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大衆輪班看野豬的工作了。老和尚在雲居山,不但時常上堂爲大衆師傅講開示,更在種種生活細節中以實際行動來以身作則,教育大衆。現在我們回想起來,真是感到慚愧萬分。所以說: 善知識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我們後人的榜樣。
老和尚曾經對我們說: 他在每年的臘月叁十日才剃一次頭,叁十晚上才洗一次腳。所以在相片上,看到他的頭發和胡須都是很長的,就是這個原因。但自從1952年以後,他每兩個月、或許有時一個月便剃一次頭,洗一次腳。他的眉毛很奇特,在眉尾長了幾根長毛,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已長了六、七寸長,垂至下颚。有時他洗臉吃飯時感到礙事,便一手把它拔掉,但不久後,它又長出來了。當時,我們把他的頭發和眉毛都收藏起來,直到文化大革命才被抄走。
他又說自己終生不洗澡。那如果是在大熱天,出了汗,怎麼辦呢?在大熱天,有時他也會淌汗,但是每次都要我們一再催促,好幾天才勉強更換一次衣服。奇怪的是:他換下來的衣服,一點汗臭也沒有,尤其是他穿的布襪子,經常半個月或一個月才換一次,也沒有一點臭味。他老人家的行持是與衆不同的。
雖然,老和尚已是110多歲的高齡,但是他的氣力卻是無法測量的。曾跟隨老和尚在雲門寺同住的師傅說,有一次他們在雲門開荒,有一塊大石頭,好幾個人都搬不動;後來老和尚來到,叫他們都走開,獨自一人就把那塊大石頭搬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1957年下半年有一天,我剛好從外面回來,見到老和尚雙手提著兩大捆木柴向大寮方向走,便問:『老和尚呀!您老人家怎麼到這裏來搬木柴呢?』經我一問,他就把木柴放下,回寮房去了。我便到大寮找那位負責砍木柴的自性師,把剛才的情景告訴他,他很驚訝地說:『我砍了叁大捆木柴,自己扛了一捆回大寮,還留下兩大捆在茅蓬西面的路邊;因爲太重了,我連一捆也扛不起來,老和尚怎麼有那麼大的力氣,兩大捆一起提起呢!』後來我幫他把那一捆扛起一秤,一捆就有二百多斤重。所以老和尚的氣力是沒法測量的。
他老人家在雲門事件中,骨頭被打斷了好幾處。在56至58年間,經常生病發燒,身上的舊患、骨折的地方疼痛不已時,他便躺在床上呻吟。可是一聽說有人要來見他,馬上又坐起來,盤起腿子,精神好得很,可以一談叁、四個小時,一點也看不出他有病。我們有時催促客人走,想讓他休息一下,他反而不高興,罵我們說:『人家有事才來找我,等人家把事情說完了才能走嘛!』可是客人一走,他又躺下來呻吟了。我們問他:『剛才人來了,您精神那麼好;人才走,爲何又這麼痛苦呀?』他說:『這是業障呀!閻王老子也管不了我,我要起來就起來,要不起來就不起來。』實際上我們也
感到很驚奇。
1957年正月,他老人家病得很厲害,永修縣與及省政府的幹部都來探望他,並派了車子想接他到南昌省立醫院去看病,本來他不願去,但是省政府的領導一再勸說和催促,才勉強答應。到了醫院,接受檢查,化驗血型時,那些醫務人員都感到十分驚奇,他們說:『聽說這位老人家已一百多歲了,但是他的血型,就像一個十叁歲以下孩童的血型一樣,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像這麼大年紀的人有這樣的血型。』經過詳細化驗後,他們說老和尚的血型是純陽性的。而老和尚在醫院只住了四天就回山了。他老人家的血型,直到現在仍是個謎。
他老人家中午休息時,有時也打昏沈,頭向前俯,甚至打鼻鼾。有一次,我們聽到他在打鼻鼾,便偷偷地離開,拿著房裏面的果品到外面邊吃邊玩。當他醒後,就逐件事來罵我們。我們問:『剛才您老人家不是睡著了打鼻鼾嗎?您怎麼會知道呢?』他說:『你心裏面打幾個妄想我都知道,你拿東西到外面吃,我會不知道嗎?』在這以後,我們才相信: 悟道了生死的人,已經破了五蘊,見他是睡著了,其實心思卻是明明了了,清清楚楚的。
我們也借著機緣問了他老人家在終南山住茅蓬的事迹。
當年,他老人家67歲,在終南山住茅蓬。戒塵法師,是一位講大部經的法師,聽人說老和尚在高旻寺開了悟,便到終南山茅蓬找老和尚辯論禅宗的機鋒語。老和尚聽他把話說得很大,便對他說:『你的機鋒辯論雖然很好,但這個不是你自己真正工夫,在生死根本上作不了主,閻王老子不會放過你的。不要再多辯了,咱倆且坐坐看吧!』于是他們兩人就在茅蓬裏打坐。老和尚一坐,就是七日七夜,如如不動;戒塵法師只坐了半天,雙腿已痛得不得了,心裏的妄想更是煩躁不安。
