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很重要,就像你調校收音機一樣。它們只有在良好得狀態下才會敏感,才能正確地檢出頻率、振動及信號。
因此,認識到事物如何影響我們地身與心是很重要。食物、天氣、運動、交談、閱讀、感官悅樂:每一樣事物都影響著身與心。還有禅修。禅修使心更敏感。
心喜歡住于過去或未來:它只是稍爲輕輕觸及到現在,並不想停留于現在;時常尋找著令人分心的東西——看電視、聽收音機或答錄機、食、傾談、抽煙、閱讀,還有什麼的。我們真正喜歡念住嗎?嗯……喜歡……可是……。哈哈。難怪我們都是膚淺的。
我們把念住當作是一種止痛藥使用。只有當生活變得太痛苦時,我們才想走去一處甯靜的地方禅修。否則我們對令人分心的事物蠻滿意的。
一個人不可能完全遠離忿怒。當有足夠的原因時,忿怒便會來。他所能做的只是看著忿怒生起了。看看當你不快時,你把自己傷害了多少。對任何事物都不快是不值得的。提起念住。把忿怒看作只是「忿怒」,不是「我的忿怒」。
不要說你不應忿怒。現實一點很重要。我們有理想,但我們可能永不會實現那些理想。這並不是說我們不應抱有理想。這時指我們一定要清楚我們的能力。因此,不要因爲你有起跌而沮喪。嘗試盡可能地持有多些念住吧。盡力啦。
我以往經常爲著有過失(做不到完美)而感到抱憾(慚愧)。在某些情況下,那是其他人投向我身上的不切實際的期望;而我在不知不覺間竟掉進他們期望我的角色中。這是不可能的;這甚至是危險的;這使我感到不勝任。但我現在學到做回自我了。
請提起念住,即使有時會是很困難。當你認爲不可能有念住時,這正是最需要有念住的時刻。
當你掉舉時(見注),那正是更需要去禅修。當你認爲你的心正瘋狂而沒可能禅修時——那正是你要禅修的最重要時刻。
【注】掉舉:指心無法安靜及安定下來,無法置于一境或集中于一目標上。這種活躍的散亂心態包括妄念紛飛、興奮、激躁、憂慮等等的心意狀態,是障礙定力發展及智慧生起的五蓋之一。
在《大念處經》裏佛陀說:當心在掉舉時,他知道心在掉舉。你不需要做得比這個多。
佛陀沒有說你應該因爲你的貪婪或忿怒而感到罪咎。你知道什麼正在發生著。不要欺騙自己。這時所有你能夠做的了。因此,提起念住,但切勿怪罪自己。接納與誠實是最重要的事。
只是知道心當時的狀態已是足夠了。假若你嘗試做得比這個多,你最終會變得甚至更沮喪。那是沒有操控的,這即是無我。一個每天都與這麼多人接觸的人,要時刻都保有一個止靜與平和的心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閱讀一些「法」的書籍及/或聆聽一些「法」錄音帶是如何能令人感到罪咎。理想太高了。我們不可能達到。只要我們不傷害到任何人,我們便無需因爲享受感官悅樂而感到罪咎。看看享受感官悅樂到底是些什麼東西吧。
當享受著愉悅的感受時,他知道「我在享受愉悅的感受」。罪咎從何而來?誰教導我們無論何時我們享受自己的生活我們都要有罪咎感?夠啦!
即使我們知道有念住是我們能爲自己做的最好的事,我們也經常分心。我們想要刺激。
觀看你的心,看它在做些什麼。假若你了解你的心,你大部分的問題都會消失掉,因爲大部分的問題都是心做的——離開了你的心,它們便會失去實在性。
你所能做到最好的就是去承認、覺知、知曉心處于的狀態,當中不要對自己有所怪責或爲此而說好話;不要希望有所不同或想逃避;不要感到罪咎或羞恥。
把你的心當作「心」來看,不要當作是「我的心」。無論它是「好」或「壞」,都把它看作是無我的;看出它是因爲條件具足而生起,而不是自己決定而生起的。不是一個存有,不是我,並非是我的。雜染是很有趣的。
期望是失望的根源。在本質上它甚至使到心掉舉不安。
有時我覺得保持著「要自己止靜、平靜與愉快」這樣的一個理想,甚至會使人更感挫敗。
那些過著隔絕的生活的人,或許能做到有舍心(但不是我)。只要你與人們(不顧別人及自私的人、占你便宜的人)有所接觸,你便會發覺很難有舍心。
要發展深入的內觀,止靜是需要的;它是煩亂的反面。擁有一定量的止靜並沒有問題,可是要小心會對它生起執著——那種執著是很危險的。止靜使心清明。它使心恢複清醒,也有助于念住。
明智的思慮乃是善的心意狀態的直接成因。沒有明智的思慮,便沒有善的心意狀態。不明智的思慮使不善的心意狀態的成因。
我們每天都在做自我暗示,可是我們當中大部分人都覺察不到。一些是正面的,當然亦有些是負面的。暗示與態度極爲相似。
最重要了知的是你的心。
唯一能給你直接體驗的事物就是你的心,那包括你的思想、感受、態度等等。其余的全是推斷。即使當你望著你的手,並認爲你看到它的形狀與顔色,這其實已經過了很多個過程。你是怎樣看到形狀與顔色的?什麼是形狀?什麼是顔色?
