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以較爲活潑和明顯的形式任運流露出來,亦不無可能。即便在顯教中,超俗離戲的神異境界也屢見不鮮,更何況金剛密乘了。是故,大成就者們的自在遊舞,與自相煩惱驅動下的凡夫平庸行爲,決不可一概而論。佛經祖語也一再提示:由于不知道佛菩薩會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以什麼樣的身份和形象出現,所以對一切衆生均懷著謙遜和敬重的心態,十分重要。
除了密法寶庫豐富多樣,以及戒律和身份上的考慮,影響雙運等禁行在藏地廣泛流傳的另一大因素,即是條件和資格方面的限製。方便道的確有其不共殊勝之處,可要知道,越是奇特的法門,往往意味著越大的風險,尤其是某些特殊的條件和能力,常常讓絕大多數行人望而卻步。什麼樣的人,在什麼情況下,才可以趨入逆行、禁行,是一件十分嚴肅的事。對此掉以輕心,很可能導致可怕的災難。
《大寶積經》講道:“佛言:“彌勒,若說菩薩爲欲圓滿菩提分故攝取生死,說諸煩惱能爲菩薩利益之事,如是辯才諸佛如來之所宣說。何以故?彌勒,此諸菩薩得法自在,所起煩惱無有過失,是爲菩薩善巧方便,非諸聲聞緣覺境界。彌勒,若有煩惱不能爲他作利益事、亦不能滿菩提分法而發起者,不與義利相應,不與法相應,但爲下劣善根因者,菩薩于中甯舍身命,亦不隨彼煩惱而行。何以故?彌勒,有異菩薩得智力故,于諸煩惱現(似)有攀緣,有異菩薩無智力故,于諸煩惱增上執著。”這是說,只有具殊勝智力方便的大乘菩薩,才可以“攝取生死”雜染法、以“諸煩惱爲利益事”。否則,便會“于諸煩惱增上執著”,故應“甯舍身命,亦不隨彼煩惱而行”。
《大寶積經》接著講道:“爾時彌勒菩薩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若諸菩薩于後末世五百歲中,樂欲離諸業障纏縛,自無損害而得解脫,是人當于菩薩行中深生信解,于他過失不生分別,志求如來真實功德。”佛言:“如是,如是!彌勒,是故當于諸菩薩等方便行中,深生信解。何以故?慧行菩薩方便之行,難信解故。彌勒,譬如須陀洹人示凡夫行,如是凡夫與須陀洹位各差別,凡夫愚人以貪嗔癡之所纏故墮諸惡道,而須陀洹于貪嗔癡善能了達,終不墮落叁惡道耳。彌勒,慧行菩薩亦複如是,于貪嗔癡習氣未斷,彼亦別余初業菩薩。何以故?其心不爲煩惱所覆,不同初業諸菩薩等鈍行菩薩無有善巧,同諸凡夫不能出離。彌勒,慧行菩薩一切重罪,以智慧力悉能摧滅,亦不因彼墮于惡道。(《狂密與真密》:“絕無可能如宗喀巴所說之“由入彼中,故從今後乃至未證菩提,于人天中得歡喜住。”……必入地獄正受苦報,然後展轉于餓鬼道及畜生道受余報之後,方能重回人間故;重回人間之“前五百年”複有花報:生于邊地,五根不具,盲聾瘖啞。如是果報具載于大乘經中,宗喀巴雲何視而不見、繼續以此狂密行門贻害密宗行者?密宗行者因何不讀經典佛語?而信受宗喀巴之謬言?……已成毀破重戒之地獄種性,不入地獄受長劫之苦者實難,宗喀巴雲何可以欺瞞衆生曰:“決定受善趣安樂”?”——引者注)彌勒,譬如有人,于大火聚投以薪木,數數添之,如是添已,其焰轉熾彌更增明,無有盡滅。彌勒,慧行菩薩亦複如是,以智慧火燒煩惱薪,數數添于煩惱薪木,如是添已,智慧之火轉更增明,無有盡滅。彌勒,如是如是,慧行菩薩智慧之力、善巧方便,難可了知。
爾時彌勒菩薩摩诃薩白佛言:“世尊,初業菩薩既出家已,未得慧力而欲得者,當舍何法,當修何法,未生慧力能令出生,已生慧力能令增長?”佛告彌勒菩薩言:“彌勒,初業菩薩既出家已,欲令慧力而得增長,當于利養知其過失,應須舍離。若好愦鬧世俗言話,耽著睡眠廣營衆務,樂諸戲論,如是過失皆應遠離……彌勒,是故菩薩,未得慧力而欲得者,應舍諸法,當須舍離,應修諸法,當須修習。何以故?菩薩智慧從因緣生,若無因緣終不能生,因緣和合爾乃得生。”
上面的經文,對已得智慧力的慧行菩薩和未得智慧力的初業菩薩,作了明確簡別。爲什麼同是大乘學人,同是行持自他二利,要求和示現卻大相徑庭呢?很明顯,是內在的不同根性和境界,以及圓活無礙的大乘教義,允許了上述差異的出現。
值得注意的是,經文高度強調了“得法自在”、“智慧力”、“智慧火”的關鍵作用。有一種訛傳很廣的說法是:只要“氣功”功力到達一定火候,就可獲得修持密宗雙身法的資格。(《狂密與真密》:“西藏密宗既以雙身法爲主修,則必定偏重氣功,以便攝持精液不泄而能長住性高潮中享受大樂。”)這是非常錯誤的。沒有法無我和大等淨的智慧力,“氣功”修得再好,也與外道行爲無別。