戒塵法師每天都繞著老和尚走幾個圈,好容易才等到第七天,老和尚終于出定了。他問老和尚:『您在定中,是有覺知,還是沒有覺知呢?若是有覺知的話,就不名爲入定;如果沒有覺知的話,那豈不是枯定,不就是所謂死水不藏龍嗎?』老和尚說:『要知道禅宗這一法,原不以定爲究竟,只求明心見性。若是真疑現前,其心自然清淨。由于疑情不斷,所以不是無知;也因沒有妄想,所以不是有知。雖然沒有妄想之知,但就是一支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得清清楚楚;你每天繞著我走幾圈,我都知道,只因疑情之力,不起分別而已。雖然不起分別,因爲有疑情在,功用不斷,所以不是枯定;雖然不是枯定,這亦只不過是工用路途中事,並非就是究竟的。所以過去這七天,我只是覺得好像一彈指間就過去了,如果一生起分別心,便會出定了。參禅辦道的人,必須將此疑情,疑至極處,一旦因緣時至,打破疑團,摩著自家鼻孔,才是真正的道契無生啊!』自此之後,戒塵法師就一直跟著老和尚,對他老人家非常信服和尊敬了。
後來,有一次,老和尚入定十八天,山上其它人知道了,都來參拜他,他感到厭煩,于是他們倆便背著背架子朝峨嵋山去了。一天晚上,他們倆在一個沒有人住的破廟過夜。老和尚說,睡到半夜時,有跳蚤在戒塵法師身上咬,他就把跳蚤放到地上去,跳蚤摔倒在地,把腿摔掉了,老和尚在定中聽到那跳蚤叫得很慘。翌日,老和尚將此事查問戒塵法師,法師聽後感到很驚訝,心想:『竟然連我放一只跳蚤在地上他都知道,而且還聽到跳蚤的喊叫聲,定中的功夫真是了不起啊!』可知身心清淨的境界真是不可思議。後來,他們倆一起到雲南去開辦道場。
1957年當時在雲居山上一些八十多歲的老師傅,都是知道這些事情的,他們說:那位戒塵老法師也很了不起,後來是預知時至,先行向大衆告過假後,坐著往生的。
在雲南時期,老和尚經常一坐七、八天,有時候人家有事找他商量,就得用引磬爲他開靜,他才出定。因此,老和尚在雲居山時,我們就問他:『是否有這些事情呢?』他說:『是呀。』我們又問:『老和尚您現在爲什麼不入定呢?』他說:『現在重建寺院,每天都有政府人員和其它人來找我,我不出去不行,所以不能入定呀。』他還笑著說:『如果我在這裏一坐七、八天不起,一些不懷好意的人,當我死了,就把我這色殼子搬去燒掉,那麼這個寺院就蓋不成了,所以現在我不敢入定。』雖然,老和尚在雲居山時,沒有坐禅入定七、八天之久,但他經常一坐就一整天不動,有時從夜晚十二點左右開始坐,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起坐。所以他老人家的境界,不是一般凡夫所能知道的。
我們曾經請問老和尚:『聽說證了道的人,就是聖人,是嗎?』他說:『是呀!』我說:『那就是證到初果羅漢的人,是不是?』『初果,是呀!』他又說:『實際上初果很不簡單,證到初果須陀洹的人,不但定中沒有妄想,就是平常的行住坐臥,也沒有妄想。他的六根不染六塵,就是六塵不能打擾他,他就入了聖流。』
據說證了初果羅漢的人走路時,雖然你看見他雙腳是踩在地上,但實際是離地有兩分高的。那時也有人問我們:『聽說了脫生死的人,走路時腳不觸地,不沾泥巴。那麼老和尚都算是大菩薩了,你們經常隨他走路,究竟他的腳踩不踩地?鞋子沾不沾泥土呢?』于是我們就很留心這個事情,並且經過多次的試驗。
雲居山的地都是泥巴土,經常下雨,一般人走了一趟回來,鞋子自然沾了許多泥巴;可是老和尚的鞋子從來不見有泥巴。奇怪的是,當我們走在他後面,留心注意他走路時,明明見到他的鞋子踩在泥巴土上,但是回來後,我們再看他的鞋子,就是沒有沾上半點泥巴。這其中的奧妙,我們至今還搞不清楚。
1957年真如寺關外的山上失火,大衆師傅都去救火,老和尚也叫我們跟著他去打火。他穿一件短中褂,初時步履輕快地在我們前面走;當走到趙州關外,將要上山時,前面的老和尚突然不見了,卻見他在離我們好幾丈遠的一塊大石頭上站著,我們不禁大喊:『老和尚,您剛才還在這裏,怎麼一下子跑得那麼遠呀!』他站在高處說:『你們快點打火啊!』我們真不曉得他是怎麼走過去的。
當時,老和尚每天晚上,有時隔一天或隔兩天,在禅堂裏講開示。時間一到,叫香板一打響〔注6〕,不但我們種田的與及在外面出坡的師傅們往回跑,就連天空上的烏鴉,也一群群地飛回來聽開示。那時雲居山的烏鴉特別多,屋頂上、附近的樹上,以及從茅蓬到禅堂的路上,都被站得密密麻麻,令我們寸步難行,有時要用杖枝動牠一下,牠跳開一點,我們才有路可走,否則,就要踩到牠們身上。開示完畢,老和尚回茅蓬,而烏鴉也回巢去了。所以說,雀鳥也是很有靈性的啊!
1957年6月上旬,天氣酷熱。一天,老和尚他忽然要到五老峰頂看地形,當時有晴空、淨行、傳印師和我等一共六個人,我們于是將一張靠背藤椅,用兩根竹子捆綁起來,做了一個小轎子,讓老和尚坐,而我們就分了叁班更替。
出門時已將近九點,天氣很熱,太陽很猛,我們心中暗想:『老和尚體質這麼弱,天氣又那麼熱,偏偏選上今天上五老峰頂,一定被太陽曬得很難受了。』奇怪的是,
當我們擡起轎子的時候,天空中飛來了很多烏鴉,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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