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講:第叁品(第10頁第7行-第11頁2行)
(1997年9月21日)
今天想講兩個內容,一個是順生死、逆生死的問題;一個是繼續咱們前頭講的其他的大乘經裏頭怎麼講叁性的問題。
順生死、逆生死在小乘看來特別重要,它講四谛:苦集滅道,把順生死這方面歸爲兩個谛,就是苦集;在逆生死方面就是滅道。爲什麼大乘裏頭不講四谛?而講般若波羅蜜多?那麼在《總攝大乘綱領論》裏頭,無著在前頭特別提出,雜染跟清淨是相反相成的,他由什麼地方講起呢?就由色法的了別識。
色法是非常重要的問題。因爲我們內五處、外五處都是色法,內部的根身,就是眼耳鼻舌身,外五處就是色聲香味所觸,都是色法。我們的生活裏頭,我們生在世間,主要的就是對付色聲香味觸,憑著什麼來對付呢?就憑著身體的五根。所以色法對我們的生活影響最大,所以現在都是講唯物,也是這種道理。
但是,物質是什麼?這是很大的問題。前頭我們也講過,物質,你說它是一?還是異?它是一體呀?還是異體?從現在微觀跟宏觀來看,任何的一個物質的東西,都既不能說它一體,也不能說它多體。所以上次我們也講了,什麼臺風啦,什麼太陽啦,地球啦,以至微小的誇克、細胞啦,你說它是一個東西?還是本身就是多個東西?都沒法說。
再來一個,我們講佛教裏頭能分別、能遍計,講了別識,任何東西它也離不開能分別。前頭我們也說過變異的東西,色法變異,象夏天、秋天季節的變異,象人的生老病死的變異,這個都好象有個所相,實際上它都是根據能分別來確定的。就是咱們說物質這東西,你不能說它一,也不能說它多,不能說它一,也不能說它異。而且沒有東西它能夠脫離互相依存而能夠獨立存在,也不能說它前刹那跟後刹那有同一的一個東西。從這方面講,物質是個表面的,前頭講了別識的時候也講過,色法就是它有點相同而相續,前後刹那好象相同,表相很一致,能繼續轉起。
所以我們對于大部分生活都是面對的現實就是色法,而使我們對于真實的東西看不清楚,也是跟色法有關系。
所以前頭無著菩薩就講了,要沒有色法這樣的前後好象一個東西,有繼續發展,要沒有這種行相,要沒有這種了別識,這了別識是什麼東西?就把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能遍計,它本身本來是能分別,擴大來說是能遍計,它離不開能分別。因爲什麼呢?因爲所有的東西,它沒有獨立存在的可能性,也沒有常一不變的可能性。從這方面來看,它非是有能分別來支持,也就是由阿賴耶識的種子生起現行,以至于前後能變異,能夠繼續發展,這也跟我們內部的第七識、末那識,跟第六識的俱生我執都有關系,要沒有這些東西來支持它,你看它好似前後一致,實際上不是那麼回事。
所以無著菩薩就說,假如沒有我們對色法的這種理解,也就沒有雜染品法,貪嗔癡、我見。所以我們走向生死、走向雜染,主要的還是跟我們對色法的了解問題。那就是我們內有五個根身,外頭又有色聲香味觸,我們就在這個夾縫兒裏頭生活,不可能我們有覺醒的可能性,能理解是無義,根本沒有我們面對的真實,我們就沒法子來達到這種可能性。無著菩薩說是,假如沒有色法的這種情形,那麼也就沒有雜染品法,沒有雜染品法也就沒有清淨品法。所以這地方也可以看出來是互相依存的,有爲法的東西是相反相成的。
但是,爲什麼大乘只講般若波羅蜜多?前頭我們也講過,般若波羅蜜多就是無分別智。無著菩薩又講,般若波羅蜜多的意義是什麼?就是所對治分具有能對治。可見我們這生死跟涅磐、無明跟覺醒,相去並不是很遠,說你有雜染,必定有清淨。
所以裏頭就有這樣的問題,就是我們怎麼樣逆生死,而不順生死?小乘就分出來四谛,而大乘爲什麼不分四谛?小乘分了四個階段,一個是順生死,有苦集;一個是逆生死,有滅道。而大乘呢,就提出來般若波羅蜜多,它本身的意思就是所對治分必須具有能對治。所以所對治跟能對治(關系)這麼密切,這苦集跟滅道,沒法子分得象小乘階段分得那麼清楚。可以說我們整個生死輪回都離不開無分別智,都離不開能對治,所有的佛陀、薄伽梵都跟我們衆生息息相關,都離不開的,他就是爲了解決我們衆生所有的問題。他的出世間就是唯一的目標。這也跟什麼是生死、什麼是涅磐,跟小乘的看法有所不同,小乘它就是自了漢,大乘就是所有的菩薩、所有的佛陀都離不開衆生,就是爲了解脫衆生而存在的。所以我們生活裏頭順生死的方面、跟逆生死的方面很難分開的,時時刻刻你有順、有逆的問題,所以我們更得提高警惕。