一位朋友向我報告,當他禅修並覺知著聲音時,起先他經驗到聲音是從遠處而來。其後,當他變得更有念住時,他經驗到聲音是在耳朵裏,發生在耳朵裏。然後當他變得愈加有念住時,他經驗到聲音是在心裏發生。沒有了心,那可就沒有聲音了。
沒有什麼可以好好地取代念住。你說:“我知道如果我持續這修習,很多問題都會離我而去。”我們時常說:“如果,如果如果……”到底是什麼不讓我們實在地做呢?爲何要如果?這仿似是我們不想讓我們地問題離去。或是我們不太相信我們能做得到。因此最好是說“如果”。這使我們保持著希望。假若我們真正去做而又不成功,這樣我們便再沒希望了。因此最好不要真正地貿然去做。只是希望著。假若你不真正去做,你永遠都可以說“我可以”。這就是這心玩把戲的方式了。這心爲了要保障它自己免于感到無希望,它任何事物都永不會全心全意地做。
我們爲何這麼辛苦地要令其他人信服?
當我從美國回來時,很多人都問我,再美國是否有很多人信佛教。他們很開心,因爲西方人都在修習佛陀的教誨。可是他們自己卻不怎樣修習。爲什麼他們因爲西方人在修習,或因爲西方人漸成爲佛教徒而開心?爲什麼當其他人信奉你所信奉的,你便感到開心?
“對任何事物我們都不很清楚,唯是清楚我們都在受苦。假使我們不煩亂,我們便會找到答案。得到答案的那份驕傲,引生出我那份盲目。”——西亞多烏焦谛卡
做你所想要做的事。禅修、出家、苦行忏悔。你自己知道什麼是對你最好的。然而,假如我可以給你一些意見的話,我會說:提起念住。
修習使人放松的禅法吧。頗爲簡單。以一個舒適的姿勢做著,如果可以的話,或是躺臥下來。由前額開始掃過全身,檢查所有緊張的地方並尋找隱痛。當你對不愉悅的感覺愈來愈覺知得到時,你會學到把肌肉放松,然後那些緊張或痛楚便會慢慢消退。掃過身體的每一處,沒有一處例外。甚至身體內部。很慢及有耐性地做,下至你的手指與腳趾,前面及後面。做完一次,再做一次。
在出家之前我看過很多禅修的書籍。因此我以爲我對所有這些東西都很清楚。在出家大約一年後,我想:現在我才知道禅修是怎麼一回事,而出家大約叁年後,我想:只有現在我才真正知道禅修是怎麼一回事。就是這樣子持續著。
當我年青時我讀過很多有關探險家的書,當時我很失望,因爲已沒剩下任何未被探索過的地方。自從我尋找到這心理世界後,我知道這是一個被很多人探索過的荒蕪世界。很多人沒有適當的儀器來返回這世界,因而迷失了。我則擁有最好的儀器——念住。
有時當我發覺許多人雖是信仰虔誠,卻甚至連一些有關念住的最簡單的事都不知道,我便很驚訝。一些人說,這時他們第一次聽到一個人不論在做些什麼,都可以隨時隨地地修習念住。很多人以爲一個人應該只在坐禅時才修習禅定。而且在禅修時不應做任何事。他們以爲那就是禅修的唯一時段,這意思是指他們不願意在與人們交往時觀看著自己的心。
很多人在日常生活中做很多坐禅的修習,但他們卻看不到自己的貪愛、欲念、忿怒、嗔恨、傲慢、羨慕、妒忌。很多禅修者的雜染都在他們的日常生活中、在他們與人們的相互作用中,與在跟人們交談時自發地生起,但他們都不懂以誠實來觀看這些雜染的重要性。我很強調在談話時都要有念住——這正是人們最失念的時候。
很多禅修者都有一個訂好的禅修時序。他們可選擇自己的禅修目標(在初學時這是沒問題的)。選擇即是排斥(他們排斥某些東西),但禅修應是有所包容的。我的了解是,人們應該首先嘗試去覺知他們自己的雜染。
一個修習念住的人在談話時都有念住。談話是我們生活的一個重要環節。在談話中發展念住是很有利的。這並不容易,但亦非沒可能。念住你所想要說的東西,而且,在談話時念住你雙唇的移動、念住你聲線的聲調與音量,或是與談話有關的什麼東西。
生活中最痛苦的經驗乃來自于關系。因此,當我們與別人交往時,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念住。我們應該覺知到我們以什麼態度來面對跟我們交往的人。觀看我們對任何事物的態度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我們沒有正確的態度,我們會製造出很多的問題。
我能爲自己做到最好的事就是提起念住。若果你能爲念住而修習念住,你會明白念住多一點。
人們都充滿著相沖突的願望與欲念。大部分人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些什麼。他們的心意反複無常。矛盾正是遊戲的規則。心裏充滿著相沖突的感受。
樹影長長的。太陽正下山。黃昏的微風涼涼的。這兒是何等的安甯與平靜。就仿似大梵天的世界一樣。簡樸、知足、克製、念住、深思、堅忍、慈愛、悲憫,及對身心的了解,就是這些東西令到這兒的生活如斯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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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夏飄雪 第一章 心、念住與禅修》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