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講:第四品(第19頁第4行-7行)
(1999年5月2日)
“說悟入于此唯了別識性者、當作是問:怎樣悟入?即悟唯此性、具有原由與能看見二、及種種之二行相。謂假立名與義、自性與差別,及自性與差別之義、如是六行相爲無義性。由此等能安立所取與能取事體及俱時顯現種種之義生起故。”
今天要講的還是總的來說是法義止觀,修習法義跟止觀這一段。法義,就是我們怎麼能夠悟入叁所知能相,怎麼悟入呢?有“由何”和“如何”悟入。由何悟入,就是指的法跟義。所謂法義,法,當然是指的佛所說的教法。佛說的教法在論的以前,就提到,佛證最清淨法界以後等流出來的教法。教法也是言說,但是這種言說跟我們世間所用的言說本質上是有差別的。我們的言說都是從我們所謂名言所指的義,認爲有一種根本沒有的東西認爲是有,就是又是有我的,又是有常的東西。可以說咱們的經驗,我們是怎麼等流出來的?我們是根據我們的經驗,來寫書,來談話,這樣子互相交流,宣傳,積累什麼資料,一大堆我們所謂的文化生活,我們這從哪兒來的呢?跟佛所證的法界跟真如,完全是兩回事,而且是相反的。
這地方的法跟義,跟我們這名跟義就很有不同。都是用的義,但是意思就很有不同。因爲法跟義,跟名跟義,這兩個義,實際上是字是相同的,但是它內容完全相反。怎麼相反呢?那就是一個是我們跟佛證了最清淨法界,也就是真如,來等流出來的叫做佛法,叫做佛的教法。我們普通這名跟義,這名是一種跟義的關系,是一種很好象很神秘的色彩,有一種秘密的色彩,那個義要是沒有名的話,它也出不來。這個義,跟法跟義這個義是完全不同的。法跟義,佛所說的教法,我們聽聞以後,來熏成種子,由這種種子再生現行,也就是如理作意所攝的,這個義,是一個道理的意思,是我們如理思惟的內容。
所以兩個義字雖然相同,但是所包含的意思完全不同。我們因此想到,我們讀翻譯出來的佛教經論,有許多名詞術語,我們應該徹底地把它弄清楚。這個問題在我們當前來說,更特別重要。把名詞術語我們弄不清楚,混作一團,那就是叫我們沒法子佛教經論的意思,到底講的什麼。這個義雖然是一個名詞,而我們現在是,由于這名義、法義,這又有很大的區別。你說能相混嗎?混了那就沒法弄清講的是什麼了。怎麼理解呢?所以我們今天要特別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尤其我們現在講的修習法義跟止觀這一大段,裏頭有類似這樣的名詞、術語我們很不容易把它弄清楚。一般字典你也查不了到底它是說的什麼。法跟義,這個義是相對于這個法來說的,那個名跟義,是義相對于名來說的。所以這義到底不同在什麼地方?
現在咱們這“由何”來悟入?必須我們通過佛所說的教法,來在我們八識裏熏成種子,然後又種子生現行,又成爲我們如理思惟所攝的內容。這樣子叫做法義,這樣子叫做由何悟入。所以《總攝大乘綱領論》裏頭,無著菩薩講的問題是非常深細的,從他這個(能覺悟)能證悟佛法得出的也是個等流,所以《總攝大乘綱領論》裏頭得到這個結果也是所謂寫成的一個法,他也包含著道理。所以對于這個書,這一品,正是怎麼能悟入叁所知能相?這是個總的問題。這悟入叁所知能相,也就是悟這個法,然後再熏成種子,然後再生起現行,成爲我們思維的內容。我們思維的內容就是所謂道理了。所以這地方希望大家慢慢地得把問題弄得一清二楚,才能真正理解它。要更詳細地講的話,我們想咱們把所用的術語、名詞要徹底把它廓清一下。要不弄清楚的話,要混作一團的話,我們就沒法子來了解、理解佛法的內容。
我覺得我自己,學習這麼好幾十年,半個多世紀了,但是對這個問題還是不是很容易能夠說得清楚的。所以我們要提醒大家,特別特別要注意,把這問題弄清楚。是由何來悟入,如何來悟入,這兩個課題,剛才說的是由何悟入,雲何悟入呢?現在就是止觀的問題,就是四尋求、四如實知的理論的問題,跟定的問題。四加行位,一個是觀的問題,一個是止的問題,叁摩地的問題。咱們學的這一大段裏頭,也包括觀的問題,就是理論問題,咱們現在講的都屬于理論問題,都屬于如何悟入叁所知能相的問題。止,就是四個叁摩地,底下我們就接觸到了。
這一大段裏頭,包含著許多許多的問題。咱們怎麼能把無著菩薩所說的能夠聽聞得正確,能夠理解?這也是我們由此悟入的一個門徑。可是我們感覺到,這麼重要的一個《總攝大乘綱領論》這樣一個,可以說是大乘止觀一個精華,而在中國也翻譯了四次,但是我們比較起來,要比較西藏翻的《總攝大乘綱領論》,看起來問題很多很多,而又很多是在于名詞術語。這名詞術語,你沒法不把它弄清楚,因爲這名詞術語是文以載道的,中國也有說“文以載道”,我們要不把名詞術語這個結構弄清楚,就是沒法子把大乘的理論的結構搞清楚。所以這問題非提到我們的現前不可。
他說由此來悟入,還是一個如何來悟入。由此悟入咱們必須由佛所說的,或者是大菩薩所說的來悟入。現在是更把這問題說得更重要了。前兩天我就跟人已經談過,你拿這《心經》開頭翻譯的那句話,我們也稍微談一下《心經》跟《中論》,不能很詳細。《心經》裏頭說,“觀自在菩薩行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要按這個理解的話,佛說的五蘊都給空了,剛才說過佛說的就是佛法,這法也空了,那你怎麼悟入呢?由什麼悟入?所以這地方非要翻譯成由“五蘊自性皆空”,否則你拿現在,用現在的《心經》的翻譯的話,那是把人帶到什麼地方去了?大家也很冷靜地思維一下。就拿我自己來說,過去也看過很多這樣的資料,自個理解不理解?分得清楚不清楚?
