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的辦法,預計在臺灣舉辦的國際僧伽講習會也要及早做好准備……。此外,也指導他們一些做事的原則。
佛教講因緣,落實在做事上,就是預先將人、事、地、物的脈絡作一番周延的考量。所謂:“豎窮叁際,橫遍十方。”舉凡時間空間的掌握、前後左右的聯系,皆需拿捏得恰如其分。此外,流程的順暢固然重要,人情禮義也不能偏廢。人,是活在尊重裏,所以我們爲人處事首須尊重他人的需要與方便。尤其在同一個單位裏共事,在下者應事事請示,反映問題;在上者則需全面了解,輔導解困。謙和耐煩、顧慮周全,自能圓滿成事。
晚,八時,飛抵印尼首都雅加達,宏慧法師已率衆在機場等候多時。半年未見,信衆的恭敬熱情有增無減,攜拿行李,幫忙出關,種種協助,令人感動。
一抵陳良維與梁麗明伉俪家門前,就見到信衆身著海青,排成一列,以灑花禮相迎。
踏入陳府,一陣陣宏亮整齊的歌聲,如浪潮般,掩蓋了屋外滂沱的雨聲,揭開“家庭普照”的序曲。令我驚訝的是:這些都是我叁十年前所作的佛歌,沒想到卻出現在這個華文倍受限製的回教國度裏。可見只要有心,無事不成。
在慈容的“法語教唱”後,我爲大家作了一番簡短的開示,沒想到在場的百名善男信女竟一致要求我爲他們皈依,本著從善如流的個性,從其所願。以甘露爲他們灌頂時,想到這一刻既是宿世善根的成熟,也是未來得度的因緣,不禁由衷歡喜祝福。
十一月 十九日 星期四
清晨四時,天還未亮,即起身漱洗,爲的是要飛越山水,到爪哇島中部尋訪世界七大奇觀之一的婆羅浮屠( Borodudur)佛塔,以了四十年來之宿願。
一般人大都知道,聯合國曾出資二千五百萬美元,修複這座頹落的佛教聖地;然而,這項偉大的建議是當年緬甸駐聯合國秘書長宇譚所提出,卻少有人提及。宇譚不愧出生在佛國緬甸,暫不論其對世界大局之諸多貢獻,僅就他在任內有關佛教聖迹的兩項建言──重建藍毗尼園與修複婆羅浮屠佛塔,即已功德無量。
關于重建藍毗尼園一案,我曾多次于朝聖時,響應捐款,但是直至今日,藍毗尼園所在之尼泊爾國,既未見其拿出具體的計畫,又無帳目公諸于世,令身爲佛子的我們,不禁萬分關切:重建資金是否有效運用?
至于婆羅浮屠佛塔能在回教國家重生,本應感到驚喜,但是當我們親臨佛塔,眼見所謂“修複”,不過是斷垣殘片的拼湊堆砌,而不講究整體的美觀與曆史的考證,不免感到失望,回想兩年前赴大陸參觀敦煌洞窟時,所見損壞的古物都能修補得與原物相似,不禁慨歎:二者之別,真是何止千裏!再又目睹佛塔處處任憑遊客觸摸嬉戲,比起他國對古迹之種種維護,更是相去甚遠!對于聖迹之被亵渎,足以令人捶手頓足,想到長此以往,百年後的景象恐怕更是不忍卒睹,不免心生憂懼。
回教政府基于宗教之不同,無法對佛教文物由衷生情,自然也就無心于建設重整,本來無可厚非,只是未能善盡保護之責,似乎有負聯合國撥款之美意。我以爲今日解救之道,最好是委請佛塔附近較有組織之佛寺就近監督管理,以其爲佛寺,必能對佛塔有著深厚的感情;以其有組織,則能有效地規畫,不負重托。
導遊王先生很熱心地指著塔牆上的石雕,爲我們解說佛陀“八相成道”的故事,只可惜我們千裏迢迢來此,並非爲了聆聽這些耳熟能詳的佛教曆史,而是在探究佛塔成住壞滅之因緣脈絡,然而當我們問及此,王先生說:前人沒有留下完善的資料。真是匪夷所思!這究竟是佛子本身不重史料之保存流傳,還是後來人爲的因素所造成呢?
臨別依依,繞佛叁匝,心中感觸良深。中午時分,離開佛塔,走訪曼都古寺(Mendut),更是心情沈痛;寺內黑暗破舊不說,兩邊牆上六個菩薩聖像也只剩下空空的座位,使人望之心酸!
