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外,《大寶積經》卷101,系補刊本,字體較爲草率,無補刊年代;但在全卷18版中,有8版的中縫都施刊人姓名,大都冠以"杭州施主"字樣。該辭條認爲,此前曾有方冊武林本的雕造之說,因未見有流傳的印本,所謂方冊,可能即此折裝本。
筆者在整理了國家圖書館收藏《碛砂藏》的時候,發現國圖碛砂藏本《大般若波羅蜜經》卷四百六十經尾保留有與上述辭條完全相同的願文:
"佛道以慈悲爲本,利濟爲心,凡有皈依,無不如意。/大明國北京在城居住奉佛信士王真同室周氏/妙圓家眷等,印造大藏尊經一藏,奉福安寺永遠/傳供。仰惟天地蓋載、父母恩深,無由達報,願慈/父王道真、母楊氏妙娟超生善果。上報四恩,下資叁有,家門清靜,吉祥如意。/宣德已酉歲吉月日/。"
這條願文與辭條所舉例證的發願者、發願時間、施舍供養地點、發願文的行數、字數悉皆相應,也是钤印在經尾的牌記中,由此可證兩者實際來源于同一部大藏經,這個大藏經就是《碛砂藏》。
筆者認爲,"武林藏"的問題,歸根結底還是應該回到道開所說的"定義"上,即首先是方冊本,其次是在杭州雕造。這兩個基本特點恐怕還不能否定[28]。"武林藏"還是一個沒有解決的問題,尚有待新材料的發現。
(2)、智化寺本及"延祐藏"
1987年,北京市文物局工作人員許惠利先後發表了兩篇文章,介紹了北京智化寺文管所在清理該寺如來殿大佛髒的時候,發現幾種刻本卷軸佛經,其中包括叁種元代藏經:《大金色孔雀王咒經》一卷,《付法藏因緣經》卷第一,《陀羅尼集經》[29]。其中《大金色孔雀王咒經》卷首保存了半個牌記和一幅尚能看出完整形象的釋迦牟尼供養圖。該牌記上有"大元延祐丙辰叁月日"字樣。
許惠利以叁經《趙城金藏》對照,認爲有很大不同:(1)經名不同。(2)千字文編號不同。(3)、版式也有差異。再與《至元法寶堪同總錄》對照,千字文也不同。許惠利從《大金色孔雀王咒經》卷尾牌記推測,此藏應該開雕于至元二十六年後,竣工于延祐丙辰之後、文宗臨朝之前,約在西元1316年至1328年之間。在他看來,這幾卷應該屬于《弘法藏》的元官版大藏經。
2005年何梅撰文《北京智化寺<延祐藏>本考》,何梅以《金藏》相關經典做比較,認識到"現存智化寺的《大金色孔雀王咒經》一卷,盡管首尾完好,但卻是由兩部經拼接而成的,即同在”積字型大小”,同爲”失譯人名今附秦錄”的《大金色孔雀王咒經》第一至叁紙與《佛說大金色孔雀王咒經》第四至十二紙連接而成。因此前經尚缺第四至六紙經文,後經尚缺第一至叁紙經文。"
何梅還注意到,《陀羅尼集經》第十六紙首行小字注文,竟然遺留了《金藏》原版的千字文函號"效"字未及修改,卻在此行上方另刻《延祐藏》新編之千字文函號"福"字,由此說明:"元延祐叁年(1316)仁宗皇帝敕命刊印的大藏經,使用了金大定十八年(1178)刊竣的《金藏》經板,並改動了原板的千字文函號,從而以一部新的官版大藏經的面目流傳于世。"
由此,研究者進一步對保存了實物的元代官刻本在大都收藏單位地作樂推測:"今已明確智化寺存《延祐藏》本,用了《金藏》經板,可能用後經板仍存放在弘法寺內。"而"法藏寺之大藏經板的現存印本應該是雲南圖書館存元官藏本,不是北京智化寺存元官藏本。[30]"
許惠利智化寺資料公布之後,日本學者梶浦晉先生立即注意到,《大金色孔雀王咒經》的扉畫和題記,與日本《弘文莊待賈古書目》第叁十叁號賣品《妙吉祥平等瑜伽秘密觀身成佛儀軌》一卷應是相同版本的大藏零卷。這件賣品,現存美國哈佛大學燕京圖書館。
筆者認爲,有關《金藏》在元代修版補刊的問題,還有許多問題未解決,尚待新資料的補充。
(3)、"天龍山藏經"問題
"天龍山藏經"一詞,就筆者掌握的資料看,首先由胡適提出。1950年至1952年胡適在普林斯敦大學葛思德東方書庫擔任庫長期間,對該書庫收藏的原北京大悲寺藏《碛砂版大藏經》進行了調查,發現配補的版本之中,"還有建文元年已卯刻的《天龍山藏經》。因爲成祖要毀滅建文一代的事實,故建文兩字都被挖去了,只剩元年已卯的紀年。這是很少見的史料。[31]"
筆者在整理國家圖書館收藏之柏林寺本《碛砂藏》的時候,發現八十卷本的《大方廣佛華嚴經》由"天龍山藏經"配補,這一批配補的經本共有十二冊,一冊一卷,卷次分別是:卷一、卷二、卷四、卷五、卷七十二、卷七十四、卷七十五、卷七十六、卷七十八、卷七十九、卷八十。
這批"天龍山藏經"爲磁青封面,黃色紙板封底,經折裝。封面上經名箋條爲四周雙邊,經名"大方廣佛華嚴經卷"等八字爲刻印,卷數爲墨寫。
每冊卷首有一幅扉畫。扉畫一紙五個半頁,爲供養圖。圖書中間釋迦牟尼高坐蓮花寶座,雙手微微平舉,寶座前有二供養人。釋迦牟尼左右各一人,手執如意,坐蓮花臺上,此或即臺宗所立叁身佛,兩側各有數名弟子及供養菩薩。人物線條細膩流暢,面目表情栩栩如生。扉畫邊框的右下部爲墨釘,墨釘旁有雲氣紋;邊框左下角刊雕畫工姓名籍貫"鑒湖張敬書"。扉畫爲後裝。扉畫之次綴接半頁紙,印有萬歲龍牌,牌上楷書大字"皇帝萬萬歲"。
