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講 第十一觀智:行舍智:通往涅槃的門戶
上星期我談到壞智,看到壞滅;怖畏智,看到危險;過患智,看到身心生滅過程的過患;厭離智,心生厭離;欲解脫智(Mubcitukamyata- bana),想要從生滅過程中解脫;以及省察智(Patisankha-bana),想要從某種事物中解脫,首先我們需要了解它,並且仔細的觀察它,否則無法克服任何困難,包括我們的身體狀況,我們的一生,任何情況。
要克服困難的第一件事是:非常仔細的觀察它,深入了解,然後再去克服。我們不能逃避,逃避無法克服困難,無法解決問題,無躲藏之處,無處可去。
在緬甸,我們說:「沒有你能逃走的地方。」無論你去那裏,你仍在身心的生滅過程中,只有透過全盤了解,我們才能克服困境。當我們發現我們被困在這個生滅過程時,我們想要逃走,有時,我們會想:「如果我不觀察這些東西,只是離開,並且把它忘記,我將獲得解脫。」,這不是正確的觀念。
當禅修者覺得:觀察身心的生滅過程令人厭煩、令人心生厭離時,覺得觀察生滅現象一無是處,只是觀察,我們沒有真的獲得平靜。只有在剛開始時,你感到平靜、平和,因爲粗重的煩惱暫時消失。過了一段時間,只觀察身心的生滅過程是非常累人的,不只令人厭煩,而是被困在這個過程裏。我們不想再觀察了,我們真的感到厭倦,卻無法逃避,只能更仔細的觀察生滅過程;更深入仔細的觀察,心會變得更平靜,正念和定變得更強大,然後心生舍離,這叫做行舍智(savkharupekkha-bana)。
你非常仔細的觀察所緣境,以舍離的心來觀察,以完全舍離的態度,毫無自我認同,你沒有視它爲自我,而是完全舍離,心非常輕安,非常專注。「行」指有爲法,事實上指身心的生滅過程。
這個過程叫做「行」(savkhara)和「舍」upekkha。舍指輕安,輕安有許多方面,如精力的平衡,你不會過度用功或過度放松,因爲兩種極端都是不平衡的。太用功不是中道,太放松和太輕松也非中道。在這個階段前,你急著想要克服:「我想要擺脫它,我想要克服它,我想要逃走。」這是一種不安,是精神上的不平衡。
當你到了行舍智的階段時,你不會急著想要克服它,由于很輕安,你只是觀察。在這個階段前,在第四觀智,你清楚的觀察生滅現象,你有點輕安,在那個觀智,它只是偶而發生。有時,你覺得非常快樂;有時,你非常清楚的觀察所緣境,甚至執著這個清楚的觀智。
在這個階段,你不會執著于清楚的觀察所緣境,你甚至不會執著輕安。在生滅隨觀智階段,你感到如此平靜、平衡,你非常喜歡這種境界,禅修是如此容易,只是觀察所緣境,但是你會一再的錯失觀察所緣境。在這個階段,你不會再錯失觀察所緣境,你一直禅修,並能長久保持輕安,你有強烈的舍離感,因此這種輕安被比做阿羅漢的輕安,因爲阿羅漢一直保持心輕安。尚未開悟的禅修者,可以借著持續的覺知來保持心輕安,而阿羅漢的覺知是自然的,他的心永遠是輕安的。
實際上,在觀智(Vipassana-bana)中 ,只有叁種智,即:無常、苦、無我。由于體驗無常、苦、無我的程度不同,因而有不同的觀智。
在緬甸,教禅修的禅師只談這叁種智︰觀察無常,厭離無常,和終止無常。在這個觀智之前,禅修者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有輕安的體驗,只是在這個階段它是完整的:身心俱輕安。
Savkharava savkhare vipassanti. ~Vsm 628
在《清淨道論》628頁提到:毗婆舍那指以一種特殊的方法深入觀察。通常我們只是觀察和覺知所緣境,在這個階段,我們非常清楚的觀察所緣境。Savkharava指「只有行」;Savkhare指「在行中」或「面對行」,行是所緣境,它可能是色(rupa)、受(vedana)或心,可能是五蘊中的任何一蘊。Vipassanti指觀察,觀察一個過程,再觀察另一個過程,不再有「你」。在這個階段,觀察變得非常清楚,以致于你覺得「沒有我在觀察」。爲了有所突破,這種「非自我認同」(dis-identification)是必要的,而且需要這種強大的平衡。
Upekkha(舍)有許多意思,不憂不喜也叫做Upekkha。喜樂是一個極端,不樂是另一個極端,不樂不憂是一種舍。在這個階段,禅修者沒有樂與不樂。在這個階段前,有時,你對你能清楚的觀察所緣境感到非常高興;有時,你會因爲被困在生滅過程裏而感到不悅,但是現在沒有樂或不樂,完全平衡,非常輕安。在這個階段前,有時精力過剩,有時不足;現在不多不少,剛剛好。在這個觀智前,我們看到諸行,視生滅過程爲過患,這種生滅過程沒有好處。我們變得有點不滿,不是不高興,而是心生厭離。
