“已經失去的”,我念念不忘,當事情有了結果之後,我沒有想到只要放下便可了結這一段惡緣,反而變本加厲地去追逐。

  我試圖自殺的頻率越來越高,這種表演隔幾天就進行一次:天天喝酒,醉到不醒人事,因爲我對酒精過敏,每次喝酒都非常難受,心跳加速,我想如果我喝很多酒,也許因爲心髒支持不住就死了;一口氣吞下相當于一個月藥量的百憂解(一種治療抑郁症的藥),口吐白沫,我就直挺挺躺在那裏感覺事物遠去……直到叁天後,才從那種迷糊的狀態完全清醒過來。

  有一天我還把心一橫,拿出家裏最快的刀子,雖然不止一次,而這一次真的決定了,鮮豔的血順著手腕淌下來…

《抑郁症之愈》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 继续阅读 ▪ 汲源頭水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