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師西來意話。藏主如何商略。齊曰:不東不西。法燈曰:若與麼會,了無交涉。曰未審尊意如何。法燈良久曰:西來有甚意便去。齊于是頓悟其旨。初住高安大愚。有搜玄拈古代別之語。盛行諸方,號東禅。嘗謂門弟子曰:達磨言,此方經唯楞伽,可以印心。吾讀此經,偈曰:諸法無法體,而說唯是心。不見于自心,而起于分別。可謂大慈悲父,如實極談。我輩自不領受,背負恩德,如恒河沙。或問曰:然則見自心,遂斷分別乎。齊曰非然也。譬如調馬,馬自見其影而不驚。何以故,以自知其影,從自身出故。吾以是知,不斷分別,亦舍心相也。只今目前,如實而觀,不見纖毫。祖師曰:若見現在,過去未來亦應見。若不見過去未來,現在亦不應見。此語分明,人自迷昧。或又問龍濟曰:一切鍾鼓本無聲。如何信之無聲齊。曰祖師曰:如鼓聲無有作者。無有住處。畢竟空故,但诳凡夫耳。若鼓聲是實有。鍾聲俱擊,應不相參。所以玄沙曰:鍾中無鼓響,鼓中無鍾聲。鍾鼓不交參,句句無前後。若不當體寂滅。如何得句句無前後耶。後移住幽谷山雙林禅院。又遷住雲居,凡二十年。至道叁年丁酉九月示疾。八日申時令擊鍾集衆。維那白衆已集。齊笑敘出家本末。揖謝輔弼叢席者曰:今日老僧以風火相逼。特與諸人相見。且向什麼處見。向四大五陰處見耶。六入十二處見耶。是種種處不可見。則只今相問者是誰。若真見得可謂後學有賴。良久曰:吾化後,當以院事累契瑰,乃化。閱世六十有九。坐四十有八夏。
贊曰:余贊大愚東禅碑。碑載齊悟契之緣。法燈曰:西來有甚意。以校傳燈曰:他家自有兒孫在,之語誤也。昔有僧問趙州。如何是祖師西來意。答曰庭前柏樹子。又隨而誡之曰:汝若肯我與麼道,我則辜負汝。汝若不肯我與麼道,我則不辜負汝。而昧者剿之。使古人之意不完,爲害甚矣。故並錄之。
瑞鹿先禅師。
祖師名本先,生鄭氏,溫州永嘉人也。兒稚不甘處俗。去依集慶院沙門某。年二十五,爲沙彌。詣天臺國清寺,受滿分戒。即造韶國師,服勤十年。住瑞鹿寺,足不曆城邑。手不度財帛。不設臥具,不衣繭絲。卯齋終日,宴坐申旦。誨誘門弟子,逾叁十年。其志彌厲,謂衆曰:吾初見天臺,言下便薦。然千日之內,四威儀之中。似物礙膺,如仇同處。一日忽然猛省。譬如洗面摸著鼻孔。作偈叁首曰:
非風幡動仁心動。自古相傳直至今。今後水雲人欲曉。祖師真是好知音。
又曰:若是見色便見心。人來問著方難答。若求道理說多般。辜負平生叁事衲。
又曰:曠大劫來只如是。如是同天亦同地。同地同天作麼形。作麼形兮無不是。
乃又曰:華嚴稱。佛身充滿于法界。是真個也無。且如佛身,既已充滿法界。菩薩界,緣覺聲聞界。人天修羅界。餓鬼畜生地獄界。應無處蹲。如是理論,太煞聱訛。尋常說,諸法所生,唯心所現。且道即今五根,所對六境。與汝是同耶是別耶。同則何不作一塊。別則如何說唯是一心。大須著精彩。佛法不是等閑。大中祥符元年二月。謂門弟子如晝曰:爲我造個卵塔,塔成我行矣。八月望日畢工。遠近道俗造山,唯恐其後。是日如平居。至午時,安坐方丈,手結寶印。謂如晝曰:古人曰:騎虎頭撩虎尾,中央事作麼生。如晝曰:也只是如晝。先曰:汝問我。如晝乃問。騎虎頭撩虎尾,中央事作麼生。先曰我也弄不出。于是奄然開一目,微視而寂。閱世六十有七,坐四十有二夏。長吏以其事聞。有诏本州常加檢視。如晝乃奉其平生所著。竹林集十卷,詩辭千余首。詣阙上進,诏藏秘閣。如晝特賜紫衣。
