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日記
收支平衡的人生 1993.7.16~1993.7.31
七月 十六日 星期五
從小在我腦海裏就烙下了守時的良好觀念,尤其是“短衣短褲上學校,從不遲到一分鍾”這句話更是影響了我的一生。這次有緣來到俄羅斯,爲了讓行程得以順利進行,經過大家的同意,訂定了遲到罰款製,也就是每遲到一分鍾,罰款美金十元,于是在我隨身的小本子上留下了這麼一個記錄:
慧群到處找人上車,最後自己反而遲到,罰款十元美金。淨耀法師背著攝影機,爲了獵取好鏡頭而忘了時間,被罰了十元。陳金鳳、陳麗華、陳麗妃等人因搶購當地的琥珀特産而留連忘返,各罰了十元。邱應祿會長每至一地都像尋寶似地采購書籍,最後非常高興地以一元買了一本俄文書籍,卻因遲到而被罰了十元,還大呼值得,愛書至此,實在令人敬佩﹗
我們坐的遊覽車沿著尼瓦河飛馳,保爾爲大家介紹了彼得要塞堡壘,這座城堡原先主要是爲了防禦瑞典人的進攻而興建,後來竟然另作他用,成爲政府重犯的牢獄,彼得大帝之子謀反被捕後就拘禁于此,也有許多革命失敗的政治犯在此結束了寶貴的生命。堡壘裏面有一座教堂,旁邊有一間小屋,彼得大帝在監工時曾經住過,小小的一座城堡,居然寫下了俄國淒慘的史迹。
車子又經過了一座龐大的建築物,據聞是俄羅斯農産品的展覽館,裏面陳列的農作物包羅萬有,可惜在市場上卻一樣也買不到,仔細想一想,我們大家生活在物質富裕的寶島,應該好好地珍惜現前的福報啊﹗
下午二時,于戈爾巴喬夫中心的大禮堂主持了莫斯科佛光協會的成立大會,不到一點半就齊聚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嘉賓,計有國立東方博物館的米達莎館長、佛教研究院的湯姆先
生、俄國佛教會的拉丹諾夫、維科夫斯基先生和從事佛教拓展計畫的尼哥立教授等等,甚至還有從西伯利亞遠道而來的有緣人士,大家共同前來參與和分享莫斯科佛教界千載一時的盛會。
莫斯科協會會長廖泓毅、幹部劉廣興、俄羅斯科學院的保爾博士、莫斯科大學安德烈和米沙教授也都穿上了整齊的會服,鄭重地從我手中接過會旗、會章和證書等印信,在一片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中,莫斯科佛光協會正式宣告成立。會中,米達莎館長的一番話語引起了大家的共鳴,她說:“目前俄羅斯正是人心空虛的時候,佛光正好普照而來,這真是全俄羅斯人的福氣﹗”
會後的皈依叁寶典禮,參加者有二百余人。之後,會長廖泓毅又向我報告了今後莫斯科佛光協會的發展計畫,諸如會址、共修、弘法、獎學、救助等問題,我聞後,立即允諾呼籲全世界佛光會共同來贊助莫斯科佛教的發展計畫。
七月 十七日 星期六
昨天莫斯科佛光協會成立後已經是下午五點多,因趕不上六時到巴黎的飛機,而日航的班機也要十八日才起飛,所以大家相約前往維羅吉米亞的鄉村,到過去的鐵幕深處一探究竟。
今日的路程主要經由西伯利亞大道,聽說這條大道全程二千公裏,據聞曆代皇朝的政治異議者,曾經手鐐腳铐地從這裏充軍到西伯利亞,共要行走一年以上;而我們乘車而來,只行走二百公裏就花了四個小時,已經覺得筋疲力竭了,心中不禁爲過去那些政治異議者暗暗難過,一直不斷地念誦佛號爲苦難的人民祝福。
雖然一路上的空氣清爽怡人,但是一股嚴重的通貨膨脹氣氛卻籠罩著整個俄羅斯,壓得人民幾乎喘不過氣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能夠體會他們這時的心情?我手上拿了一本讀
者文摘,其中有一篇文章提到:俄羅斯正處于風雨飄搖的景況,尤其是通貨膨脹的危機導致經濟衰退蕭條、百姓怨聲載道。
住在巴甫洛夫斯克市的小學教師齊奈達·科茲維尼考娃整天在爲糧食的價格發愁。上星期一百六十二盧布的雞蛋,這個星期卻要賣一百八十盧布,漲了百分之十一點一。食油的價格每星期上漲百分之八,牛奶的價格上漲百分之七點七,光是一九九二年,物價就猛漲了百分之二千五百多,有些老奶奶爲了生活,將她們買棺材的錢用來買食物,聽了真讓人心酸。
目前莫斯科的人民都在設法多掙些正在不斷貶值的盧布,無論是大街小巷,隨處可見滿是違法的臨時舊貨攤,小販裏面有礦工、學生、已退休的官員、醫生、汽車修理工人等等來自各行各業的人士,大家盡量把握機會將東西賣出去,多賺幾個盧布。一名寡婦甚至向路人兜售亡夫的衣物,因爲她的養老金每月只有叁千盧布(不到四美元),她說如果房租再增加,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即使那些過去生活比較寬裕的人,如今在通貨膨脹的浪潮下也只能勉強餬口,像中層白領階級的奧利格·瓦西列夫斯基一家叁口的夥食費一天起碼要一千盧布以上,可是夫婦兩人的月薪加起來卻只有七千盧布,爲了維持生計,瓦西列夫斯基只好倚賴俄羅斯人所謂的“非常規收入”,也就是做些按件計酬的兼差工作。
