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此心法流傳到後世,不要使它斷絕!”聽我說偈:“衆生心田中具足佛的種性,回歸本來因地即是佛果生;究竟空性之中無衆生和佛的差別,超越二元對立的一如之處無所謂佛的種性也無所謂佛果生。”
祖複曰:昔達摩大師,初來此土,人未之信。故傳此衣,以爲信體,代代相承。法則以心傳心,皆令自悟自解。自古佛佛惟傳本體,師師密付本心。衣爲爭端,止汝勿傳。若傳此衣,命如懸絲。汝須速去,恐人害汝。
五祖又說:“過去達摩祖師來中國,傳法師承爲世人所未信,所以要傳這個衣缽作爲憑證,代代相傳。其實佛法則在以心傳心,都是要使人自己開悟,自己得解。自古以來,諸佛只是傳授自性本體,諸師只是密付自性本心。衣缽是爭奪的禍端,止于你身,不可再傳。如果繼續再傳衣缽,必將危及生命。你必須趕快離開這裏,恐怕有人要傷害你。”
看了這一段,也許有人會生疑惑:佛教怎麼還這樣呢,爲了搶件袈裟還打破頭?不是這樣。其實是很多人本著匡扶正義的想法,卻因智慧不足,才搞得亂七八糟。文化大革命的時候,紅衛兵小將們難道想搞垮自己的祖國嗎?不是的。當時大家都是懷著英勇獻身、無私奉獻的精神鬧革命,但卻實實在在把祖國搞垮了。五祖門人中有的人會想,五祖把法傳給了一個幹粗活的土包子,不識字的鄉巴佬,神秀上人不是比他好嗎?大家打抱不平。老和尚是不是糊塗了?被人騙了?他選錯了接班人,咱們得幫他老人家糾正。大家就會七手八腳去收拾惠能了,狂扁一頓。其實有時候很多人是懷著美好的理想而做錯事的,所以不是爲了一件袈裟或者個人名利去搶,都是修行人,沒有那麼暴力的。往往是爲了正義而做出不義之事。
惠能啓曰:向甚處去?祖雲:逢懷則止,遇會則藏。惠能叁更,領得衣缽。雲:能本是南中人。素不知此山路,如何出得江口?五祖言:汝不須憂,吾自送汝。祖相送直至九江驿。祖令上船,五祖把橹自搖。惠能言:請和尚坐,弟子合搖橹。祖雲:合是吾渡汝。惠能說,迷時師度,悟了自度,度名雖一,用處不同。惠能生在邊方,語音不正。蒙師付法,今已得悟,只合自性自度。
惠能聽了後,問五祖說:“我應該向什麼地方去弘法度衆呢?”五祖說:“你到廣西懷集的地方就可停留,到廣東四會的地方則隱藏。” 惠能在叁更時分領得衣缽後,對五祖說:“我原是南方人,向來不熟悉這裏的山路,如何才能走到江口呢?”五祖說:“你不必憂慮,我親自送你去。”五祖一直送惠能到九江驿,讓惠能上船,五祖自己把橹搖船。惠能說:“和尚請坐!弟子應該搖橹。”五祖說:“應該是我度你。” 惠能說:“迷的時候由師父度,悟了就要自己度;度的名稱雖然一樣,但它的用處不一樣。我生長在偏遠的地方,講話的語音不正,承蒙師父傳授心法,現已開悟,只應自性自度。”
祖雲:如是如是!以後佛法,由汝大行,汝去叁年,吾方逝世。汝今好去,努力向南,不宜速說,佛法難起。惠能辭違祖已,發足南行。兩月中間,至大庾嶺,五祖歸,數日不上堂,衆疑。詣問曰:和尚少病少惱否?曰:病即無,衣法已南矣。問:誰人傳授?曰:能者得之。衆知焉。
五祖說:“是的!是的!以後佛法要靠你弘傳。叁年以後,我就要示寂,你要珍重,一直向南走,也不要急于說法,究竟了義的無上乘佛法是很難興盛起來的。”惠能辭別了五祖,動身向南方走,大約經過了兩個月的時間,到了大庾嶺。五祖回去後,好幾天沒上堂。大家都覺得疑惑,師父是不是生病了?五祖說,我病倒沒生,我的衣法已經傳到南方去了。大家問,你傳給誰了?五祖說,能者得之。其實,“能者”一語雙關,就是指惠能,也是指有能力的人得了。大家一了解,說有個踏碓的淨人走了,又想起了當初那個偈子,大家明白了,原來是給他了。
逐後數百人來,欲奪衣缽。一僧俗姓陳,名惠明。先是四品將軍,性行粗糙,極意參尋,爲衆人先,趁及惠能。惠能擲下衣缽于石上,曰:此衣表信,可力爭耶。能隱草莽中,惠明至,提掇不動。乃喚雲:行者!行者!我爲法來,不爲衣來。
有數百人從後面追趕而來,想要奪取衣缽。其中有一位僧人,俗姓陳,名叫惠明,在家時曾經做過四品將軍,性情粗魯,參禅求道的心卻很積極。他急著要追尋惠能,比其他人先一步追上了惠能。惠能把衣缽扔在石頭上,說:“這袈裟是代表傳法的信物,可以用暴力來爭奪嗎?”說完就隱避到草叢中。惠明趕到,提拿衣缽不動,于是大聲喊道:“行者!行者!我是爲求法而來,不是爲奪衣缽而來。”
惠明出家前是四品將軍,在軍隊裏面也算很高的了。正縣級才七品,四品就屬于軍方的高級領導了,起碼是正師級的幹部吧。他也出家了,可見在唐朝時候大家以出家爲榮幸。這位將軍性情很粗糙,因爲是武將出身,身體強壯又精通追蹤之術,很快就追上了。但他卻拿不動袈裟,因爲這件法衣來自天竺國,代表了佛陀的法脈。以此受挫,狂心頓息,我慢消除,才喊“行者!行者!我爲法來,不爲衣來”。
惠能遂出,盤坐石上。惠明作禮雲:望行者爲我說法。惠能雲:汝既爲法而來,可屏息諸緣,勿生一念,吾爲汝說。明良久,惠能雲: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惠明言下大悟。複問雲:上來密語密意外,還更有密意否?
