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級、種姓、膚色,甚至財富和權力,都不能使人對世界有價值。只有人的品格使人偉大,使人值得尊敬。“是品格啓發智慧。” [v]正如佛陀所說的:
光體是出生之心,只是由于外來之物才被玷汙的。[vi]
抑製心的沖動和控製邪惡嗜好,舍棄引誘物,舍棄在束縛中把持我們的東西,驅除在不健康思想形式下獵取人類心靈的惡魔,確是很難的。這些思想是貪、嗔、癡叁個死(魔)敵的表現。通過堅持精神修養,直至得到真正的清淨以前,它們是不能被連根拔掉的。
心靈的控製,對快樂是重要的。這是道德之王,是一切真正成就的後盾力量。由于缺乏控製,各種各樣的沖突就會在人的心中生起。假若他是控製他們的,他就應當學會對欲望和嗜好不給與自由,應當努力生活自治、清淨和冷靜。
冷靜不是軟弱。任何時候,一種冷靜的態度表明一個人的修養。在事情順利時,一個人沈著冷靜是不太困難的,但不順利時,確實是困難的。就是這種困難的性質,才是值得完成的。因爲由于這樣的冷靜和控製,使他建立起性格的力量。喧鬧、喋喋不休和忙亂的人,設想只有他們才是堅強有力量的,那是很錯誤的。《長老偈》中說:
空無是鬧聲,但滿是冷靜。
愚人裝半罐,聖者一池滿。[vii]
修心靜的人,在面臨生活變遷的時候,很少是混亂的。他努力正確看待事物,看事物的來龍去脈如何。他沒有憂慮和不安,努力看到脆弱的地方。“安靜的心……前進,不管幸運還是不幸,在他們自己個人的速度上行走,就像雷雨時的時鍾一樣。”[viii]
關于使心冷靜和有完美的生活引導,我們就能夠達到所希望的目的,這沒有多少爭論。但是刺激情欲的外境,引導我們進入更深的無明黑夜,並以誘餌來奴役我們。若真心誠意地棄舍與分離,是能導致我們達到輕安和究竟解脫的。
我們要達到圓滿成就的努力,往往會受到挫折,但是失敗沒有關系。只要我們真誠,動機純淨,不停地一再努力就行。到達一個山頂,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到的,要從低到高慢慢地往上爬。如有技術的治金工人,去掉黃金中的雜質,要一點一點地來做。人應當努力,清除自己生命中汙染。爲了內心的發展,佛陀指出的道路是修定。讓我們現在來轉向這條道路吧。
一個被承認的事實是,當一個人的心過于被世間事務和物質的東西所吸引時,他精神發展的愛好就少。另一方面,他若真正修定或進行精神修養,就不大注意世間事務。瑜珈行者或認真思考的人,就不大愛好物質的東西,不大關心世間的事務。
雖然人類的大多數歡喜官能上的快樂,被表面上似乎重要和協調的事物所吸引,但是仍有許多東方人和西方人“眼中無塵”,熱心尋求某些不同于世間聰明、不同于世間偏見的東西。
近來,人們曾經忙于試驗和調查心理現象,這樣的研究,好像顯示出人類心靈隱藏的通道,驅策人尋求精神指導。人的內心發展的需要在增長,這是一個好的征兆。
不待說,真正重要的思想生起,只能是長時期安靜的結果。內心由于幽靜,人的心就獲得力量。最偉大的創造力是在安靜中。但是喧鬧與安靜相比,人們似乎更歡喜喧鬧。絕大多數人每天負擔的事務那麼沈重,那麼全神貫注在表面上似乎重要的事物上。他們忽視安靜沈思的重要性。我們進入沈思時,我們就絕對地靜下來,如實看到我們自己。我們與實際情況面對面地站著,那我們就能學會克服軟弱和普通經驗的局限性。但是我們常常似乎很忙,就像關在籠子裏旋轉的小松鼠,它雖很活躍,但只是在籠子裏旋轉。母雞孵在蛋上,它表面上雖然不活動,在昏睡,但是它做出一些有用的事情來,它暖和自己的蛋,這樣小雞就被孵出來了。
我們應當每天至少用半小時像母雞孵蛋一樣。當我們的心沈著安靜時,這是利用它的優越條件的時候。我們用心從事安靜的信息溝通,其目的是不帶一點虛假地了解我們的真實性質。現在,普通的俗人可能要問:“我們在家人,由于生活勞苦和需要,有那麼許多事情要做,怎能找出時間修定呢?”但是人卻能找出時間在他喜歡的事情中去放縱。假若他確實願意修定,他每天就能找出一個短暫的時間去修。不管是在黎明,還是在睡前,或者心調停好的時候,他都能修。有時不論時間如何短暫,那時他的思想能夠定下來。
假若人能這樣日複一日地努力修一點靜觀,他就能夠比較好地履行自己的職責。他以一種更加有效的方法,有勇氣面對困難,以勇敢的精神面對煩憂,這樣更容易發現令人滿意的事。這是值得一試的。唯一的要求是必須要有決心並敦促作出努力。
佛教中討論的一切形式的定,都是導致精神健康的,不會招致疾病。因爲精神上的緊張狀態,導致心理上的疾病。佛教的每一種定,都是爲控製和緩和精神緊張狀態所作的一種努力。治好身體上的病並不難,但治好心理上的病確實是困難的。因此,需要努力清理心理上的汙染,這可能是人能夠做的最困難的事,但這正是應當做的。“于此世間中,自稱從精神疾病獲得自由之人甚少,即使一刹那亦無,但諸漏已盡者(阿羅漢)例外。”[ix]