翻閱相關的書籍,我們從印尼的曆史中找到了宗教興衰的軌迹:
七世紀時,室利佛逝王國興起,建都于蘇門答臘的巨港,是第一個叱吒于印尼地區的王國,其國上下皆虔信佛教,僧衆計有千余名,皆以學問爲要務。八世紀中葉以後約百年間,著名的佛教建築相繼完成,婆羅浮屠佛塔就是建于九世紀的夏特(Sailenora)王朝的宏偉建築。此外,另如前述之曼都及卡拉特(Kalasan)、薩壘(Sari)等佛寺,皆爲馳名宇內之佛寺。十四世紀,麻諾巴歇帝國(Majapahit)取代室利佛逝帝國,統治了大部分的印尼群島西部及馬來西亞半島,並將佛教和印度濕婆教融和爲國教,佛教從此式微。
十六世紀末,奉回教的馬塔蘭帝國興起于爪哇中部和東部的富庶農業區。馬塔蘭帝國與前面兩個帝國不同,它志不在建立海外霸權,也無心發展貿易,卻積極地弘揚回教,成爲傳播回教的中心。
後來,葡萄牙與荷蘭帝國相繼入侵,印尼逐淪爲殖民地。二十世紀初,民族意識擡頭,一九一二年,回教聯盟成立,成爲印尼民族主義運動之濫觞。回教聯盟的前身是回教貿易聯盟,它是由印尼商人在爪哇東部和中部所建立的貿易保護協會,其目的在對抗強大的中國人貿易企業。一九二七年,萬隆科技大學學生團體主席蘇卡諾(Sukarno)創立印尼民族黨,以團結民族主義運動,後因計畫失敗而被放逐他島。二次世界大戰時,日本占領印尼群島,才被日人釋放出來便開始領導由日人所贊助的民權主義中心(Putera)。一九四叁年,日本也組織了一個回教團體的聯盟(稱爲Masyumi),以製衡民族主義聯盟。回教勢力之龐大,于此可見一斑。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七日,蘇卡諾等人乘日人向二次世界大戰投降之際,迅速成立印尼共和國,但一直到一九四九年底,荷蘭才正式放棄對印尼的統治,而使其成爲一個獨立國。
由這段建國的經過,我們不難想象回教成爲國教的原因。雖然如此,對于王導遊所說:印尼政府將“信奉真主阿拉”列爲建國五原則之首,我卻有著不同的看法:紅花雖好,尚需綠葉陪襯,才能相得益彰;天地之間因爲有了缤紛的顔色,而顯得多采多姿;世間由于有了不同的音聲,而處處充滿生機。政府亦然,若能對于多元文化抱著包容與尊重的態度,將更豐富國家的內涵。
在印尼的街道上行駛,看到清真寺外觀莊嚴,與佛教古刹的破落有著天壤之別,撫今追昔,心中更是無限唏噓!佛教在印尼,甚至長安、西域,都曾有過燦爛的時代,但是現在都成了回教的天下,這又是誰造成的呢?依我看來,佛教講方便、隨緣,本來是一種智能的運用,被謬用的結果,就成了亡教的工具;佛教倡導慈悲、放下,本來是一種切實的修行,被濫用誤導,反而在輕忽中,錯失了弘教度衆的大好機會。簡而言之,教徒缺乏教性,沒有原則,以致于任人宰割,使得佛教步入衰微的道路。我等佛子于抱愧之余,尤應以史爲監。
下午,在鄧燮良先生的帶領下,參觀其公子──鄧肯尼先生設在日惹(Ygyakarta)的紙廠。
鄧先生父子開設紙廠已有十八年的經驗,因品管優良、信譽卓著,而取得美國舒潔公司的授權,代理生産。爲了使流程順利,鄧肯尼先生不斷研究,改良廠中部分機器,因而使生産大爲提高。
應鄧肯尼先生之要求,在一行叁十余人的祝福下,我爲他們倆舉行皈依。
回程在機場的路上,鄧燮良先生說,他經商多年來,皆以誠信結緣之心來待人接物,因此事業順利。回想一生中最高興的事莫過于昨晚皈依在叁寶座下,一來是因爲發現平日的信念竟與佛法不謀而合,二來是他因此找到了真正的自己。今又見子媳投皈佛教,更是無比欣慰。
晚,飛回雅加達,在小蓮素食館用。飯畢,老板謝家成先生指著餐館牆上佛光山菩薩戒合影的相片說:他的母親不但是佛光山的戒子,也是佛光山的老信徒。他自幼禀承母教,于佛法薰陶日深,長大後,遂以推廣素食爲志業,期能以此廣結善緣、植福培德。
他又問我可否爲店員顧客們開示一二?我說:“只要你能讓我趕上八點半的飛機,我非常樂意與你們談話。”謝老板高興地將餐館附近的朋友鄰居都找了來,不多時,五十名男女老少將樓上佛堂擠得滿滿的,但願今日一聚,能爲他們植下善根。
臨走時,謝老板一直稱謝,直到巴士已經發動了,他還夾在送行的人群中,連連跳起,揮舞雙手,與我們道別,一副歡喜踴躍的模樣,令人難忘。
將上飛機之時,滿果才發覺他的護照丟了,大家趕緊一遍又一遍地翻皮箱、掏口袋,連機場的員警也被驚動,一起幫忙來找。就在登機的最後一刻,巴士的老板親自把護照送來,原來是遺失在車上。一個不小心,害得大家虛驚一場,真是阿彌陀佛!
十一月 二十日 星期五
應徒孫宗如之邀,今天一整天都在他所新建的普門道場主持開光儀式及皈依典禮,印尼宗教部首代表蘇理迪(Supriadi)先生、印尼佛教總會代表歐瑪.魏塔雷(Oemar Witaryo)先生、印尼蘇北大乘議會代表定雄法師、關玉英居士、楊炎文居士、印尼佛乘代表梅崔法師(Bhante Maitri)、印尼蘇北密乘代表塔密吉(Tarmiji)博士,及棉蘭、新加坡等地庵堂住持當家等多位貴賓均到席觀禮,致詞祝賀。此外,蘇門達臘棉蘭佛光協會葉豐铨會長亦率全體會員參與盛會,其它與會者則多達二千人,不但會場大殿內座無虛席,連丹墀、走廊,甚至巷道也都是人山人海。
從蘇理迪代表的簡短致詞中,不但表現了一位回教國家宗教部門高級官員的泱泱風範,也透露佛教已在當地受到肯定的訊息。他說:
當本部收到貴寺落成開光暨皈依典禮請柬時,心中感到非常榮幸與歡喜。印尼佛教界已懂得發揚自己的宗教,實在是一樁可喜可賀的盛事。
印尼政府與宗教部門都十分重視宗教教育,尤其是佛陀的聖法敲開了衆生的心扉,藉此殊勝的因緣,讓我們共同感…
《豎窮叁際 1992.11.16~1999.11.30》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