自己是久修具德的“慧行菩薩”,還是未得慧力的普通學人,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應當采取何種方式增進自己的佛法修養,更是一個自覺性的問題。稍稍懂得對自己負責任的人,都知道該如何謹慎地抉擇。尤其是在末法時期,除了極個別再來人和善根深厚者,有能力趨入逆行、禁行的修行人應該不多,所以解脫道無疑是絕大多數行人的最佳選擇。但從另一個角度看,我們也沒有任何權力和必要,把“以智慧火燒煩惱薪,數數添于煩惱薪木,如是添已,智慧之火轉更增明無有盡滅”的慧行菩薩妙境一筆抹殺。
應采取何種修行方式,應以何種態度看待煩惱和色聲等欲境,祖師們留下了十分明確的教言,那就是以有效對治自相煩惱爲根本標准。抓住這個根本,漢藏佛教中的衆多自在遊舞示現,就不難理解了。
《宋高僧傳》記載了一位真正的慧行菩薩事迹:“釋亡名者,不知何許人也。居褒城西數十裏,號中梁山,數峰回負翠碧凝空,處于厥中,行終詭異言語不常,恒見者弗驚,乍親者可怪。平常酷嗜酒而食肉,粗重公行,又綱任衆事且多折中,僧亦畏焉,號爲上座。時群缁伍一皆仿習,唯此無懼。上座察知而興歎曰:“未住淨心地何敢逆行,逆行非諸人境界,且世雲:金以火試。待吾一日一時試過。”開成中,忽作大餅,招集徒衆曰:“與汝曹遊屍陀林去。”蓋城外山野多墳冢,人所棄屍于此,故雲也。上座踞地舒餅,裹腐爛死屍向口便啖,俊快之狀頗嘉,同遊諸僧皆掩鼻唾地而走。上座大叫曰:“汝等能餧此肉,方可餧他肉也已。”自此缁徒警悟,化成精苦焉,遠近歸信。時右仆射柳仲郢任梁府,親往禮重,終時雲年可八九十,真影存于山寺。至今梁益叁輔間止呼爲興元上座雲。奇蹤異迹不少,未極詳焉。
系曰:上座始則爾之教矣,後則民胥效矣,曾不知果證之人,逆化于物,終作佛事,用警未萌。故若歸其實,乃對法論中諸大威德菩薩示現食力住故也。如有妄雲得果,此例而行,則何如野幹鳴擬學師子吼者乎!”
藏地祖師也常訓誡學人:獅子躍過的懸崖,兔子跟著去跳,只會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故此,普通學人千萬不可輕易趨入禁行。這和上座所言“未住淨心地何敢逆行,逆行非諸人境界”,是一個意思。
上述事例,還有助于重新審視淨和穢的概念。蕭平實說:“密宗法教之所以令人始終不離雙身法者,乃因密宗所崇奉之“佛菩薩”,其實皆是鬼神之類,所以常以五甘露、五肉等淫穢及不淨物而供養之,方能得其歡心。”“然五肉及五甘露皆是夜叉及羅剎之所樂嗜者……而密宗所供奉之“佛菩薩”及空行母度母等人,皆悉貪此淫樂及五甘露等極穢之物,可見密宗行者修遷識法後,往生時來接引密宗行者之“佛菩薩”及度母佛母等,皆是羅剎或鬼母夜叉等;是故由密宗之“佛菩薩”及空行母度母等人所接引後之往生處,絕非佛淨土,而是夜叉羅剎所住宮殿,必在欲界之內。”“許多佛教學人,初至密宗道場參與荟供法會時,但見顱杯中供呈五甘露等,以爲真是密宗上師所說至極清淨、至極珍貴之物,卻不知其實正是世間最極汙穢、最極邪淫之物;將之噴灑于供品之上,而作荟供;荟供之後,初學密法者,竟亦隨同密宗諸人而分食之,了不能知其內涵物之邪淫荒謬。今若聞知此事實已,欲不空腹作嘔者,亦難之矣!”“密宗之荟供等法事,往往亦以不祥物而作法器法事,如死人顱骨而作之供杯、死人骨所造之念珠……等。以如是不祥物而作法器,而爲弟子教授此不清淨之“修行”法門者,絕不可能是真正佛菩薩,必是鬼神魍魉…等假佛菩薩名及形相而變化者,智者稍思即知,有何疑惑?由是諸理,故說密宗乃是邪淫與汙穢之雙具者。”(《狂密與真密》)
淨和穢,是否真如蕭平實所言,存在自性實有的本質差別呢?不是的。上座在屍陀林的自在示現(“裹腐爛死屍向口便啖,俊快之狀頗嘉”),就十分生動地說明了,在一位大成就者的境界中,凡夫心所增益出來的一切虛妄分別,是如何寂滅于無形的。所以蕭平實的迷惑,除了從反面證明大乘圓極教法的勝妙難思之外,毫無意義。
《大般若經》從無實空性的角度,宣說了淨穢之勝義平等性:“汝于此中莫生穢相,應作是念:我未能知說法菩薩方便善巧,此說法師善知方便,爲欲調伏剛強有情,欲令有情植衆德本,俯同世事現受諸欲,然此菩薩不取法相,無著無礙曾無毀犯。汝善男子,當于爾時應觀諸法真實理趣。雲何諸法真實理趣?謂一切法無染無淨。何以故?善男子,以一切法自性皆空,無我有情命者生者養者士夫補特伽羅意生儒童作者受者知者見者,如幻如夢如響如像如陽焰如光影如變化事如尋香城。汝善男子,若能如是觀察諸法真實理趣隨逐法師,不久成辦甚深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和《金剛經》“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也是說的這個道理。
從現分觀察,淨穢的暫時差異,亦無決定性。同樣一碗水,在六道衆生面前,各自獲得的感受是不…
《第八章 如意自在 第一節 禁行、善惡、戒律(3)》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