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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說《中阿含》(卷六)~B 二、梵志陀然經▪P2

  ..續本文上一頁上有父母,下有妻兒老小,還有一大幫仆人,我這一大家子人,都得靠我掙錢養活他們啊!不僅如此,我要定期向國王繳納稅金,各方面有頭有臉的人物我都要出錢去打點;我還要花錢祭祀天神和先祖,有時候還要給那些沙門梵志作些布施。所以的這一切,我都得花錢啊!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是這麼回事啊,我陀然根本別無選擇。”

  

  看了陀然所說的這些話,再聯系到時下的一些現象,使我思索良多。從道理上講,陀然所說的也是實情。在別的國家的情況我不太熟悉,但在中國,如果一個商人處處都是遵紀守法,那麼他極有可能會面臨著虧本生意。在某種意義上講,“無奸不商”是有一定依據的。但商人是不是天生就很“奸”呢?並不是,而是時勢使然。幾千年的華夏文明,造就了獨具中國特色的送禮文化、走後門托關系文化,而商人就是追求利潤的最大化。如果以較小的本成,獲取最大的利潤,那麼這樣的事情誰不願意去做呢?既然大家都想低投入高回報,那麼關系戶就應運而生。比如說中國的房價居高不下,除了供需關系等客觀因素起主導作用之作,公共管理部門的一己之利,對于高房價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舉個例子來說,成思危在2008年歲末,再一次向我們透露了一個“公開的秘密”,即“房價30%成本中相當部分用于行賄”。那麼,所謂的行賄,自然是不會“賄”給普通老百姓的,對此大家都心知肚明,無須挑明。

  

  這裏的陀然也是籍用這種傳統的理論。他的意思是,居家過日子,沒錢肯定不行。爲了維持生計,他必須要去掙錢,只要能掙到錢,無論什麼手段,不管是合法的還是非法的,他都敢去使用。例如我們在前面就看到他所采取的辦法就是“欺诳”:利用國王(或者說王族勢力,或者說是官衙,就是國家暴力機器)去欺诳百姓,利用百姓去欺诳國王。這種“欺诳”,自然是不合法不正當的。

  

  那麼舍利弗與陀然的分歧根本之處在哪裏呢?根據我的理解,就是合法與不合法的問題。舍利弗的觀點有點類似于中國傳統儒家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就是財富的來路要正,要合乎法律法規和倫理道理。如果用一些不合法不正當的手段,甚至是傷天害理的手段去謀財害命,那麼就是大逆不道、天理難容了。

  

  爲了說明自己觀點的正確性,或者說讓陀然抛棄他的錯誤知見,舍利弗作了一些比喻。這些比喻主要將陀然所提出的論點進行了分解。

  

  陀然的觀點是:我陀然是爲了父母、妻子、奴婢、爲王、爲天、爲先祖、爲沙門、爲梵志,而去作惡。

  

  舍利弗觀點的前提是:如果活著的時候去作惡,那麼死後將會墮入地獄。對于這個前提,陀然表示認同。在古印度社會,一般人對于因果報應都會持肯定態度。陀然作爲梵志,自然也不會否定地獄以及因果報應的存在。否則,他是根本聽不進去舍利弗的話的。

  

  舍利弗說,如果死後墮入地獄中,獄卒們不會因爲我們是爲了父母妻子而去作惡的理由,就會赦免我們。只要是作惡,不管你是什麼理由,不管你的理由是多麼的充分,都會遭受懲罰。比如說我們現在去搶劫,法官在量刑時,肯定以搶劫罪給我們定罪。我們在法庭上向法官申訴:“法官大人,我實在是冤枉,我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去搶劫的。”法官不會因爲我們的申訴,而取消對我們所作出的審判。

  

  在把陀然的一些錯誤觀點一一予以駁斥之後,舍利弗最終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即:“族姓子可得如法、如業、如功德得錢財,尊重奉敬孝養父母,行福德業,不作惡業。”那麼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呢?就是“便爲父母之所愛念,而作是言:令汝強健,壽考無窮”,並且父母也會因此而“安隱快樂”。如果令父母安隱快樂了,那麼此人便會“其德日進,終無衰退”。

  

  接下來,舍利弗說,如果“如法、如業、如功德得錢財,愛念妻子,供給瞻視,行福德業,不作惡業”的話,“便爲妻子之所尊重”,妻子也會祝願丈夫“願尊強健,壽考無窮”。如果把合法得來的錢用在了奴婢,沙門、梵志等人身上,也同樣會贏得他們的贊歎。

  

  聽了舍利弗的一番教誨,陀然覺得很有道理,于是他也只好實話實話:“舍梨子,我有愛婦,名曰端正,我惑彼故,而爲放逸,大作罪業”。陀然的意思是說,他出外做壞事,都是受了老婆的挑唆與蠱惑。于是他發誓:“從今日始,舍端正婦,自歸尊者舍梨子”——從此以後,我再也不聽我那壞蛋老婆的讒言了,我就歸依你舍利弗了,給你當徒弟吧。

  

  舍利弗聽後是連連搖手:“陀然,你還是不要歸依我,而應該歸依我的老師——佛陀才是呢!”

