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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僧伽教育的現狀與反思(熊江甯)▪P2

  ..續本文上一頁僧人通過勞動自給自足,這種類似農禅的方式與百丈懷海最初建立叢林的規矩十分類似,對傳統的保持性十分明顯。

  臺灣許多僧團中在學的出家衆每日也有類似的出坡勞動並參與爲僧團服務的工作要求,比如中臺禅寺的僧人就被分成不同的組,包括寺務處、法務組、知客室、書記室、資訊中心、文教中心、環保組、衣缽室、交通組、庫房等等,寺內一切生産勞務都由出家衆親力親爲,每日都需要勞作,真正是“一日不作,一日不食”。

  除了上面提到的幾個較大規模佛教團體之外,臺灣還有不少小型寺院,這些寺院裏采取的方法就與傳統的叢林方式更爲接近。雖然其中一些寺院也會讓自己的弟子去報考佛學院,但是大部分小型寺院采用的還是傳統的師徒傳授的方式,通過師父的“語錄”、身教和日常生活教育進行僧伽培養,注重僧人個人的體悟,而非像現代化學院那樣建立一些客觀化的考試標准。

  在以上這叁種模式裏,我們可以看到臺灣佛教僧伽教育的開展中,無論是采用哪種方式,都以適應僧團自身的發展爲原則,以培養符合佛教弘法要求的宗教師爲追求,並且在作息時間、課程安排、教育方式等方面從傳統叢林教育中吸取養分。

  二、臺灣僧伽教育的發展方向

  (一)趨向學曆教育

  臺灣的僧伽教育發展中也出現了一些新的變化,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與時代的需要相適應,僧教育開始出現對學曆的需求。

  目前,中國內地的佛學院都還不具備頒發教育部認可的學曆證書的資格。在臺灣,最初由宗教團體創辦的單一宗教專業的學院同樣也只有教界內部的認同,而不能頒發社會認可的學曆。隨著社會的發展,由于僧人更加廣泛的參與國際佛教學術交流和參與社會活動,需要一定的學曆證書,如果想進入大學教書,一紙文憑更是必要的條件。而有些信衆對于出家衆的學曆也存在著期待。基于如上幾個因素,臺灣的僧伽教育出現走向學曆教育的趨勢。

  臺灣宗教團體創辦的單一宗教學院獲得頒發正式學曆資格,始于2004年3月,臺灣通過修正“私立學校法”第九條,即:“私立大學校院或宗教法人爲培養神職人員及宗教人才,並授予宗教學位者,應依相關法規向教育部申請,經核准後,設立宗教研修學院。私立學校不得強迫學生參加任何宗教儀式。但宗教研修學院不在此限。”法鼓佛教學院于2006年依據本“法案”申請成立,成爲第一家也是目前臺灣唯一一家具正式學曆教育資格的單一宗教建立的佛學院,經過發展,法鼓佛教學院現在已經可以頒發從學士到博士的文憑。

  僧教育進入學曆教育的序列,則可以公開向社會招生,甚至可以向海外招生,更重要的是獲得“當局”同意在此類學校裏可以有“行門”的課程,並且計算入學分,意味著佛教的實修功課進入了國家教育體製,對于佛教教育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變化。

  在法鼓佛教學院之後,臺灣陸續也有其他佛教團體的佛學院提出申請,要設立成爲能夠頒發文憑的佛教學院。目前,甚至慈濟也開始籌備靜思佛學院,並且要申請正式的學曆資格。可見學曆教育對于當前臺灣的僧教育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時代需要和趨勢。

  (二)注重持續教育

  臺灣很多佛教團體認爲,僧伽教育的實質是終身教育,重點部分在于理論學習之後的踐行,因此十分注重畢業之後的持續教育。

  對于僧人來說,從佛教學院或者僧伽大學、叢林學院畢業,並不代表就已經成爲一位佛教所認爲的僧才。法鼓山僧伽大學提出“本校培養僧才從叁個方面思考,即培養行政人才、教育人才與學術人才”,這些並非簡單的學院裏的教育可以完成。而且結束學院學習,僧人也同樣面臨畢業出路的問題,回到僧團服務是最自然的選擇。

  就法鼓山的僧衆而言,畢業之後都要到僧團領執事,這些執事與過去叢林裏的八大執事並不完全相同,具有時代的特點,除了傳統的知客、維那,還有宣傳、財務等職位,出家衆也需要每日上班。而且因爲吃、住都在山上,他們不像在家衆一樣有專門的休息日和薪水,只有很少的零用錢。更重要的是到哪裏執事並不能由個人來選擇,而是由僧團安排,在領受執事之後,還需要邊學邊做,以求“借事練心”,在僧團的共住生活、和合共修中,在與社會接觸、處理各種工作事務的過程中來繼續自己的修行。這些正符合聖嚴法師所說的:“爲了開發佛教事業,也首先要培養人才。以人才推動事業,以事業受容人才、安置人才。”畢業後的僧衆們還可以根據需要回到僧伽大學進行進階學習和專修學習,因此,可以將其看做是一種持續不斷的終身教育過程。

