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人的身體二者沒有差別,難道這不是事實真相嗎?若是真正以智慧去分辨取舍,二者是一樣的。但是,我們認爲,從糞便中出生的蛆蟲和從母胎中出生的身軀有差別:那個不幹淨,這個幹淨;那個不值得貪愛,這個值得貪愛。我們之所以認爲這二者不一樣,是因爲我們沒有以圓滿的智慧去分辨和取舍,沒有站在諸法的實相、真理的角度去觀察,而是以自己的我見和愚癡的心去分辨、觀察和取舍。
卯二、呵責貪彼:
汝自不淨身,非僅不輕棄,
反因貪不淨,圖彼臭皮囊。
你原本應該輕視自己的不淨身體。因爲無論是它的來源,還是它的本身,都是由各種不淨物組成的,這上面沒有一樣東西是值得貪愛的。你自己就是個臭皮囊,不淨袋,你不僅貪戀自己的肮髒臭皮囊,還貪戀其他的臭皮囊,還要欲求其他的臭皮囊,還想擁抱其他的不淨袋,這實在不應該。
“輕棄”是放下的意思。爲什麼放不下呢?若它真正如你想象得那麼恒常不變、實有、清淨、快樂,也可以。但是並非如此啊!實相中,偏偏都是相反的。如果你真正明白了它是無常的,時時變化,時時在生滅,這叫看破,這樣才能放下。
時時都在變化,就是時時都在生滅,哪有恒常不變的?我們現在把它視爲恒常不變了,認爲昨天的那個也是今天的這個,雖然沒有特意想,但就是這樣認爲的,這是執著。不知道在刹那當中變化,在刹那當中生滅。
一切法在刹那當中生滅,在刹那當中變化,這是什麼意思?就是無有自性,即所謂的空性。刹那當中怎麼能有變化呢?看似有,實際沒有。猶如空中的雲彩,看似有,實際沒有。看似就在我們跟前、能抓到,其實你去找它,永遠找不到;你去抓它,永遠抓不到。雖說“刹那生滅”,其實在刹那當中沒有實實在在的生滅。看似有生滅,其實沒有生滅;看似有變化,實際沒有變化。也就是說,顯現上有,本體上沒有。“有”是顯現,“本體”是空的,這二者是一體的,顯而無自性。沒有自性,但是可以顯現;有顯現,但是沒有自性。在我們的見聞覺知前有,但是通過勝義谛的觀察量去觀察,通過佛的智慧去觀察,找不到它的自性,找不到它的實體。
我們貪執這個臭皮囊,看似清淨,實際是不清淨的;看似快樂,其實是不快樂的,是一種痛苦。只有對它仔細觀察,才會知道:自己最喜歡的、覺得最值得貪愛的這個身體,實際上是由各種不淨物組成的,和糞便沒有一點差別。我們覺得快樂,其實不是真正的快樂,其本身就是一種痛苦。尤其是那種觸感,就是一種刺激而已,根本就不是什麼快樂。但人的內心是無明的、愚癡的,不知道這個真相,把苦當成樂。
對自己的這個臭皮囊應該放下,更不應該欲求和擁抱其他的臭皮囊、不淨袋。如果自己實在不明白,真想擁抱,可以做個實驗:買一個大一點的口袋,裏面裝滿糞便,然後去抱一抱、摟一摟,有什麼感覺?肯定很不好。同樣,你去觀察自己和他人的身體,也是這樣的。
寅二、以作用決定不淨:
宜人冰片等,米飯或蔬菜,
食已複排出,大地亦染汙。
這裏講的是身體的作用。合意的冰片(一種藥材)、可口的米飯、蔬菜等,原來都是清淨的東西,被吃進口中後,再排泄出來,連大地也會被染汙。這是由什麼導致的?是由身體導致的。
這些東西若是經過其他的機器加工出來,可能還能用,可能會更好;但是經過我們身體的作用後,不但不能用,若是不妥善處理,還會染汙整個環境。
這是從身體的作用的角度進行觀察。只有這樣仔細觀察,才能斷除對身體的貪愛,否則真的很難。我們往往不知不覺地就覺得它可愛,一看到它就覺得很有用,這都是無始劫以來的習氣。
寅叁、以比喻決定不淨:
垢身濁如此,親見若複疑,
應觀寒屍林,腐身不淨景。
自他的身體不幹淨,這不是什麼奧秘,我們自己也能看出來,但如果你還懷疑、不深信,還覺得好而貪愛,這樣你就應該去觀看扔在屍陀林(天葬臺)中不淨屍體的場面。
若是實在找不到這樣的地方,大家到火葬場看一下也行,把棺材打開,仔細看一下屍體。這具屍體是不能動的,那個身體是能動的,二者就這個差別。你不用害怕,不能活動的屍體也不能傷害你,而對那具能活動的“屍體”就要注意點,也許它會傷害你。
若是實在想擁抱,就去擁抱屍體吧!屍體也不能動,不是更方便嗎?到天葬臺、火葬場看看這些屍體,看看這些白骨,然後觀察、觀察自己的身體,觀察、觀察你心愛的人的身體,真的是一樣的。
皮表迸裂屍,見者生大畏,
知已複何能,好色生歡喜?
你到天葬臺,就能看到屍體表皮裂開的場面。看到這些,也會生起極大恐懼的人們,知道這一真相後,怎麼還能對不淨軀體生起歡喜心呢?
醜叁(破彼清淨相)分叁:一、以他功德貪身不合理;二、身體本性不應貪執;叁、喜彼不應理。
寅一、以他功德貪身不合理:
塗身微妙香,旃檀非她身,
何以因異香,貪著她身軀?
