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師,潼川陳氏子。世爲名儒,幼從叁聖海澄爲苾萏。具滿分戒,遊成都,依大慈秀公習經論。凡典籍過目成誦,義亦頓曉,秀稱爲經藏子。出蜀谒諸尊宿,後扣佛眼。一日入室,眼舉「殷勤抱得旃檀樹」,語聲未絕,師頓悟。眼曰:「經藏子漏逗了也。」自是與師商榷淵奧,亹亹無盡。眼稱善,因手書「真牧」二字授之。紹興己巳,歸宗虛席,郡侯以禮請,堅臥不應。寶文李公懋嘗問道于師,同屬官強之,乃就。上堂:「且第一句如何道?汝等若向世界未成時、父母未生時、佛未出世時、祖師未西來時道得,已是第二句。且第一句如何道?直饒你十成道得,未免左之右之。」卓拄杖,下座。上堂,良久召大衆曰:「作麼生?若也擬議,賢上座謾你諸人去也。打地和尚,嗔他秘魔岩主擎個叉兒,胡說亂道,遂將一掴成齑粉,散在十方世界,還知麼?」舉拂子曰:「而今卻在拂子頭上,說一切智智清淨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還聞麼?閻老子知得,乃曰:賢上座,你若相當去,不妨奇特;或不相當,總在我手裏。只向他道:閻老子你也退步,摸索鼻孔看。」擊禅床,下座。僧問:「久默斯要,已泄真機。學人上來,請師開示。」師曰:「耳朵在甚麼處?」曰:「一句分明該萬象。」師曰:「分明底事作麼生?」曰:「臺星臨照,枯木回春。」師曰:「換卻你眼睛。」
道場明辯禅師
安吉州道場正堂明辯禅師,本郡俞氏子。幼事報本蘊禅師,圓顱受具後,谒諸名宿。至西京少林,聞僧舉「佛眼以古詩發明罽賓王斬師子尊者」話,曰:「楊子江頭楊柳春,楊花愁殺渡江人。一聲羌笛離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師默有所契,即趨龍門,求入室。佛眼問:「從上祖師方冊因緣,許你會得。」忽舉拳曰:「這個因何喚作拳?」師擬對,眼築其口曰:「不得作道理。」于是頓去知見。住後,上堂:「猛虎口邊拾得,毒蛇頭上安排。更不釘樁搖橹,回頭別有生涯。婆子被我勘破了,大悲院裏有村齋。」上堂:「淨五眼,湧金春色晚。得五力,吹落碧桃華,唯證乃知難可測。」卓拄杖曰:「一片何人得?流經十萬家。」上堂:「叁祖道,但莫憎愛,洞然明白。當時老僧若見,便與一掴。且道是憎邪是愛邪?近來經界稍嚴,不許詭名挾佃。」解夏,上堂:「十五日已前不得去,少林只履無藏處。十五日已後不得住,桂子天香和雨露。正當十五日,又且如何?阿呵呵!風流不在著衣多。」上堂,舉:「僧問投子:『大死底人卻活時如何?』子曰:『不許夜行,投明須到。』」師曰:「我疑千年蒼玉精,化爲一片秋水骨。海神欲護護不得,一旦鳌頭忽擎出。」上堂:「華開隴上,柳綻堤邊。黃莺調叔夜之琴,芳草入謝公之句。何必聞聲悟道,見色明心?非唯水上覓漚,已是眼中著屑。」擘開胸曰:「汝等當觀吾紫磨金色之身,今日則有,明日則無。大似無風起浪,全不知羞。且道今日事作麼生?好個迷逢達磨,不知誰解承當?」僧問:「如何是佛?」師乃鳴指叁下。問:「語默涉離微,如何通不犯?」師曰:「橫身叁界外,獨脫萬機前。」曰:「只如風穴道,長憶江南叁月裏,鹧鸪啼處百華香。又作麼生?」師曰:「說這個不唧[口+留]漢作麼?」曰:「嫩竹搖金風細細,百華鋪地日遲遲。」師曰:「你向甚麼處見風穴?」曰:「眼裏耳裏絕潇灑。」師曰:「料掉無交涉。」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未過冬至莫道寒。」