贊曰:讀先傳。校傳燈語句,詳略少異耳。夫自心非外有,妄盡而自返。則于生死之際,超然自得如此。然余每怪。前聖平日機辯,皆不可犯。至臨終之日,皆弭光泯氣。洞山曰:吾閑名已謝。臨濟曰:誰知吾正法眼藏。向這瞎驢邊滅。今先又曰:我也弄不出。嗚呼其有旨要乎。
禅林僧寶傳卷第七。
禅林僧寶傳卷第八。
宋明白庵居沙門 惠洪 撰
圓通緣德禅師。
禅師名緣德,生杭州臨安黃氏。年十七,師事東山老宿勤公,剃發受具。神觀靖深,中空外夷。以精進爲佛事。年二十四遍遊諸方。爛熳叢席。至襄州清溪,谒進禅師。摟遲不去久之。江南李氏有國日。德混迹南昌之上藍寺。楚國宋公齊丘,至于經堂。僧衆趨迎。德閱經自若。宋公傍立睨之。德不甚顧答。宋公問,上座看甚經。德舉示之。宋公異焉。力請住舍利幽谷雙嶺諸刹。德無所事去留。所至頹然默坐而已。而學徒自成規矩。平生著一衲裙,以繩貫其褶處。夜申其裙,以當被。後主聞其名,致至金陵。問佛法大意,留禁中。又創寺以居之。昭惠後以其子宣城公薨。施錢建寺,于廬山之陰。石耳峰之下。開基日,得金像觀世音于地中。賜名圓通焉。本朝遣使,問罪江南後主,納土矣。而胡則者據守九江不降。大將軍曹翰部曲,渡江入寺。禅者驚走。德淡坐如平日。翰至不起不揖。翰怒呵曰:長老不聞。殺人不貶眼將軍乎。德熟視曰:汝安知有不懼生死和尚耶。翰大奇增敬。而已曰:禅者何爲而散。德曰:擊鼓自集。翰遣裨校擊之,禅無至者。翰曰:不至何也。德曰:公有殺心故爾。德自起擊之,禅者乃集。翰再拜,問決勝之策。德曰:非禅者所知也。太平興國二年十月七日。升堂曰:脫離世緣,乃在今日。以衲衣並所著木屐,留付山中。使門人累青石爲塔。曰他日塔作紅色。吾再至也,乃化。閱世八十,坐六十有叁夏。谥曰道濟禅師。
南塔光湧禅師。
禅師名光湧,豫章豐城章氏子。母乳之夕,神光照庭。廄馬皆驚,因以光湧名之。七歲誦詩禮,曉大義。十叁學經論,辄能講解。開元寺有尊宿。史忘其名,有異能解。見湧歎曰:法中俊人也。以維摩經旨決授之。時仰山寂禅師,住南昌之石亭寺。湧父事之得度。十九詣襄州,壽山寺載律師受滿分戒。北遊谒臨濟。臨濟曰:汝師明眼。乃不事之,遠遊何爲。湧因南歸,執勤累歲。先是石亭見來參者。必問曰:來作麼。曰禮觐和尚。又問還見和尚麼,曰見。又問和尚何似驢。參者無能對,脫對亦不契。忽問湧,湧對曰:光湧見和尚,亦不似佛。石亭曰:若不似佛,似個什麼。湧曰:若更有所似,與驢何別。石亭大驚曰:凡聖兩忘,情盡體露。吾以此語驗人。已二十年,無決了者。噫子真利根,當自保任。吾不能盡,子異日當自知耳。指以謂人曰:此子肉佛,可以化人也。石亭殁,湧然第叁指,以報法。又然第二指,以報親。僞唐天祐元年。南昌帥南平王鍾傳。盡禮迎至府。使至不起。于是州牧縣尹至不起。道俗頓集亦不起。乃共訴之曰:師不起,贻郡縣之咎。于是不得已從之。遂嗣石亭法席。學者歸之如雲。十四年秋還仰山。僞唐升元二年夏,無疾而化。閱世八十有九坐七十夏。