于是,惠能從草叢中走出來,盤坐在石頭上。惠明作禮,說道:“希望行者爲我說法。” 惠能說:“既然你是爲求法而來,先要屏除心識中的一切緣影,不要使有一念生起,我再爲你說法。”惠明默然而立。經過許久,我說:“不思量善,不思量惡,就在這時,哪個是明上座的本來面目呢?”惠明在此言下忽然契悟,又再問道:“除了已經說過的密語、密意以外,還更有其他的密意嗎?”
心之本體,覺性靈明,是永恒的本真,其余四大、五蘊、叁界六道,皆爲其起心動念之産物,故虛幻不實。惠明修行多年,此刻放下根塵外緣,自然豁然了悟實相。
惠能雲: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邊。明曰:惠明雖在黃梅,實未省自己面目。今蒙指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今行者即惠明師也。惠能曰:汝若如是,吾與汝同師黃梅。善自護持。明又問:惠明今後向甚處去?惠能說,逢袁則止,遇蒙則居。明禮辭。明回至嶺下,謂趁衆曰:向陟崔嵬,竟無蹤迹,當別道尋之。趁衆鹹以爲然。惠明後改道明,避師上字。
惠能說:“既然已經對你講了,就不是秘密。你如果能反觀自照,究明自性的本源,秘密就在你身邊。”惠明說:“我雖然在黃梅五祖座下參學,實在未曾省悟自己的本來面目,今承蒙指示,如人飲水,冷暖只有自己知道。現在行者就是我的師父了。”惠能說:“既然你這樣說,我和你同以黃梅五祖爲師,好好自行護念。”惠明又問:“我今後要向什麼地方去呢?”惠能說:“你到江西袁州的地方就可以停止,到蒙山的地方就可以安住。”于是,惠明作禮辭別而去。到了嶺下面,就對大家說,他不在這條道上,我問了,路邊的人都沒見他。走別的路了,你們統統都到別的路上找去吧。其實是保護惠能祖師,讓衆人別再糾纏他。大家一想到惠明出家之前是大將軍,經過專業追蹤訓練,偵查技術特別強,他說沒有肯定沒有,一定沒錯。惠明已經拜惠能爲師父了,不適合用同音的字了,所以自己改爲道明。
惠能後至曹溪,又被惡人尋逐。乃于四會,避難獵人隊中,凡經一十五載,時與獵人隨宜說法。獵人常令守網。每見生命,盡放之。每至飯時,以菜寄煮肉鍋。或問,則對曰:但吃肉邊菜。
後來惠能到了曹溪,又被惡人追尋,于是就在四會避難,隱藏在獵人隊中十五年。在這期間,惠能時常隨機爲獵人說法。獵人常令惠能守網,每當看見禽獸落網被捕,便將它們統統放生。每到吃飯的時候,惠能就以蔬菜寄煮在肉鍋中,有人問起,就對他說:“我只吃肉邊的蔬菜。”
一日思惟,時當弘法,不可終遁。遂出至廣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師講《涅槃經》。時有風吹幡動。一僧曰風動,一僧曰幡動,議論不已。惠能進曰: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一衆駭然。
有一天,我暗自在想:“應當是出來弘法的時候了,不能永遠隱遁下去。”于是,我離開了獵人隊,來到廣州法性寺,遇上印宗法師正在講《涅槃經》。當時有一陣風吹來,旗幡隨風飄動,一個僧人說這是“風動”,另外有一個僧人則說是“幡動”,兩個人爲此爭論不休。我走上前向他們說:“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是仁者的心在動。”大衆聽到了,都十分驚異。
“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這句話對我們來說,看不懂的人多,但是看了之後仍然會立刻被觸動,真理是非常能觸動人心的,盡管不一定能全面理解,但真理的光芒仍能令我們爲之震撼。這句話,修行到不同次第,會有不同的理解。《圓覺經》說:“覺者如虛空,平等不動轉。”覺悟者知道世間一切能知的心、所知的法,有如虛空,本來平等,本來沒有生滅變化等搖動性。也就是說,衆生迷的時候,就見到有生死、有世間,這一切都屬于動轉;而覺悟的人就知道有如虛空,一切平等。
印宗延至上席,征诘奧義,見惠能言簡理當,不由文字。宗雲:行者定非常人。久聞黃梅衣法南來,莫是行者否?惠能曰:不敢。宗于是作禮,告請傳來衣缽,…
《壇經朝聖——《六祖法寶壇經》講記 自序品第一》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