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分別等等。
念住是一種生命存在的方式(生活的方式)。無論在何處,無論做什麼,我們都應要有念住地做。思想是發展念住的一個大障礙。我們要留意這一點。實際上,覺知到思想是很重要的。不去怪責或有所判斷地觀看你的心。把它看作是自己存在的東西,而不是你的。
在禅修中,做些來得容易與來得自然的東西。最重要的一點是有興趣、樂意地去做,當然那應是要令人感興趣的。做時還應能産生一些滿足感。一旦事物變得令人煩厭,便即是對它生起了一種負面的態度。籍著那種負面的態度繼續做下去是令人疲累的。你說:“信心=精力。不錯,當你在修習中有信心,你便有精力去做。”
如果你有興趣觀看你的心,而不觀看“起伏”,有何不可?心是生命中最有趣的事物。
多作步行,並要有念住。你對怎樣去改善你的處境愈想得多,你愈變得不快樂。時常計畫著未來——「我會快樂,假如我住在一處好的地方。」總是:「我會快樂,假如……」。從來都不是「我現在很快樂……」。太多的計畫、改善了。只是看著這一刻發生著什麼事,當中沒有任何要去改善它的動機。
我明白你的掙紮與痛苦。我知道你想盡可能去做一個佛陀的好弟子。很難的。甚至守好五戒也不容易。對,一些人認爲「須陀洹道果」(預流的道與果)微不足道。他們不明白,不保持(清除掉)邪見、克服儀式與儀軌(迷信)、清楚地明白到「法」的修習正是引領到解脫及快樂的唯一方法,是如何非凡的。他們不知道,不生起任何羨慕心(妒忌心)、隨喜別人的成功、把你所擁有的與別人分享,及克服到對自己的修行的所有疑惑(不知道方法是否正確等),是多麼非凡的一回事。對自己所走的路沒有疑惑,這真是多麼的纾緩。
我能夠明白對于一個這樣忙碌地生活的人,修習念住是多麼困難。我亦非百分百有念住。如果你能減少任何不必要的活動,那會較好。我們聽著心的命令,然後四周打轉,做著心叫我們去做的事。可是如果我們更細心觀看我們的心,便會發覺我們無須去相信所有這心叫我們去相信的事,我們也無須如瘋癫般四周打轉,做著所有這心叫我們去做的事。
「想有所成就的人,一定要學習限製自己。」——歌德
我們都浪費太多的時間在瑣碎的事務上。佛陀說:少事務或少職責。
如果你更謹慎地限製自己,你就能發展出更深入的覺知。如果你不能在日常生活中都保有念住,你便不能發展出對生命的了解。了解生命及了解「法」是互相配合的。首先,學習,學習有意義地、心智清醒地過你地日常生活。
我發覺很少數人如你一樣對「法」懷有濃厚的興趣。大部分人甚至覺知不到自己的心意狀態。我們都有好(善)的心意狀態與壞(不善)的心意狀態。去覺知這兩種心意狀態是首要及最重要做的事。我們對心是在沒有真正的操控,這正是爲何它是無我的了。設法子不要製造出那些壞(不善)的心意狀態。
了解心的本質,即是說:貪、嗔、癡、比較、妒忌、吝啬、憂慮等等,以及了解念住(撒提)、專注(叁摩地)、智慧(般若)、慈愛(Metta)、悲憫等等,比證得某階段的證悟,或比清除任何雜染來得更重要。先有「了解」;其後「克服」自然會出現(跟隨)。所以,請樂意觀看當下發生的任何事。
先去察看它的本質。
如果你因爲有貪、嗔,或什麼等等而不快,你便不會把它看得清楚,因爲你已是煩亂著,你已有嗔。把這個也察看吧。只有當你願意正視你的心,當中不感到罪咎,、不想作出任何有關它的做作,你便能把它看得清楚。這樣它便會失去支配你的力量,因爲它已被揭露了——成爲透明的。
請不要譴責貪愛、驕傲、忿怒等等。你可以從它們中學到很多東西。除非你對它們知道得很透徹,否則你便不能成長起來。只有當你能以一顆清明得心察看它們,你才能夠認知到它們得真正本質,尤其是它們的無我性。
禅修首要及最重要的一步就是不認同心意上與身體上的現象。那不是要去克服任何事物,除了去克服名色過程的認同之外。爲什麼人們會不開心?因爲它們認同名色法。因此,當貪愛、貪欲、執著或挫折、憤怒或驕傲等等生起,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把它們視作一種自然現象,而不把它們當作是個人的。不要嘗試去克服它們。
「不快」是另一種「肯定自我的行徑」。有一個人(自我)在不快嗎?不快只是另一種的自然現象。不快是把自我吹捧著的。如果這心不會不快,如果在這「觀看的心」中沒有認同,即指有舍心存在,這心將能以興趣、止靜及清明來觀看貪愛等等,並看出它的本來面目——一種稍縱即逝、無實體、無個體性、自然的現象。認同使到所有雜染更壯大。沒有認同,它們不會那麼強大。一個「須陀洹」仍然有貪、嗔等等,但已沒有對名色法的認同了。只有「阿那含」與「阿羅漢」才沒有貪與嗔。但只是「阿羅漢」才沒有我慢。