曰:「出水後如何?」師曰:「未過夏至莫道熱。」曰:「出與未出時如何?」師曰:「叁十年後,不要錯舉。」問:「如何是佛?」師曰:「無柴猛燒火。」曰:「如何是法?」師曰:「貧做富裝裹。」曰:「如何是僧?」師曰:「賣扇老婆手遮日。」曰:「如何是和尚栗棘蓬?」師曰:「不答此話。」曰:「爲甚麼不答?」師大笑曰:「吞不進,吐不出。」問:「如何是一喝如金剛王寶劍?」師曰:「古墓毒蛇頭戴角。」曰:「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師子?」師曰:「虛空笑點頭。」曰:「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師曰:「石人拍手笑呵呵。」曰:「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師曰:「布袋裏豬頭。」曰:「四喝已蒙師指示,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鋸解秤錘,隨聲便喝。佛眼忌拈香,龍門和尚闡提潦倒,不信佛法,滅除禅道。拶破毗盧向上關,貓兒洗面自道好。一炷沈香爐上然,換手槌胸空懊惱。」遂搖手曰:「休懊惱。」以坐具搭肩上,作女人拜,曰:「莫怪下房媳婦觸忤大人好!」室中垂問曰:「貓兒爲甚麼愛捉老鼠?」又曰:「板鳴因甚麼狗吠?」師家風嚴冷,初機多憚之。因贊達磨曰:「升元閣前[忏-千+麼][忏-千+羅],洛陽峰畔乖張,皮髓傳成話霸,只履無處埋藏。不是一番寒徹骨,爭得梅花撲鼻香。」雪堂行一見,大稱賞曰:「先師猶有此人在。只消此贊,可以坐斷天下人舌頭。」由是衲子奔湊。臨終登座,拈拄杖于左邊,卓一下曰:「叁十二相無此相。」于右邊卓一下曰:「八十種好無此好。僧繇一筆畫成,志公露出草蒿。」又卓一下,顧大衆曰:「莫懊惱,直下承當休更討。」下座歸方丈,俨然趺坐而逝。火後收靈骨設利,藏所建之塔曰仙人山。
方廣深禅師
潭州方廣深禅師,僧問:「一法若有,毗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未審意旨如何?」師曰:「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
世奇首座
世奇首座者,成都人也。遍依師席,晚造龍門。一日燕坐,瞌睡間群蛙忽鳴,誤聽爲淨發版響。亟趨往,有曉之者曰:「蛙鳴非版也。」師恍然,詣方丈剖露。佛眼曰:「豈不見羅睺羅?」師遽止曰:「和尚不必舉,待去自看。」未幾有省,乃占偈曰:「夢中聞版響,覺後蝦蟆啼。蝦蟆與版響,山嶽一時齊。」由是益加參究,洞臻玄奧。眼命分座,師固辭,曰:「此非細事也。如金針刺眼,毫發若差,睛則破矣。願生生居學地,而自鍛煉。」眼因以偈美之曰:「有道只因頻退步,謙和元自慣回光。不知已在青雲上,猶更將身入衆藏。」暮年,學者力請,不容辭。後因說偈曰:「諸法空故我心空,我心空故諸法同。諸法我心無別體,只在而今一念中。且道是那一念?」衆罔措,師喝一喝而終。
淨居尼慧溫禅師
溫州淨居尼慧溫禅師,上堂,舉:「法眼示衆曰,叁通鼓罷,簇簇上來,佛法人事,一時周畢。」師曰:「山僧道,叁通鼓罷,簇簇上來。拄杖不在,苕帚柄聊與叁十。」
給事馮楫居士
