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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傳因明學 自序▪P4

  ..續本文上一頁班,不敢向別人談這件事,因怕後來考不取丟人。

  時間流逝,我的准考通知還不見來,心裏老惦念著,于是一天我去招考辦詢問,負責人說:“昨晚才接到中國社會科學院發給你的准考通知,無法給你打電話,我們正焦急,太好啦!你就把准考通知拿去。通知說:“楊化群同志:我院准予您參加副研以上答辯。時間定于七月二十一日,在我院宗教研究所,請您七月十九號,帶上准予答辯通知,來我院招辦報到。”你就按通知要點,趕快去北京報到,但今天需付正式報名費了!”這一瞬間我內心有說不出的興奮,我接過通知又飛跑回去。向領導請假去北京應考,受了好多刁難,我終于得到領導勉強同意。當天我就跑去買去北京的火車票,因爲沒錢,只買到一張硬座。經過兩天半的時間我才到了北京,找了住處就趕到中國社會科學院招考辦報了到,負責人告訴我答辯考試的具體地點、時間。

  答辯的日子終于到了,這天我很早就起來,吃飽喝足,提起我的文件包,搭車趕到中國社會科學院。在招考辦指定的辦公室裏,只見周圍擺了沙發,中間有一張椅子,在這前面擺了一個小方凳子,一進考場就叫我坐在爲我設的座位上。主考先生們先後到來,看樣子都是老專家、教授,約有叁十多位,他們都挨次坐在周圍的沙發上,好幾個錄音機擺在跟前,場面非常嚴肅。心裏真有些緊張。時間到了,主考任繼愈老先生,宣布答辯考試開始。首先是專家們用藏語給我提問,我很利落地一一答複,繼而提出藏傳因明學問題,我也在利索地答複的同時,背出一段一段的原作,進行解釋以廣泛答複問題。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任老先生宣布,藏語答辯到此告一段落,我暗自高興,藏文考試並未考住我,可能過了關。接著,任老先生宣布用漢語答辯,王森老先生即席提出:因明在印度發展情況及傳到西藏的譯傳發展情況及其特點等問題。我很快記下他的問題要點,逐次用漢語答辯,有時引證藏文文獻並譯爲漢語解釋。接著其他的老先生都爭著提問,我十分細心地記下每個問題,逐題答辯,有時我興奮得站起來,自然而然地邊拍掌邊蹬腳答辯,全場十分驚奇,知情的人解釋說,這就是西藏進行辯論的方式之一。我答辯的問題,老先生們都報以滿意的點頭贊許,我意識到,我以上的答辯,可能是成功的。時間到午後一點多鍾了,任老先生宣布,此次楊先生的答辯考試,到此結束,請留下你的住址電話號碼,你可以回去了!

  我走出中國社會科學院,回頭一望高大樓房上的考場,激動的心情難以平靜,覺得我是否做了一場夢呢!定睛一看曾在上面答辯考試的高樓大廈,是我這一生中第一次見過的莊嚴肅穆的考場,心底感到格外的幸福,對藏傳因明學的答辯,得到老先生們的贊賞,我覺得對這個學科及其邊緣學科,還得深鑽下去,爭取做出貢獻。

  回到寄宿處,主人家關心我答辯考試的成績,我只能答以公布後才知道,幾個月來的疲勞,因而開始有些恢複。次日,忽然接到任老的電話,要我立刻去他府上,並告訴了去釣魚臺的路線。我馬上按他告訴的路線,坐地鐵轉汽車到了釣魚臺的花園,恰好見到任老同胡喬木院長在散步,他們仔細打量著我,我向他們敬禮後,任老遂叫我到他的宿舍,他高興地告訴我:“你的答辯考試,老先生們都很滿意,現在要你盡快寫一篇文章,交給我你就可以回四川去了!”談話很簡短,我意識到這是一次筆試,爲了抓緊時間,我馬上返回住處,又是不分晝夜的趕寫。此後第叁天我把“藏傳因明學發展概況”一文寫好了,即刻送給任老審查,他說:“我今晚看,你明天上午來一趟!”我又擔心這次筆試是否及格。次日上午我急忙趕去,一見到任老他就說:“你這篇文章寫得快而好,你的全部考試就圓滿完了,趕快回成都去吧,以後通知你。”

  我高興地回到住處,就收拾去買回成都的火車票……。回到大詞典組,人們都問我考試結果,我只有答複:“等公布”!又照常上班。

  繼而接到1980年11月27日社會科學院研究人員錄取通知書雲:“楊化群同志:經我院考核及格,你已經被錄取爲中國社會科學院宗教研究所研究員,憑本通知到該院(所)報到。”

  至1980年12月初出《人民日報》上登載的今年中國社會科學院全國招考研究人員成績公布詳細消息中,楊化群被錄取爲社會科學研究員。繼而,接到中國社會科學院院長胡喬木簽發的通知:“楊化群同志:你的職稱自一九八〇年十一月起定爲研究員。特此通知。”這就是我的人生道路上一個有意義的根本性大轉折。

