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說:“言正智者,了法緣起無有自性,離妄分別契如照真,名爲正智。”通俗地講,就是無事比丘沒事時不懷正念,而是胡思亂想;不懷正智,而是喜歡搞歪門邪道,聰明有余,但智慧不足。
9、知時而行乞食。“無事比丘行于無事,當學知時及善時也,不早入村而行乞食,亦不晚出。”這就是乞食之法。過去比丘都是托缽行乞,大家叁叁兩兩,吃中飯時間到了,都著衣持缽,到村落城邑中去行乞。這需要掌握一個時間差的問題。你去早了,施主家的飯菜還沒有做好,就無法乞到食;去遲了,人家也只能給些殘羹剩飯,甚至飯都吃光了,自然也不如意。怎麼辦呢?就是了解一下行情,掌握較爲適宜的時機,然後去行乞,自然會皆大歡喜。我們在經中,時常會見到佛陀外出托缽。過去沒有手表,掌握時間一般都要擡頭看太陽。如果尚未日中,時間還早,佛陀就順便到老朋友那裏轉轉,與道友們拉拉家長敘敘舊。
10、知坐及善坐。“無事比丘行于無事,當學知坐及善坐也,不逼長老坐,爲小比丘呵。”這裏所講的就是比丘的坐法。我們都知道中國對于“坐學”很有講究,比如說開會,領導該坐在什麼位置,市委書記坐哪,市長坐哪,副書記及副市長坐哪,都有一定的講究;就是平級的副市長,也有個先後次序,一二叁四,絲毫馬虎不得。會議組織者如果粗心大意,把常務副市長的座位排在了普通副市長的後面,那麼就等于是犯了政治性錯誤,其後果是不言而喻的。佛教也講究這個。比丘不僅要知道自己該坐哪兒,而且還要善于分辨,坐下來後還要講究個坐姿坐態,不能東倒西歪,不能跷二郎腿。還有一點就是,年青比丘或資格尚淺的比丘,不要坐到長老的位置上去。那麼這個“長老”如何界定呢?從年齡上講,一般不會少于六七十歲吧;從戒臘(受比丘戒時間)上講,起碼不能少于十夏;從修學上講,那就是德才兼備,出類拔萃。因此,長老一詞未必就是指年歲大的比丘。這裏順便要講一事,我有一次跟隨普陀山的道生長老參訪臺灣佛教,大約是在中臺禅寺,到了客廳裏,大家分頭入座。有一位隨團的年青比丘尼,想都沒想,就坐到了我的前面的一個座位。當時道生長老見後,就以手示意那個比丘尼,讓她坐到我的後面去,因爲我是比丘,她是比丘尼。就這麼個小小的細節,中臺寺法師們也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他們私下裏也會對普陀山的佛教界刮目相看——普陀山作爲觀音菩薩的根本道場,的確很講規矩。或許有人會說:都什麼年代了,還講究這個?但別的地方可以不講,佛教界一定要講的。因此這這部經中,舍利弗說我們不僅要不能“逼長老坐”,也不要發威,把那些把一些剛出家的小比丘趕出去——就是不具備與資深比丘們共修的資格,或者說小比丘們一旦把座位坐錯了,也不要責罵他們,而是要像道生長老那樣,揮手示意一下,讓他們換個座位坐就可以了嘛!
11、共論律及阿毗昙。這裏的“律”,就是指戒律,它是比丘們的行事規範;“阿毗昙”,就是論。根據我個人的觀點,這裏的阿毗昙,與後世的“阿毗達摩”,還是有一些區別的。這裏的阿毗昙,是指原始佛教時期的比丘們,在聽聞了佛陀說法後,對于佛陀所說之法的感想與收益。而後世的阿毗達摩,是指曆代祖師們根據佛所說的經典,各自在經典基礎上所作的發揮。有人會問:同爲佛說,有何不同。我說的確是有所不同的。打個比方說,我們參加一個英模事迹報告會,我們在聽英模們講他們的生動事迹時,會被他們的那些表情、語言以及現場的氣氛所感染,有時我們會熱烈鼓掌,甚至被感動得熱淚盈眶。報告會過後,主辦方把報告會的發言整理成文字,如果我們沒有親臨現場,而是光看文字稿,那種現場所産生的獨特的氛圍,我們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領略的。從這個意義上講,阿毗昙所帶有的感性成份較多,而阿毗達摩所含的理性分析相對來說要多一些。那麼爲什麼舍利弗要提醒大家要“共論律及阿毗昙”呢?我想這裏面含有兩個因素,第一,就是讓比丘們聚在一起時,不要去談論一些無聊的,對修行毫無助益的話題;第二,就是佛陀說法地點各不相同,大家所聽的經典可能也有不同,有的聽的多些,有的比丘聽的少一些,有的甚至迄今還沒有聽聞過佛陀講經說法。當大家聚集到一起時,就相互交流一下,把佛陀講法的原話(就是律)以及對于經典的認識情況(阿毗昙)都談談各自的所聞所想,做到資源共享,統一思想,防止衆說紛纭,莫衰一是。由此看來,舍利弗是很有眼光的。
12、共論寂靜解脫,離色至無色定。“無事比丘行于無事,當學共論息解脫,離色至無色定”。這裏的“息解脫”,息就是止息,止息諸苦後所獲得的解脫。那麼解脫的目的地是哪兒呢?就是離開色界,以至達到無色界的定,它包含著空無邊處及非想非非想處。達到了息解脫,並不是說就達到了最後的解脫,它距羅漢果位尚有一段距離。
13、共論漏盡智通。這裏的“漏盡智通”,它可分解爲兩個術語,一個是漏盡智,一個是漏盡通,實際上講的是一個意思。漏盡智,就是斷除一切煩惱後所獲得的智慧;漏盡通,又稱漏盡智證通,證漏盡智後,就會自然所獲的神通。《舍利弗阿毗昙論》對此的解釋是:“雲何漏盡智證通?若智生有漏盡得無漏心解脫、慧解脫,現世自證知成就行,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複還有,是名漏盡智證通。”通俗地講,就是徹底獲得了解脫,它比上面的無色定要高一級。舍利弗在這裏又向大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就是比丘們獲得了徹底究竟的解脫後,不能思想保守,而要把證道後的那種法樂道說出來,讓大家都充滿法喜。
當舍利弗說了上述的無事比丘的十叁個注事事項,與舍利弗關系很要好的大目犍連就站起身來,對舍利弗說:“無事比丘行于無事,應學如是法,非謂人間比丘耶?”目犍連的意思是說,這些深處山林之中靜修的比丘們要學習這些,那麼那些經常在人間行走的這些比丘們,他們是不是也要學習這些法呢?難道他們就可以不學習嗎?
舍利弗答道:“無事比丘行于無事,尚學如是法,況複人間比丘耶?”——連那些不與俗人打交道的清修比丘們都要注意這些法,何況那些在人間行走的比丘們呢?當然需要更加注意學習了。
我們可以這麼說,目犍連的提問,是對舍利弗說法的一個很好的補充。因爲有些自作聰明的比丘,會趁機鑽空子,說舍利弗所說的十叁學習法是針對無事比丘們的,而遊行于人間的比丘們可以例外,不用遵守這些。(2009年元月2日,于南海普陀山)
《漫說《中阿含》(卷六)~A 一、瞿尼師經》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