給事馮楫濟川居士,自壯扣諸名宿,最後居龍門,從佛眼遠禅師。再歲,一日同遠經行法堂,偶童子趨庭,吟曰:「萬象之中獨露身。」遠拊公背曰:「好!聾。」公于是契入。紹興丁巳,除給事。會大慧禅師就明慶開堂,慧下座,公挽之曰:「和尚每言于士大夫前曰,此生決不作這蟲豸,今日因甚卻納敗缺?」慧曰:「盡大地是個杲上座,你向甚處見他?」公擬對,慧便掌。公曰:「是我招得。」越月,特丐祠坐夏徑山,榜其室曰「不動軒」。一日,慧升座,舉:「藥山問石頭曰:『叁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承聞南方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實未明了,伏望慈悲示誨。』頭曰:『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你作麼生?』山罔措。頭曰:『子緣不在此,可往江西見馬大師去。』山至馬祖處,亦如前問。祖曰:『有時教伊揚眉瞬目,有時不教伊揚眉瞬目。有時教伊揚眉瞬目者是,有時教伊揚眉瞬目者不是。』山大悟。」慧拈罷,公隨至方丈曰:「適來和尚所舉底因緣,某理會得了。」慧曰:「你如何會?」公曰:「恁麼也不得蘇嚧娑婆诃,不恁麼也不得唏唎娑婆诃。恁麼不恁麼,總不得蘇嚧唏唎娑婆诃。」慧印之以偈曰:「梵語唐言打成一塊。咄哉俗人,得此叁昧。」公後知邛州,所至宴晦無倦。嘗自詠曰:「公事之余喜坐禅,少曾將脅到床眠。雖然現出宰官相,長老之名四海傳。」至二十叁年秋,乞休致,預報親知,期以十月叁日報終。至日,令後廳置高座,見客如平時。至辰巳間,降階望阙肅拜。請漕使攝邛事,著僧衣履,踞高座,囑諸官吏及道俗,各宜向道,扶持教門,建立法幢。遂拈拄杖按膝,蛻然而化。漕使請曰:「安撫去住如此自由,何不留一頌以表罕聞?」公張目,索筆書曰:「初叁十一,中九下七,老人言盡,龜哥眼赤。」竟爾長往。建炎後名山巨刹,教藏多不存,公累以己俸印施,凡一百二十八藏,用祝君壽,以康兆民。門人蒲大聘嘗志其事,有語錄、頌古行于世。
開福甯禅師法嗣
大沩善果禅師
潭州大沩月庵善果禅師,信州余氏子。上堂:「奚仲造車一百輻,拈卻兩頭除卻軸。」以拄杖打一圓相曰:「且莫錯認定盤星。」卓一卓,下座,謝供頭。上堂:「解猛虎颔下金鈴,驚群動衆。取蒼龍穴裏明珠,光天照地。山僧今日到此,贊歎不及。汝等諸人,合作麼生?」豎起拂子曰:「貶上眉毛,速須薦取。」擲拂子,下座。上堂:「心生法亦生,心滅法亦滅。心法兩俱忘,烏龜喚作鼈。諸禅德,道得也未?若道得,道林與你拄杖子。其或未然,歸堂吃茶去。」僧問:「達磨九年面壁時如何?」師曰:「魚行水濁。」曰:「二祖禮叁拜,爲甚麼卻得其髓?」師曰:「地肥茄子大。」曰:「只如一華開五葉,結果自然成,明甚麼邊事?」師曰:「賊以贓爲驗。」曰:「有時乘好月,不覺過滄洲。」師曰:「阇黎無分。」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時如何?」師曰:「驗盡當行家。」曰:「樹倒藤枯,句歸何處?又作麼生?」師曰:「風吹日炙。」曰:「沩山呵呵大笑,聾!」師曰:「波斯讀梵字。」曰:「道吾推倒泥裏,沩山不管,此意又且如何?」師曰:「有理不在高聲。」曰:「羅山道:道吾是撮馬糞漢。又作麼生?」師曰:「多口阿師。」曰:「今日足見老師七通八達。」師曰:「仰面哭蒼天。」僧禮拜。師曰:「過。」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乾坤無異色。」曰:「出水後…
《011 五燈會元(宋 普濟 著)》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