  1982年2月,我應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的邀請,參加了在北京組織的座談會,旨在搶救因明遺産,推動因明的發展,我在會上介紹了藏傳因明的概況,會議最後決定編寫一都《中國邏輯史》和《中國邏輯史資料選·因明卷》,會議請虞愚老先生擔任漢傳因明的主編,推選楊化群爲藏傳因明的主編,並翻譯出藏族學者有代表性的因明著作。同時提議由哲學研究所,中國邏輯史研究會、甘肅省社會科學院和甘肅人民出版社聯合發起在1983年召開全國首屆因明學術討論會,這一動議得到了中央有關部門和中共甘肅省委的大力支持,也得到全國各地因明學者和專業工作者的贊同。

  會議結束後,我回到成都,我們大辭典的彙編工作也將完成,等這部《藏漢大辭典》彙編工作全部完成後,四川省民委賈書記和辭典組現有編寫工作人員聚餐後留影紀念。因爲我已接受新的任務,趕快買機票回到拉薩,著手趕譯藏族學者有代表性的因明著作。到1983年,全國首屆因明學術討論會,在敦煌召開以前,我原計劃譯出藏族學者的因明代表作五部,由于借書困難及時間緊迫,只完成了四部,它們是(1)宗喀巴的《因明七論入門》,(2)工珠·元旦嘉措的《量學》,(3)龍朵文集中的《因明學名義略集》,(4)普覺·強巴的《攝類辯論——因明學啓蒙》。擬譯的薩班·貢噶江村的《量理藏論》,因爲借到書的時間太晚,加之原作的篇幅較大,此次無法譯完。1983年8月 3日以前,我帶著全部打印成冊的書稿,由拉薩乘飛機到噶爾木,改乘運油汽車到達敦煌。這些書稿分發與會代表,受到大家的贊揚,至此他們對“藏傳因明學”,才有了較梗概的了解。應該承認這對“藏傳因明學”的介紹,起到了深遠的影響。在會上還專門討論了選入《中國邏輯史資料選·因明卷》的問題。

  全國首屆因明學術討論會閉幕後,我回到蘭州,接到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宗教研究所的電報,要我趕快去北京。我到達宗教所,領導就說:“院部已同意西藏師範學院商調你去支援將要成立的西藏大學,你馬上到人事局辦理調離手續。”

  我返回拉薩,就忙著向西藏師範學院報了到,分配我在藏文系教藏文因明學,我開會、備課,很想趁此教學機會,譯寫一部藏傳因明的專書,于是又開始晝夜不停地翻譯呀,寫作呀……。

  不幸在1984年2月27日我忽視患中風病,右偏癱,不能動彈,不能說話,組織送醫院搶救,經中、西、藏醫治療,慢慢脫險,繼續經過長期治療,兩人扶著慢慢能起床走動。

  就在這生命危急的時刻,哲學研究所和中國邏輯史研究會,又來信催預約的因明書稿,實在沒辦法寫字,只好在醫院由兩人扶起用左手寫了一封簡短的回信,說我已患右偏癱病,請他們選用我的因明譯稿。根據我病情的嚴重性,加之醫生嚴格控製作用腦筋的事,我意識到我的因明學研究,可能會因病一事無成,內心充滿失望的淒楚。

  結合治療,我每天由人扶著掙紮起來鍛煉,到1986年冬天,能拄著拐杖行動了,又浮起我寫《因明》專著未死的念頭,總想硬拼在生命結束之前,完成書稿,右手不能寫作了,就開始鍛煉左手寫字,真象小孩初學寫字,先用鉛筆在木版上畫,簡直不象字,經過刻苦的練,改用鋼筆練,寫出的字給別人看,別人也能看懂文字的意思,我得到初步的成功,是多麼愉快呵!病中的苦惱,寂寞逐漸減輕,信心開始增強,又開始整理我的因明資料。

  生有涯,而知無涯,以有涯的生命,治無涯的因明學,要做出一點成績,的確是困難重重,但我以“精進不息”的毅力,堅持整理因明學書稿。今年西藏人民出版社的楊志國編輯,一聽說此事即先後到我家幾次,商議因明學書稿交給他們出版的事宜,我看時機已成熟,乃鼓足殘余的精力,用左手天天寫呀,寫呀!看修訂書稿的成功大有希望,我才答應楊編輯,彼此定了君子協定之後,加倍努力修訂所有書稿,特別修訂了《藏傳因明學提綱》,較翔實地介紹了因明學的發生、發展和傳播等問題。願《藏傳因明學》這本書的問世,爲對藏傳因明有興趣的人,做一個抛磚引玉的參考資料。由于我的知識面不廣,又加之患病,錯誤不當之處,在所難免,希望得到方家指教。

  我在此要順便談一點,即我患病以來,幸虧有我賢淑的老伴藏族女同志益西旺姆在身邊,她爲了照管我,退休晝夜守護,幫助我恢複到能寫完這部書,應該說此書也有她的功勞。同時,我衷心感謝黨和人民,在我行進于坎坷曲折的道路上時,給予我完成這本書寫作修訂的“緣起”機會,謹將此書首先作爲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四十周年的獻禮!其次作爲西藏和平解放叁十八周年的獻禮!

  藏曆土龍年公曆1988年10月中旬于西藏大學脫稿。

  

  

《藏傳因明學 自序》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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