雖然俄羅斯銀行的儲蓄存款利率高達十二厘,但是人們並不願意儲蓄,因爲盧布貶值太快了,不值得儲蓄。同時因爲盧布越來越不值錢,也爲商業帶來了災難性的影響。二十九歲的企業家安東·阿諾托夫曾經有過發展科技的宏圖大計,卻因爲迅速貶值的盧布而取消,現在的他已經改行從事過去所謂的投機生意––買賣商品。他認爲,在一片混亂的局勢中,這是積聚創業資金的唯一方法。
經濟學家拉利薩·皮亞什瓦目睹商號陸續倒閉,預測長期投資已經停止了。最令人同情的要算是勤勞的工人,這些工人每天早上一睜開眼睛就發現盧布又跌了,原因是中央銀行行長維克多·傑拉申科,又在他發放的信用貸款總額上多加了一個零。
商人伊凡·索林替一家美國公司在莫斯科批發巧克力糖,每次賣出一批貨,他就立即將盧布塞進公文包,拼命趕時間去找一家替他把盧布兌成珍貴美元的銀行。
可以說每個俄羅斯人都被通貨膨脹害得焦頭爛額,因此,解決貨幣問題已經是當務之急。此外,如果龐大的國營企業解體,混亂的稅製能夠整頓,銀行的製度得以改善,俄羅斯必定面目一新,重現昔日的光采和活力,我在此也深切地期盼著。
晚間,就住在一間鄉村客棧,床很小,燈也不亮,勉強度過一夜。
七月 十八日 星期日
早起,繞小鎮一周,匆匆用完餐,八時正,和團體告別,並請淨耀法師領隊,接著就和慈容等從小鎮乘了兩小時的出租車,到莫斯科已是中午了。又約廖會長于飯店講話,並交代保爾教授一些事,搭五點的飛機,經叁小時飛往巴黎。
下午七時半抵達巴黎,江基明先生來接機,在車上和他閑談,藉此機會了解一下法國的概況:法國總面積約爲五十五萬平方公裏––爲美國的十四分之一,蘇聯的四十分之一,大英國兩倍。法國領土的特色是呈一個六角的星形,無論由西到東或由北到南,其長度都相同,各爲九百公裏,叁面傍山,叁面臨海。
法國叁大都市依序是:巴黎、馬賽、裏昂。
“法蘭西”這個名稱,源于日耳曼民族的法蘭克人在公元五世紀末建立的“法蘭克王國”。而“法蘭克”的日耳曼語原意是“自由人”,難怪形成法國今日藝術、文化的自由特色。
法國境內有叁座聞名世界的高山:與義大利交界的阿爾卑斯山白朗峰,海拔四千八百十一公尺,是全歐洲第一高山;與西班牙交界的比利牛斯山,海拔叁千多公尺;東部和瑞士交界的侏羅山,Jura一詞原意指“森林”,從日內瓦湖之南分出。
法國有四大河流––塞納河、羅亞河、加倫河及隆河,其中以羅亞河最長,達一千零十公裏。塞納河原意指“甯靜、平緩的河流”,與英國泰晤士河意義相同。
四十分鍾後,到達巴黎佛光寺。雖已是晚上十點,天空還是一片光明。佛光寺依照等徒衆帶領數十位信徒熱烈鼓掌、獻花歡迎。幾次來到巴黎,發現歡迎的信徒越來越年輕,由此可見佛法的妙用。在場出家徒衆包括慈容、覺幻,將近十位,清一色的黃長衫,在巴黎顯得好耀眼,無形中也感覺到更多的青年出家,佛教的力量也充實壯大了起來。
兩個月前才搬遷到現址的巴黎佛光寺,占地兩千五百平方公尺,約爲一千二百坪,兩層樓的建築,十分寬敞,現成的已有佛堂、辦公室、會議室、貴賓室、流通處、餐廳、廚房、寮房……等各種設施,尤其二樓擬裝修爲講堂及大雄寶殿,可容納八百人以上。在巴黎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找到這樣的樓房,十分不容易。從巴黎十叁區乘車到這裏共經六個站,車程不到十分鍾,方便大家來拜佛或參加各種活動。看起來,以此地信衆的熱心護持,巴黎很有潛力可以主辦一九九六年的國際佛光會世界大會。
七月 十九日 星期一
這次歐洲之行,行程安排得很緊湊,一早趕搭飛機前往瑞士。巴黎第二分會長江基明八時已開車來到佛光寺准備送機。在巴黎開餐館的華僑業者特別辛苦,往往營業到淩晨兩叁點,第二天一早又得親自趕到市場買菜。江居士爲了我的到來,連有限的睡眠也犧牲了,覺得很過意不去。
戴高樂機場是歐洲最大、最現代化的國際民航機場,登機管道叫做“衛星”,外型像真空管一樣的玻璃建築,還能自動轉接,手續辦好,服務人員會告訴我們到哪裏一號衛星登機,好像要前往外太空一樣。
這座機場還分第一機場、第二機場,第一機場供給各國民航飛機起落,第二機場專供法航使用。其中第一機場還分A、B、C,一不小心錯了一個叉口,轉回來得要半個小時,江居士很有經驗,平安順利的送我們抵達並協助辦好了一切手續。
飛行四十五分鍾後,到達瑞士蘇黎士機場,佛光會何振威顧問已經帶領數十位幹部等候歡迎,巴黎佛光會第一分會長李金城、第七分會長陳浩然、以及吳國華居士也都隨行而來。李金城居士並以潮州、廣東話翻譯。
一行人首先至何居士家中家庭普照,他家有九十多歲的老母親,去年十月佛光會成立時,曾見過一面,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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