若說:由于女人具有旃檀等薰染的芳香,因而貪戀她的身體。這是不應理的。
這香味兒不是她本人身體的香味兒,而是塗抹在她身上的旃檀等香料的功德。她本人的身體只有臭味兒,身上的香氣是旃檀等香料的味兒,爲何要以其他物品的香味而貪戀女人的身體呢?
這是針對男子而講的。對女人來說,就是爲何要以其他物品的香味而貪戀男人的身體呢?
身味若本臭,不貪豈非善?
貪欲無聊輩,爲何身塗香?
假設你貪執的是氣味。這個身體的自性原本是臭惡的,它沒有香氣,只有臭味,所以貪執它不應理。
不貪戀他人的身體,難道不是更好嗎?因爲他人的身體由各種不淨物組成,只有臭味,沒有香氣。你不是喜歡香味兒嗎?你應該去多聞聞檀香木,不要貪愛他人的身體。
一位戒律清淨的人身上會有香氣,這是戒律清淨的緣故,並非是因爲肉體有香味兒。身體本身沒有香味兒,撒香水也沒有用。若是你喜歡芬芳的香氣,那就好好守持清淨的戒律,身上自然就能發出美妙的香氣。
世間人往往貪愛無聊庸俗之事。爲何偏偏要在身體上塗沫香水呢?直接聞這個香水就行了。經常說這個無聊,那個無聊,這才是真正的無聊。你向有臭味的身體上撒香水,就像把糞便裝在口袋裏或用布蓋上一樣,有什麼好的?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是裏面裝的東西,自己怎麼不知道呢?原本身體臭穢,撒香水遮蓋一下,這不是自欺欺人嘛?欺騙自己,欺騙別人,然後對方也上當了。
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诳語者、不異語者。佛沒有欺騙我們,句句都是實話。這裏講的就是我們這些凡夫的面目,真是太對了。若你是個講道理的人,只能對號入座了,無二話可說。
若香屬旃檀,身出乃異味,
何以因異香,貪愛女身軀?
若這個香味是旃檀的,身體又怎麼會散發出奇香呢?既然不會散發,你爲什麼以他物的氣味而貪執對方的身體呢?
寅二、身體本性不應貪執:
長發汙修爪,黃牙泥臭味,
皆令人怖畏,軀體自本性,
如傷己利刃,何故勤擦拭?
若對身體的本來面目絲毫不做修改,讓它自然變化,看看它是怎樣的情景:長長的亂發,修長的指甲,具有汙垢的黃牙齒,汗泥染汙的赤裸的非常不淨的身軀……它就會變成一種我們想象中的“魔鬼”形象。當然,真正的魔鬼不一定是這樣子的,但是我們想象當中最恐怖、最可怕的形象就是這樣的。
既然這個身體的本來面目就是這樣的一個東西,你修改它有什麼用?你修改它是迷惑自己,迷惑他人,這叫害已害他。當然,若是爲了莊嚴壇城,爲了表法可以,但這是兩碼事。你現在連出離心都沒有生起來,爲何要苦苦貪著它呢?這就像擦拭傷害自己的兵器一樣。我們天天洗洗刷刷,天天弄這個,整那個的,其實這都是在擦拭傷害自己的兵器,第一迷惑自己,第二迷惑他人,後果非常嚴重。
無論是自己還是令他人産生一刹那的貪愛之心,都是輪回的根,都是下地獄的因,難道這個後果還不嚴重嗎?有些人也許不明白:“有那麼嚴重嗎?”有!甚至比這還嚴重。爲什麼要苦苦地清潔、修飾自己的身體呢?若不是爲了表法,而是爲了迷惑他人,這是不應理的。
若是爲了表法是可以的,因爲你已經有利他心了。利他心是在出離心的基礎上建立的,生起出離心之後,修利他心的時候要利益衆生。這時是要表法的,讓別人生歡喜心,這個歡喜心是信心。讓別人生起信心,不是讓別人生起貪心。讓別人生起貪心,是造業;讓別人生起信心,才是功德。那時,自己的內心裏沒有那種貪著,完全是爲了對方,爲了衆生,那就不一樣了。
寅叁、喜彼不應理:
自迷癡狂徒,嗚呼滿天下!
寂天菩薩實在忍不住了,就歎氣了。可悲啊!由于癡迷自己的不淨身體而毫無意義地爲了它的清潔付出辛苦,就是癡迷不悟啊!被煩惱迷醉的瘋狂之輩遍滿了整個大地。
寒林唯見骨,意若生厭離,
豈樂活白骨,充塞寒林城?
這些人在屍林、天葬臺中唯一見到的是白骨,而生起了厭離心。由這樣的動機驅使,還會喜歡活動的骨鎖遍布的屍林城嗎?根本就不應當喜歡。
屍陀林中到處都是人的白骨,現在活著的人也是一堆白骨,這二者的差別是:一個是不能活動的,一個是能活動的;一個是沒有靈魂的,一個是有靈魂的。後者有動機,喜歡活動,因此更危險,更可怕。但是,我們是顛倒的,該畏懼的不畏懼,該厭煩的不厭煩。我們內心對屍陀林裏的屍骨很恐懼、厭惡,卻不會恐懼和厭惡身邊這些有動機、喜歡活動的白骨,甚至還心生喜愛,總想接觸。我們的思想和諸法的實相都是相反的,這就是無明、愚癡,一切煩惱都是因此而産生,一切痛苦也都是因此而産生。
此福已得一切智,摧伏一切過患敵。
生老病死猶波濤,願度苦海諸有情!
以佛所獲叁身之加持,法性不變真谛之加持,
僧衆不退意樂之加持,如是回向發願悉成就!
達雅塔,班贊哲雅阿瓦波達呢耶所哈!
《《入菩薩行論》講記(七十八)》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