  其他的佛教團體的做法也非常類似,如佛光山僧衆的培養目標是:“爲造就佛教專門人才,以從事佛教教育、文化、慈善等事業,住持佛教、宣揚佛法,達到人心淨化,社會之安和利樂。”[10]佛光山爲其僧衆准備了各個事業體內的工作機會,讓僧衆通過文化、慈善等事業的參與來進行弘法。而中臺禅寺的佛法五化運動——“佛法學術化、佛法教育化、佛法藝術化、佛法科學化、佛法生活化”,將佛法融入生活,也是在提倡佛法教育是一種終身的生命教育。中臺佛學院的學僧結業之後,有些在中臺山各分院精舍住持、常住執事,有些成爲佛教學院的教授法師、執事人員,乃至在各大專院校、公私立機關團體擔任指導工作,這些也是在開展弘法事業,體現菩薩行精神。[11]

  叁、當前存在的問題

  以上這些多種形式並且持續不斷的僧伽教育,爲臺灣佛教培養了人才,促進了當地佛教的繁榮發展,非常值得內地教界學習和借鑒。但是臺灣目前的僧伽教育中也存在一些問題,需要探討和反思。

  首要的是老師是否等于導師?不管如何提倡“學修一體化”,或者叢林與學院的結合,系統化、標准化的學院式教育,教師與學僧之間只是普通的老師與學生的關系,而在僧團內部,爲了避免出現派系之分,很多僧團並沒有爲出家衆指定專門的親授師,缺乏過去師徒傳授的緊密的心靈結合與指導。但是在僧衆的教育、佛法的教育中,很大程度上非常個性化,需要解決個人心靈成長和覺悟的問題,雖然亦會有共同的禅修課程,但是“小參”式的指導並不能完全做到親授、親傳。反觀傳統,在叢林教育中依師是非常重要的學習:“中國向來的僧教育大多是師徒相承,在叢林中完成的。隋唐以降的各宗派大師輩出,自是應歸功此一僧教育製度之優良。”[12]學院式教育固然能夠帶來僧團的壯大,但是批量化的教育能否培養出真正的精英或者說高僧?這是很值得思考的問題。

  不過就目前臺灣僧伽教育的發展,以上問題似乎尚未明顯浮出水面,倒是學院教育中存在一些現實的問題急待解決,比如招生名額不滿。有資格招收佛學專業本科生的法鼓佛教學院幾乎年年招生名額都有剩余,因爲許多高中在校生並不了解佛教,認爲學這個專業不能夠經世致用,將來出路也會成問題,所以成爲報考的冷門;而有一些需要學曆的出家衆,又無法接受4年全職學習才拿到學曆的培養過程,尤其是許多課程他們已經了解並學習過,而導致招不滿學生的尴尬局面,這已經成爲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再拓展到宏觀來說,目前臺灣佛教界的學院教育都存在著資源過剩和重複建設的現象,因此亦有呼籲建立像韓國那樣統一的僧伽教育大學的聲音。臺灣大學退休教授恒清法師就曾在僧伽教育研討會上和其他場合多次提出,與其建立許多的佛學院還招不滿學生,形成資源的浪費,阻礙佛教的發展,不如各大宗教團體的負責人聯合起來,建立統一的僧伽大學或者一致要求本僧團的僧衆經過四年佛教大學教育才可以受戒,這樣能夠既增加佛學院的招生人數,也能保證僧人的素養[13]。但是這一建議目前在臺灣的實現並不那麼容易,由于佛製從來沒有要求過將大學教育與戒牒相聯系,很多出家衆並不會接受這個新規定,而且困難在于各個佛教學院的教學思想、教材、課程設置差異甚大,對于團體自身而言,由于不同宗教團體各自有其事業規劃與人才需要,也很難聯合起來,因此目前還沒有一個良好的突破口和解決辦法。

  綜上所述,從總體上來看,臺灣蓬勃發展的佛教團體爲佛教人才的培養提供了充足的資金和空間,經過數十年的發展,有許多值得借鑒和學習的經驗。從長遠來說,臺灣佛教團體如果想實現僧才培養與事業體發展的正向循環,能夠聯合起來辦統一的僧伽大學當然是一個不錯的思路,這樣可以避免資源的重複浪費,實現師資力量的強強聯手,只是在操作上難度較大。另外,不妨考慮在各自僧團或者學院的教育中進行精耕細作,即改革一下現行的教師製度,更好的照顧到叢林傳統的精髓,讓事業體中真正有修證的法師成爲學僧的親授師,對于學僧的修行進行更加緊密的指點,培養出一批真正的精英僧才。

  (作者爲北京大學哲學系2010級博士生)

  【注 釋】

  [1]法鼓佛教學院已經獲得批准升級爲法鼓大學,除佛教學院之外,將設立其他學院成爲綜合性人文大學。預計2014年開始正式招生。

  [2]王雷泉:《臺灣佛教興學熱潮一瞥》,載于《法音》1995年第12期,第32頁。

  [3]資料來源:佛教慈濟基金會《大愛灑人間》,第31頁。

  [4]釋印順:《教製教典與教學》,載于《妙雲集》,臺北:正聞出版社,1990年版。

  [5]資料來源:中臺禅寺:《落成十周年紀念專輯》,第26-28頁。

  [6]釋滿遵:《佛光山叢林學院》,載于《普門學報》第4期,2001年7月,第5頁。

  [7]同注2。

  [8]資料來源:法鼓山僧伽大學介紹簡章。

  [9]釋聖嚴:《法鼓家風》,臺灣:法鼓文化,2005年版,第73頁。

  [10]同注6,第2頁。

  [11]同注5,第32-33頁。

  [12] 釋成一:《華岡佛學學報第六期(序)》,《華岡佛學學報》,1983年第6期。

  [13] 釋恒清法師的發言參見《2009年佛教僧伽教育國際研討會論文集》,香光尼衆佛學院主編,2009年,第288-29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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