【注:舍心,即沒有認同,因而舍離了喜歡(貪)或不喜歡(嗔)的執著,這是從行蘊(反應)的角度來說,是不同于受蘊的不苦不樂(舍)受。要做到沒有認同的舍離,便先要對境有所知曉,否則便是(癡)認同,更談不上沒有認同。舍心亦解作情緒上的平衡或心理上的平衡,這正是舍心的根本意思。舍是與平靜心相當,因沒有貪或嗔因素的波動起伏,是絕對的平穩、平靜。】
如果你因爲你享受音樂而不快,你就是要求過分,你懇求(期望)太多了。但假若你看到那個享受的心,並以舍心觀看它,只有這樣你才會看到它的本來面目。不快(那是嗔)乃是貪愛與驕傲的一位密友。因爲你認爲:我是一個禅修者,因此我心中不應有貪愛或驕傲生起,所以你便不快。當有貪愛或有任何種類的享受時,只是說句:請留下,讓我來研究你。它們實在是奇妙。貪愛是最偉大的魔術師。認知到(看出)它變出愉悅感受的方法吧。心是這樣地被貪愛所欺騙,以致我們看不出它是魔術師,我們把它看作是「我」。
心是狡猾的。心想要變化,想要不同的東西。它渴愛娛樂、刺激。沈悶往往是個大問題。這正是大部分人正在做著的事——以一種或別種形式來追求著刺激。
如果我們不留神,我們可變成很自以爲是,因爲我們是禅修者,或是實踐的佛教徒,或我們知曉「法」;我們知曉什麼是好及什麼是壞……,這又再是「我慢」了。
當你心裏有「我慢」時,要樂意地把它看清楚。不要把它驅趕走。把它看清楚是很重要。余下的會自己處理。只有當一個人證了阿羅漢果才會完全擺脫「我慢」。
不要修習謙遜;那會是勉強的謙遜。只要念住于「我慢」。如果你清楚地看著你的心,你自然會變得很謙遜。你不會覺得你是在修習謙遜。你不用有意去做作,,你自會變得不太驕傲。
對善與不善心意狀態的直接效應沒有了解,便不可能對「法」有真正的欣賞。表相上投入任何形式的宗教實踐是永不會有深邃及持久的結果的。了解心對經由六根門而來的每一個經驗所作出的反應是非常重要,尤其是觀念的影響及對觀念的執取。
你已經了解到(或你現在了解)善與不善的心意狀態嗎?我認爲在修行上這是最基本的。我不想把「好」與「壞」這兩個字關聯到「善」與「不善」上來使用。我不是指以書本上的閱讀或以思維方式來了解它們。我指的是真正即時地看著它們。看看當心是善時與當心是不善時,心在性質上的分別。
有時當我把這些都看得很清楚,我便開始了解到,無論在什麼樣的處境下,都不值得持有一種不善的心意狀態。一定有一種適當的方式(當中不存在著不善的心意狀態)來面對很考人的處境。這是智慧。使得有能力生活于任何處境而不生起不善的心意狀態。要得到那種智慧,首先我們一定要清楚地念住于心對所有處境而起地反應,心對我們看到每一件事物、聽到每一件事物等等的反應。
去看正在心內發生著的任何事,無論那是不善的、不愉悅的、不美的、不令人想要的,比如忿怒、貪欲、疑惑、自負等,當中都不要帶有要它有所轉變的想法;以及去看正在心內發生著的任何愉悅的事,當中亦不去想要抓持住它不妨、不去嘗試要令它持續長久些(如對止靜、輕安、喜受、清明等等),這是非常重要的。
在心想駕馭處境的那一刻(去反抗、妨礙或阻止正在發生的事,或製造、産生,或使之持久),心正失去它的平衡。
「反抗」是嗔心。「抓持不放」是執著。
但是「不要反抗」並不是指鼓勵,「不要抓持不放」亦不等于阻撓。「只是單純地觀看」便是念住。不被牽涉地觀看。
我們是這樣地習慣于去做一些事情、去製造一些事情,以致我們不知道怎樣去單純地觀看。我們想操控事情,我們想介入,因此我們便陷于煩惱中。我地意思並不是說:不要介入,不要操控,因爲這樣你便會嘗試不去介入,不去操控。這又再是嘗試去擁有操控權了。因此,假如你正在嘗試去操控,單純地覺知這境況。
我愈來愈能看到,沒有念住,生命會是非常的膚淺。念住給予生命深度和意義。
這是很令人費解的事。人們都說想要快樂。那麼,爲何他們沒興趣真正地提起念住?那一定是因爲他們認爲快樂是存在于別的地方,像是在感官悅樂中,比如在心想事成中、在成爲重要人物中、在操控著某個重要職位中、在令人悅樂的感受中。
人們(你和我)想要興奮,想要些有刺激性的事物(對我來說,在知性上的刺激)。有時我們想歇息;我們厭倦了那些刺激性的事物。這時我們想修習念住,使心保持甯靜。有時我實在是對閱讀、傾談、思索、計畫,感到厭倦,覺得累透了。這時我心從所有的那些東西中轉離開來。我可以看到它們是多麼無意義,多麼不必要。在這些時候很容易只是單純地念住。因此我願我時刻都感到累透。所以,感到累透是沒問題的。
把身與心都保持調校得適當是…
《炎夏飄雪 第一章 心、念住與禅修》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