  

  陀然一聽,說“好啊,我就歸依佛陀。從今日起就歸依佛法僧叁寶,盡形壽而不舍棄!”

  

  故事到此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但是事實並非如此。

  

  尊者舍利弗辭別了陀然之後,就在王舍城住了幾天,然後前往南山村,住在村北屍攝惒林之中。

  

  日子就是這麼一天一天地過去,有一天,有一個比丘到林中來拜見舍利弗。來者坐定之後,舍利弗說問道:“賢者你這是打哪來啊,又在何處遊行呢?”

  

  比丘回答說:“我是打王舍城來啊。”

  

  舍利弗對于陀然還是很挂念,于是就向該比丘打聽陀然的近況。

  

  比丘回答說:“陀然現在數次想去拜見佛陀,數次想聽聞佛法,但是他的身體是每況愈下,目前已經是十分嚴重,估計來日不多了。”

  

  舍利弗一聽,就更加挂念昔日老友。于是他著衣持缽,前往陀然的家中走去。

  

  病重的陀然,神色黯然地衰臥在床上。當他見到舍利弗出現在他的跟前時,枯黃削瘦的臉上,強打精神朝舍利弗點點頭,並掙紮著想從床上坐起來。

  

  舍利弗一見,忙上前用雙手扶住陀然,對他說:“你有病在身,還是躺下吧,就不要起身了。”然後,舍利弗就詢問起陀然的病情進展如何?陀然回答說:“我現在渾身困乏,像散了架似的,而且病得一天比一天沈重。我的頭疼痛得要命,就好像有人用鋒利的尖刀刺進我的腦髓裏。”

  

  舍利弗聽後,他的心情顯得有些沈重,但是在陀然的面前,他表現得十分從容。在陀然生命最後的時日裏,他向陀然提出了幾個問題:

  

  地獄與畜生,何者爲勝?答:畜生勝。——此處的“勝”,意爲更好一些。

  

  畜生與餓鬼,何者爲勝?答:餓鬼勝。

  

  餓鬼與人相比,何者爲勝?當然是人勝。

  

  人與四天王天,何者爲勝?自然是四天王勝。

  

  ……

  

  化樂天、梵天,何者爲勝?

  

  陀然聽後,高興地說:“梵天最勝,梵天最勝。”

  

  由此看來,梵天才是陀然的最高目標。而對于梵天之上,他似乎並不感興趣。

  

  舍利弗終于明白了陀然的心意,于是他就專爲陀然說了有關死後上生梵天的法門,這個法門就是“四梵室”。所謂四梵室,就是慈、悲、喜、捨四無量心。舍利弗對陀然說:“我們尊敬的佛陀曾經爲我們宣講了四梵室,謂族姓男、族姓女修習多修習,斷欲、舍欲念,身壞命終之後,就會生于梵天之中。”

  

  這個陀然在命終之前,努力按照舍利弗的教導,勤修四梵室,命終之後,果然生梵天中。

  

  舍利弗協助陀然的眷屬,在料理完昔日的老友陀然的後事之後,就回到了竹林精舍,返回佛陀的身邊。

  

  此時,佛陀在大衆的圍繞之下,宣說佛法。他打老遠就看見舍利弗回來了,于是他就當著大衆比丘的面,大聲地對大家說:“各位比丘,舍梨子比丘聰慧、速慧、捷慧、利慧、廣慧、深慧、出要慧、明達慧、辯才慧,舍梨子比丘成就實慧,此舍梨子比丘教化梵志陀然,爲說梵天法來,若複上化者,速知知法如法。”

  

  佛陀在此對舍利弗是大加贊賞,說他已經具備了各種高超的、無量的智慧。如今他已經爲陀然宣說了上生梵天之法,如果他再說得深一點,就可以令陀然得到究竟的解脫。

  

  舍利弗在佛陀的贊許的目光以及大衆齊聲的贊歎聲中,回到了佛陀的身邊,他禮拜佛陀之後,找個座位坐了下來。佛陀于是就問他:“舍梨子啊,你已經爲了陀然宣說了上生梵天之法,爲什麼不說得更深一點,讓陀然徹底地明曉如實的真理呢?”

  

  舍利後聽後,就禀告佛陀說:“世尊,我這個老友啊,可以說對梵天是朝思暮想啊,他生前對梵天是推崇備至,我爲他說他最喜歡聽的法,也就是滿他所願啊。”

  

  佛陀聽後說:“舍利弗,你說得是對的,你這就叫“對機說法”。其實法無優劣高下之分,最合適自己的法,其實也就是最好的法。”

  

  (界定 2009年元月4日于南海普陀山)

  

《漫說《中阿含》(卷六)~B 二、梵志陀然經》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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