但是,在這個階段,不再有不滿;在這個階段前,有「欲解脫和該怎麼辦」的狀況;現在,不再有「欲解脫和想做某事」的狀況,現在是全心全意的觀察,觀察變得更簡單,禅修變得更簡單。
在這個階段前,有時,因爲你視身心的生滅過程爲過患,你不想全神貫注的觀察,因此,你認爲:禅修不再令人滿意,或禅修不像過去那麼好,但是現在這種狀況不再出現。心完全舍離,沒有自我認同,別無他求,只是觀察所緣境,這是最好的心境,不想再做任何事,完全專注。請想象這種心境,並觀察你有多解脫,一無所求,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重要,只是完全專注。
在我們的一生中,我們不是追求某些事物,就是舍棄某些事物,我們一直在做這兩件事︰執取某些東西,或舍棄他們,這是令人非常疲累的。
在這個觀智,禅修者不再執取任何事物,不再舍棄事物,而是非常專注,全心全意的觀察生滅過程,無論何種所緣境生起,都非常專注,這才是正確的態度。在這個階段,你不再擔心任何事,即使那時你死了,你也不會覺得意外。
我們總有一天會死,死的最好方式是在那種心理狀態,完全接受生滅過程,完全專注,具足正念,沒有抗拒、恐懼,這是一個人要去世時最佳的心理狀態。
我曾告訴你們:有幾次,我病得很重,我患了瘧疾、扁桃腺炎、慢性痢疾,我病了好幾個月,我變得非常虛弱,病得要死。起初,我真的擔心,也怕死,我不想死,我說:「不,我想活著。」,但是,我越是執著生命,我變得越累,因爲我擔心太多:「某人必須爲我做某事,沒有人幫我做事,他們爲什麼要放棄,沒有人在旁邊。」因爲我無法移動,我無法叫任何人。我在想:「他們爲什麼離開我,沒有幫我做什麼?」這種念頭使我不悅和疲倦。最後我想:「或許因爲他們無法做任何事,所以他們放棄。」我的朋友說:「他一定昏迷了。」因爲我不再移動。很久以來,我一直執取生命,但是那時我非常疲倦,我想:如果能睡個覺多好,能平靜的入睡多好。我決定放下,我做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決定。我想:「如果會死,我要很有正念的死。」于是,我放下所有的念頭,盡可能放松和讓心平靜下來,並且保持正念。慢慢的,我的心變得越來越平靜,我發現我不再疲倦;疲倦消失了,心變得更平靜、平和,我睡著了。當我醒來時,心非常平靜、平和;我無法移動或說話,我想:如果我那時去世,我真的了無罣礙。
我們爲什麼怕死?因爲我們執著,如果我們不執著,則無有恐懼。禅修爲死亡做非常好的准備,禅修是必要的,也非常重要。人們不想思考死亡,當他們聽到死亡時,他們不想聽,不想談論。
那些准備死的人,是真正的在過日子;大多數人雖然活著,卻不知如何過日子,我們揮霍生命,不夠專注,而且沒有從生命中充分學習。
這個觀智是最好的觀智,因爲在這個階段心無恐懼,心非常清淨、清明、平衡、平靜,不會興奮,沒有喜樂,世人的心境無法與它相比,此時,無須努力,不會緊張、緊繃。在這個階段前,我們努力的去專注,去禅修,我們會緊繃,我們必須提醒自己放松;在這個階段,一切事物是如此輕柔、溫和、輕松,心非常平靜,沒有執著。在這個階段前,在第四觀智,我們甚至感到更平靜,但是我們執著它,這是一種障礙。
平靜本身不是障礙,執著平靜卻是一種障礙,在這個階段根本沒有執著,所以心非常清淨。執著是一種欲望,一種貪(lobha)。此時,心不會爲任何事感到興奮。有時,在第四觀智會感到興奮、高興;但是現在不會再興奮。
禅修者非常清楚、准確的觀察所緣境,每個觀察正中當下的目標,非前面也非後面的目標。在開始階段,有時,覺知意識跟不上所緣境;所緣境生起後,我們才記得所緣境生起,只是那時沒有觀察。有時,我們期望所緣境生起,說道:「如果所緣境生起,我會觀察它。」例如,當我們要移動時,我們會想:「我要移動,我會觀察我的動作。」我們的觀察稍微慢了些,並未瞄准目標(所緣境)。在這個階段,觀察的心總是准備好了,隨時瞄准目標,緊緊跟著所緣境。當所緣境生起時,覺知的心已經在那裏(正在觀察所緣境),這是爲什麼禅修者不會急于觀察的原因。
Evamevayaj sabbasavkharehi mubcitukamo hutva patisankhanupassanaya savkhare parigganhanto:
ahaj, mama ti gahetabbaj adisva, bhayab ca nandib ca vippahaya, sabbasavkhares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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