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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禅的智慧 第叁篇 神喝中的正反偏全▪P4

  ..續本文上一頁上;但是莊子對“聖人”的看迥異乎子子。《莊子》內外篇幾乎都在討論聖人問題,莊子與孔子那些年代竟然出現如此差別的看法,證明文字本身不能充分適當傳達原創思想的含義。亦因此,所謂佛說“第一義”的真正意義,就必須正本清源,向原來根源追蹤,這樣,才能勉強讓後來參學者找到一枝半葉的理念。

   學術研究絕對不能定于一尊。宗教思想同樣,都是要靠信仰者本身的自由心證可宗教理念,一旦建立了某些共識,便是宗派分支的形成。根本問題不在一而在多,能夠達成共識或如康德說的“妥洽”(adeguacy)見解,就可以肯定某些理念。

   至于共識的基礎判斷如何成立,則牽涉到更爲廣泛的知識哲學,亦只有一筆掠過了。

   禅門修爲法可以近代學者提出的“超越反省法”說明:這種方法超越世俗見聞覺知,而是提倡一種超越傳統邏輯的新的思維。正如前文所敘,依據傳統邏輯再如何亦難以體會“上帝死了”;或者從傳統思維方式絕想像聖人與大盜關系之尴尬。

   所以有這種困擾迷思,其實是個人思維被桎梏在某種枷鎖有以致之,用現代流行話說,就是無法突破思想瓶頸,導致自由意志被活活遏窒。

   參學者禅宗功課與初次接觸尼采哲學一般會使人莫衷一是。平日閱讀佛經雖然不免有難以完全理會之處,但是仍能漸次接受。至于禅宗話頭卻是千牽百怪。不按牌理出牌。事實正說如此,禅宗功課如若仍然照本宣科就不是禅了。《金剛經》不同于《涅槃經》問題不在宗乘之別,而在推理思維方法有異。很早以前的曹洞宗安丕禅師與今天參禅同道都曾有相似近心得:

   依經解義,叁世佛冤;離經一字,即同魔說。

   六祖慧能《壇經》記載的說載中,幾首一半以上這就些認知以及思考方法向他的門下作同異之辨,可知思想體系中義、理、法叁者之間不能稍有漏。但是由于文化發展都從粗糙進入精致,所以,佛祖再如何體大思精,他們遺留下的經律論著(包括行傳記載)全然不似今日傳記文學可以錄音逐句印證。前人曆史後人寫,即使宗教哲學也難回避免曆史鐵則。幸運乖舛不多,不幸者飽榜掠。

   臨濟宗日益禅師與弟子有段對話:

   問:“一切含靈,具有佛性,即有佛性,爲何卻撞入驢馬腹?”師曰:“知而故犯。”

   老子、孔子、尼采等大思想家所說的“聖人”、“大盜”、“上帝死了”等等,無不是“知而故犯”。淺白言之,他們都在玩文字遊戲,無不早已預設聖人或大盜的正反觀念;上帝或人類的凡聖標准。這段話頭中弟子明知人與驢馬都有靈性。卻要引用世俗邏輯請老師解惑,當然是賣弄小聰明。老師這句“知而故犯”說得很重,一則揭露弟子動機不良;一則警告弟子:若不善用知識或知道的太雜,可能墮入畜生道做驢做馬也去。

   思想若是分歧錯雜,就不是佛性或靈性了。

  四、明暗有無不停轉

   禅門多的是說偏說反話頭,偶然出現少數正面回答,則需高手過招。譬如臨濟宗真淨禅師初參黃龍大師。

   龍問:“什處來?”師曰:“特來禮拜和尚。”龍曰:“恰值老僧不在。”師曰:“向什麼處去?”龍曰:“天臺普請,南嶽遊山。”師曰:“恁麼則學人得自在去也。”龍曰:“足下鞋什麼得來?”師曰:“廬山七百五十文唱來。”龍曰:“何曾得自在?”師指鞋曰:“何嘗不自在!”龍駭之。

   黃龍大師在當時禅林望重一方,是位自視頗高的臨濟宗高僧。這段話頭看來似乎瞪眼說瞎說,但參學時間倒要注意“四面不可觸”原則,因此,不能在話中夾入“在不在”,“我”如何,也是不住不執的表態。這位弟子對禅宗推理方法極爲熟練,很能順勢而下,見機轉圜。黃龍企圖在僧履上逼他“得”,弟子卻用一個“唱”字撥去機鋒。黃龍更進一步將問題反射回真淨,弟子搬出禅門基本大法——心法,將話頭從容轉到鞋子上,正是《莊子·秋水篇》“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的翻版,更是佛祖時代十一世祖富那夜奢尊才與馬鳴大士之間有名的“鋸義”論辨。

   馬問:“我欲識佛,何者即是?”祖曰:“汝欲識佛,不識是也。”曰:“佛即不識,焉知是乎?”祖曰:“即不識佛,焉如不是?”曰:“此是鋸義。”祖問:“鋸義者何?”曰:“與師平出。”

   比較之下,便知本文所錄真淨禅師對于佛祖這段話頭的“鋸義”推理法相當融會貫通,即不抄襲,又能推陳出新,將黃龍老和尚的機鋒輕輕轉在鞋上。他只是不曾明說:和尚如何知道鞋子不自在而已。黃龍閱人無數,又焉能不懂弟子暗示雙方扯平——“與師子平出”之義也。

   明問明答正問正答是險招,“不觸機鋒”即此意,除非像黃龍或真淨等水准可以運轉自如,否則會自討苦吃。參學禅門文獻,以此等案例最具禅趣且能發人深省。

   禅門話頭同樣也會累積一些經驗談。有位照杲禅師曾指出:“需明有語中無語,無語中有語。”,這與“明中有暗,暗中有明”相近,不過明暗之機變顯然有更大彈性。至于正問正答原很少見(不易轉也),若有,則需相當于在的功力了,乍學初受,甯可多繞彎可以多學些說話技巧,卻不必楞充貿進,贻笑大方也。

   照杲禅師又說,明白了說話有正反明暗,可以稱得上“終日穿衣,未嘗挂一絲縷。終日吃飯,未嘗咬一粒米。直是呵佛罵祖,有什麼過!”他引和了本節前文特別介紹的“寸絲不挂”曲用正文挑出,反文轉,這段話頭無須答,原是夫子自道說法。但是,如擬完全掌握禅師話頭轉語的變化,的確必須從傳統邏輯中大翻身。譬如這位禅師話中之“衣”,深入體會包括有個人各種智障、業識,四大八風等等在內。此“衣”絕不好穿也。

   總這,中國禅門唱法有一定的出處,乃是綜合了佛學原創思想的一些精華,兼容並蓄了中國文化中如易經陰陽二元互補,老莊哲學若幹無爲觀念,再揉合當代風俗民情而創造的教學或砥砺思想的輔助的方法。透過它使參學者可以從實踐中透悟佛法,將這個有限的思考擴大到無限空間。

   禅宗心法正是:自由飛翔的靈性,追逐光明的意志。

  

《破禅的智慧 第叁篇 神喝中的正反偏全》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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