再舉個例子,就是《中論》第一個頌子:“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這兩句話,那你要對照佛說的十二因緣,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這個因緣的問題,如果按現在這個“因緣所生法”是不是都空了呢?十二因緣是不是都空了呢?大家好好想一想。這是不是《中論》跟十二因緣的教法是不是形成對立了?再深的問一下,因緣所生法要是都空了的話,那麼因緣,它也是以前的因緣的結果,那它也要空。所以我們不能混囵地就這麼地學習教法。
我舉這兩個例子,一個空、空性問題,一個緣起法跟緣生法的問題,爲什麼《中論》好象中觀空宗,空到底空的什麼?咱們現在才能知道空只能空遍計所執性,它原來就沒有,不是破它以後才空。所以我們現在更要冷靜地思維。現在《大藏經》那麼廣大,多少卷,多少萬字,而我們現在也丹珠爾、甘珠爾積累了不少,但是我們怎麼能夠把佛所說的教法,從他的經驗裏頭等流出來的東西,怎麼能把無著、世親他們的修習的經驗等流出來的,我們能夠這樣子由這個來悟入?一方面,在很多翻譯的經論、典籍裏頭埋藏著很多可以說是破壞佛教的東西,反對佛教的東西,佛說的教法,我們真是有點不寒而栗了。不但我們受了很多的冤枉,那廣大的群衆更是如此。空宗就是講空,你看多痛快呀!多豁達呀!所有因緣一組成,這個東西就是空的。我自己過去也是,算是條件和合成的,都是空的。跟著這樣理解,時間不少。而且是龍樹寫的,你說我們這小蘿蔔頭,來學習這樣的最神聖的經論,我們受到的冤枉應該向誰起訴哇?現在我們買東西碰到假的還有一個申訴的地方,經論這麼神聖的東西,你說“五蘊皆空”,“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這種空法,合乎不合乎佛所說的教法?而且佛也說過,破壞佛教的正是佛教內部的人,如同獅子身上蟲。
一方面感覺到無著菩薩這個論是特別特別重要,可是特別特別難于理解。過去翻譯過四次,是不是能夠把它所說的意思傳達給我們?最近我們比較起來說,現在因爲我們校對自己翻譯的,對于以前的四種翻譯可以說都有一個比較,這個比較裏頭,就有幾個問題,幾個名詞,你象空跟空性,這兩個名詞,這兩個術語,就在千經萬論裏頭都有,剛才咱們說的一個是《心經》,一個是《中論》,都是講空,它講不到空性,本來應該講空性的地方,它是非要講空不可,那把這五蘊都空了,把這因緣所生法都空了,把因緣法都空了,那還有佛教嗎?還有釋迦牟尼所說的教法沒有?我這不是好象把這問題擴大,大家想一想,我們這現在是沒有起訴的地方,沒有申訴的地方。
那麼我們現在遇到象無著菩薩這樣的一個大乘理論的精華的著作,越是這種佛法,根據咱們自己都是生死輪回裏頭的衆生,本來對佛所說的法,從證真如、從最清淨法界等流出來的本來就離得很遠,也離著無著、世親他們的實踐經驗也相當遠,他們總結出來這些個論點,我們怎麼深入地理解,那當然要依靠名詞、語言的結構,才能把理論結構搞清楚。剛才咱們提到兩個“義”字是有不同的,但是不同在哪兒?那我們由《總攝大乘綱領論》裏頭可以得到一個解釋。
再說空跟空性的問題,這也很重要。必須把它什麼叫空?什麼叫空性?這兩個詞不能隨便運用。空指的什麼?曆來在佛教曆史裏頭,呵!空宗了不起。一般叫唯識學叫有宗,這空到底空的什麼?我覺得不但漢族講不清楚,藏族也講不清楚。你說藏族的把什麼都空掉了,把阿賴耶識都空掉了,那還有佛法沒有?阿賴耶識,佛說的聖言量,他竟敢把它空掉,而且大言不慚“我非破這不可”,你說我們現在怎麼樣學習佛教?我想大家咱們好好想想。
我這搞了六七十年了,大家也搞了慢慢越來越深入了,我爲什麼提出這幾對名詞?再進一步說這個名詞,一個行相,一個種類,在藏文裏頭就是個“那木巴”,但是在漢族的翻譯裏頭有時候翻作行相,有時候翻作種類,但是在漢文翻譯裏頭多半用種類兩個字,而不知道行相到底什麼意思。咱們可以說現在什麼叫行相?什麼叫所相?什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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