經文每紙五個半頁,半頁六行,上下單邊。經本高30.1cm,上下邊框寬24cm,半頁紙寬11cm。版式大小與《碛砂藏》同。每版第二至第叁個半頁的版心,刊有經名卷次及版片號。經首武則天禦製《華嚴經序》爲半頁五行。經文全部楷書,有圈點句逗。首題與尾題下刊千字文序號,經尾刊音釋及助刊題記。卷一尾題後有牌記,蓮花底座,上覆荷葉。
"天龍山藏經"的主持者爲行滿,見卷一牌記:
"謹募衆緣,重刊大經全部,功德仰祝/皇圖鞏固,帝道遐昌,正教流通,衆生饒益者。/元年已卯歲春,天龍禅寺主持比丘行滿敬識/。"
牌記邊框外右側刊"板留杭州府城南天龍寺",左側刊"余姚夏伯堅刻"。
根據牌記知道,比丘行滿是天龍禅寺的主持。釋行滿,曆代僧史傳記不載,其活動時期及刊經史事亦不詳。從這些題記看,這部藏經的主持者就是這位杭州府城南西湖南山天龍禅寺的僧行滿。元末明初著名學者徐一夔《始豐稿》有"天龍禅寺記"一篇,記述頗詳:"寺在慈雲嶺之陽,後據龍山,前挹浙江,幽夐蕭灑。唐真覺禅師卓錫于此,始建道場。……錢武肅王時,欲廣禅舍,乃新茲寺以居鏡清禅師……宋大中祥符叁年,改寺額爲感業……建炎叁年毀于兵,惟木觀音像在。紹興十叁年建圜壇,以淨明寺爲齋宮寺臨淨明,歲時侍從齋宿僧徒勿便,多散處它處,寺亦日久入于廢。……泰定叁年,遷寺于舊基之東若幹步,即宋郊祀時侍從齋宿地也。……今住山行滿既加塗塈,寺視舊益新。……"
"天龍山藏經"在刊刻過程中,得到了廣大信衆的支援。助緣刊經者,主要是本府錢塘縣、仁和縣信徒與寺戶,也有其他地區的助緣百姓。助刊者還有寺院僧人,當時助刊的範圍並不大,主要是杭州府附近的百姓。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這次刊經活動的影響並不大。
"天龍山藏經"的開雕時間,根據卷一"元年已卯歲春"的提法,可以肯定在明代建文帝元年。這個年號還見見于七十二題記"元年已卯正月吉辰天龍住山行滿題",以及卷八十題記:"元年已卯春天龍住山行滿題"等。至于《天龍山藏經》板片刊刻完畢時間,由于現有資料較少,沒有明確記載,故尚難確定。
"天龍山藏經"最重要的史料價值在于它的刊雕年款,由于明代初年"靖難之變",永樂皇帝爲了消除建文的影響,凡是有關建文帝的資料,盡量銷毀,凡是有建文年號字迹者,"建文"年號悉皆刪去,只留下"元年已卯"紀年字樣。這就是今天我們很難見到明初建文時代文物的因素。
有關《天龍山藏經》的資料還非常少,我們還不能知道該藏經的刊刻緣起,以及該藏經的詳細結構。甚至該藏經的流傳下落,也還完全是未知數。進一步的研究,尚有待新的資料[32]。
(4)、"龍龛法寶大藏"問題
1976年山西省圖書館整理館藏古舊圖書時發現經折裝殘葉一折對開,上下單邊,從形製上看,似是某本經折裝佛經的殘存題記:
"(前殘)一大教藏,隨機演說,以無窮衆生,若幹種心,在處/流通而有賴爲涅槃之剃蹬,作苦海之津梁。今有/福建平海道釋教總統所經曆唆南多朵魯只,謹發誠心/,印造龍龛法寶一大藏,六千二十卷,施于/阿只吉大王位下大顯聖寺,永充看轉。恭祝僅傷皇帝聖壽萬歲,皇太後、皇後同增睿算/,阿只吉大王福壽千春,國泰民安,*輪常轉,更冀自身/,增添祿位以崇高,曆劫親緣而利樂,四恩叁有,法界/含生,同乘法寶慈舟,共到菩提彼岸。/ 太歲戊戌大德二年月日印經沙門文完謹志/
監寺僧門人廣興、孫武和/
提點僧普開、宗覺,管勾僧文祥,正環/
宣授太原大顯聖寺大同天王上生等寺住持沙門雄辯大師完吉祥/。"
元代帝王崇佛,所刻藏經甚多,明代紫柏有"元版亦不下十余副"的說法,但至今學術界對元代藏經的了解,遠不及此。根據本殘葉所題,大德二年曾存在一部"龍龛法寶大藏"的大藏經,全藏六千二百卷,爲學術界提供了全新的知識,也爲今後進一步研究提出了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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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矶部彰編《臺東區立書道博物館所藏--中村不折舊藏禹域墨書集成》,文部科學省研究費特定領域研究總括班,東アシア善本叢刊第二集,2005年3月18日發行。
[2] 任繼愈主編《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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