洞山守初禅師。
禅師名守初,出于傳氏。鳳翔良原人也。兒時,聞鍾梵聲。辄不食危坐終日。母呂試之,不喂亦不索。年十六跪白求出家,呂許之。依渭州崆峒沙門志谂剃發。詣泾州舍利,律師淨圓受具足戒。始遊律肆,執卷坐睡。棄去曆鹹秦。自襄漢南,至長沙坐夏。夏休詣雲門偃禅師。偃問近離何處。對曰查渡。又問夏在何處。對曰湖南報慈。又問幾時離。對曰八月二十五。偃曰:放汝叁頓棒。初罔然良久。又申問曰:適來祗對,不見有過。乃蒙賜棒,實所不曉。偃呵曰:飯袋子。江西湖南,便爾商略。初默悟其旨曰:他日正當,于無人煙處。不畜粒米,飯十方僧。即日辭去,北抵襄漢僞漢。乾祐元年。衆請住洞山,禅其律居。謂學者曰:語中有語,名爲死句。語中無語,名爲活句。諸方只具啐啄同時眼。不具啐啄同時用。到此實難得人。但愛不動一塵,不撥一境,見事便道。若此輩東西南北,不知其數。要得脫略窠。臼活人眼目。不道都無,但可言少。皆坐不達根原。落在陰界,妄以爲安下。知陷在死水,弄個無尾胡孫。臘月叁十日。鼓已打破,胡孫走卻。手腳忙亂,悔無所及。若是衲僧,凍殺饑殺。終不著渠鹘臭布衫。本朝大平興國六年。尚書石公襄帥趙公。交章奏初有道行。化于此邦,補助聖化。有旨賜徽號,紫伽梨,旌異之。住山四十年,道遍天下。淳化元年秋七月。無疾跏趺而化。閱世八十有一,坐六十有五夏。
南安岩嚴尊者。
禅師諱自嚴,生鄭氏,泉州同安人也。年十一棄家。依建興臥像寺沙門契緣爲童子。十七爲大僧,遊方至廬陵。谒西峰耆宿雲豁。豁者清涼智明禅師高弟,雲門嫡孫也。太宗皇帝,嘗诏至阙。館于北禦園舍中。習定久之,懇之還山。公依止五年,密契心法。辭去渡懷仁。江有蛟,每爲行人害。公爲說偈誡之,而蛟辄去。過黃楊峽。渴欲飲,會溪涸。公以杖擿之,而水得。父老來聚觀,合爪以爲神。公遁,去武平南黃石,岩多蛇虎。公止住,而蛇虎可使令。四遠聞之大驚,爭敬事之。民以雨旸男女禱者。隨其欲應念而獲。家畫其像,飲食必祭。鄰寺僧死。公不知法當告官,便自焚之。吏追捕坐庭中。問狀不答,索紙作偈曰:
雲外野僧死,雲夜野僧燒。二法無差互,菩提路不遙。
而字畫險勁,如擘窠大篆。吏大怒以爲,狂且慢已。去僧伽黎,曝日中。既得釋,因以布帽其首。而衣以白服。公恨所說法,聽者疑信半。因不語者六年。岩寺當輸布,而民歲代輸之。公不忍折,簡置布束中祈免。吏張晔歐陽程者,相顧怒甚。追至問狀不答,以爲妖。火所著帽明鮮。又索紙作偈曰:
一切慈忍力,皆吾心所生。王官苦拘束,佛法不流行。
自是時亦語。去遊南康槃古山。先是西竺波利尊者經始。谶曰:卻後當有白衣菩薩,來興此山。公住叁年,而成叢林。乃還南安。江南眠槎,爲行舟礙。公舟過焉,摩挲之曰:去去莫與人爲害槎。一夕蕩除之。有僧自惠州來。曰河源有巨舟著沙。萬牛挽不可動。願得以載磚,建塔于南海。爲衆生福田。公曰此陰府之物。然付汝偈取之。偈曰:
天零灞水生,陰府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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