老那拘羅父體弱多病,來到佛所,向佛表示敬意,想從佛那裏聽到一點什麼使自己愉快和舒適一些。佛陀說:
汝實虛弱有病,有此身體之人,只要求片刻之健康是愚蠢。爲此,汝應作如是修習:“我身雖有病,但我心無病。”汝自己應如是修習。[x]
應當強調的是:修定不是自願從生活中流放出去,或爲以後修點什麼。定應該被運用到日常生活的事務中去,這樣做的結果是現在就得到定,它不是與日常生活相分離的,它是我們生活的重要組成部份。假若我們忽視它,那生活就沒有意義了,就沒有目的和啓發了。
在佛教中,定[xi]占有很高的地位。因爲在佛陀的教義中,定被說得那麼重要。通過修定,才能斷除系縛,證得菩提和無上的涅磐。
關于定的解說,正如早期佛教著作中所傳下來的,或多或少是以佛陀自己采用並證得菩提和涅磐的方法以及他自己精神修養的經驗爲基礎的。
正如佛陀成佛以前和成佛以後所修的和體證的定一樣,它分爲兩種形式或兩個體系:一是心的集中或叁摩地,這就是心一境性;二是觀慧或毗缽舍那。這兩種形式中的叁摩地,有使心安靜的作用。由于這個原因,在某種範圍內,叁摩地這個詞有安靜、穩定或靜止之意。心安靜包含著心一境性,假如你歡喜,或者說它是心專注一境。心一境性是由心集中注意有益于健康的境物、杜絕其他一切雜念而産生的。《中部》中說:
何爲定?何爲其特征、需要與發展?
不管心一境性爲何,此是定,四念處是定之特征,四正勤是定之需要,不管修持如何,此法之發展、增長。在此,此即定之修持。[xii]
這種說法,清楚地表明定的叁種因素,即正精進、正念和正定一起互相支持的作用。它們構成真正的定。
在原典和義疏中,說到有許多行業處,[xiii]其中有些注意修持之後,能使修定人達到很高的精神集中,進入所知道的禅那,導向“無所有處定“或者”非想非非想處定“。不過這些精神境界雖然可能很高,但它們不能、也不産生真理的證悟,不能從系縛解脫出來得到最高的安甯。
原典中說得明白,阿羅邏.迦羅摩和郁陀迦.羅摩子是當時兩位最著名的禅師,喬達摩菩薩曾向他們請教。還有同時代的瑜伽行者,都不能向他指示獲得最高真理和脫離系縛、證得最高安全的方法。這是因爲所有他們神秘主義的體驗,其最高頂點,仍是在“非想非非想處“,都不足以探測諸法因緣生的真實性質和如實看待事物。這些禅定的體驗,無疑産生很高的精神集中,導致絕對的寂靜,産生真正的現法樂住。現在這種快樂來自心輕安,而心輕安是書中所說的壓服五種特殊障礙的自然而然的結果。這五種障礙,就是我們現在要討論的。
在這裏必須說明的是,佛教中所教的修止或奢摩他,不是佛教專有的。在佛陀出世以前,瑜伽行者就修各種系統的止,就像他們現在仍在修的那樣。印度總是一塊神秘主義的國土,但是當時流行的瑜伽,從來沒有超越某一點。菩薩不滿于僅僅是禅悅和神秘主義的體驗,他的唯一目的是證涅磐。爲此,他探測自己心中的最幽深處,尋求爲他帶來圓滿的安甯與解脫的修行方法。
正如我們在前面看到的,菩薩最後在伽耶,坐在一株樹下修定,使自己適應于入出息念,他這樣修,得到了完全的止之後,就能夠修觀或如實智,使他能如實看待事物,看到緣起法的叁種性質:無常、苦、無我,就是由于這種智,這種滲透的慧,菩薩能夠從堅硬的無明之殼中破裂而出證悟實際,完全理解“以前未曾聽說的法”──四真谛。[xiv]
Vipassana(Vi+Passana)意爲“觀”,是一個派生詞,是以一種非凡的方法觀察(從Passana看,前綴Vi意味著非凡或特殊)。所以,Vipassana的意思是清楚的視力,超越于平凡的看法。它不是從面上看,不是只看外表,而是如實看待事物,這意思就是說看一切存在現象的叁種特征。是這種智力,以冷靜集中的心作爲它的基礎,就能使瑜伽行者清除自己心中的一切汙染,並看到實際──涅磐。所以觀的修習,是佛陀自己的一種典型教義,是佛陀獨有的體會,不是佛陀出現以前就有的。
止和觀一起前進,它們是同時而有的。[xv]由止與觀一起使定臻于完善,所以,止和觀是平行的。一方面是心的靜止,另一方面是敏銳的觀察。蘇摩說:
深入觀察力(觀)的發展,與安靜集中(止)相結合,各以一種方式起作用,二者是相等的,得到的力量都一樣。由于分析過度,就會有昏亂;由于靜止過度,惰性就會悄悄地潛入。[xvi]
佛陀說:
諸比丘啊,修止,比丘修止得止,如實看待事物。[xvii]
但是集中的止修持,其本身是永無止境的,它只是對某種更…
《佛陀的古道(南傳佛教基本教義)》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