所以雜染跟清淨是相反相成的,而要是順生死的話、而不逆生死,那你就是跟所謂無分別智、至少跟順菩提分法、跟六波羅蜜多、六度唱反調,也就是跟我們前頭所說的,跟能對治唱反調。能對治是什麼?實際上就是無分別智。
所以再進一步說,能分別跟能遍計,了別識,這些個都是離不開無分別智,所有能分別、能遍計,它本身就不是所分別、所遍計,它就是通向無分別智的唯一的道路。
今天咱們講順生死、逆生死,前頭我們也談過大乘的理論最主要的就是“唯識無義”,就是“所依能現”,而唯識無義,就是針對的無明有義來說的,那所依能現就是對著能依所現來說的。因爲我們日常生活最注意“所”的問題,也就是最注意色法,最注意所相,認爲能是依所顯現的。我們都認爲,是物質生起意識,那麼以果代因,這是我們普通的一種看法。
小乘把苦,苦裏頭有很多東西,集裏頭有很多東西,滅裏頭有很多東西,道裏頭有很多東西,它都能分出一團來,分出一個階段來。而大乘呢,深入生活的實際,我們每一時每一刻的順生死,都有逆生死,它離不開逆生死。
前頭說唯識無義,你講了很多《總攝大乘綱領論》,就是講無義,義呢,以前我們講就是我們凡夫所面對的現實,那就是既有補特伽羅我,也有法我,既有所取,也有能取,而大乘就是證法界,最清淨法界,證真如,就是要對治這能取跟所取的分別,那麼我們對無始無明所積累的這些個顛倒的能分別,是很難破除的,這是我們在阿賴耶識裏頭積累滿了,無始時來的生死,就是雜染品法的種子,這些我們都得想法來把它抵消,而且我們的第七識、第六識本身就有我見,所以這裏頭我們要對治生死的話,不是簡單的事。比小乘還不容易,小乘只是對治補特伽羅我見,大乘呢,就是要對治法我見。
而前頭講八識的時候,將來大夥可以看《唯識二十論》,世親自個解釋(《二十頌》),佛說的八識裏頭前五識它有根身器界的問題,有內五處、外五處,所以爲什麼講八識呢?佛陀的意思在解決所調伏的衆生的補特伽羅我的問題,要是真正解決法我的問題,那就是要講了別識,這講得很清楚。所以《二十論》跟《叁十頌》世親都表示得很清楚,都是解決了別識,解決了別識也就是爲了把這八識的問題進一步解決,八識裏頭都有能分別,要在了別識上來講,八識又都可以成爲了別識。
這個希望我們在座的同志,把無著講的了別識問題,要特別注意,那就是希望每個同志都要學好藏文,能看藏文的《總攝大乘綱領論》,尤其把第叁品弄得清楚,真正弄懂,什麼是真正的佛陀學呢?最主要的就是正聞熏習、如理思惟,這兩句話好象很簡單,可是我們想要能對治所有無明,都必須、起碼要正聞熏習,就是咱們現在最好的一個機會,就是把《總攝大乘綱領論》真正弄清楚,這是大乘的精華、綱領。
然後再講叁性、叁自性問題。我們知道六經十一論是講的唯識,六經裏頭我們要分析的話,六經裏頭有幾個經是真正講叁性的?這是很重要的問題。因爲什麼?這在前頭講依他起性講得非常之多,講了別識也講得非常之多,講能遍計、能分別也非常之多,就是集中要解決叁自性問題,叁能相問題。所謂叁自性呢,咱們前頭說過,就是叁種存在。而大家可以考慮,哪個大乘經裏頭講了叁性,哪些大乘經裏沒講叁性,沒講叁性它怎麼講叁性法?離不開講叁性,于是前頭就說佛陀薄伽梵說了很多的大乘經,很廣博,但是他怎麼樣表示遍計所執性?怎麼樣表示依他起性?怎麼樣表示圓成實性?所以無著菩薩把其他的大乘經裏頭,沒有講叁性的,他用什麼方式、什麼模式來表示叁性?上次應該講到八喻,據我看過的經,好象就是《解深密經》跟《厚嚴經》,也就是《大乘密嚴經》,這兩個經好象講過叁性。其它的象《般若經》,它雖然講了很多叁性的道理,但是它沒有用叁性這個詞。前頭咱們提到般若波羅蜜多、慧度,本身就是無分別智,本身就是要對治所對治分,而一切所對治分都離不開無分別智,但是六百卷《大般若經》裏頭是不是直接講到了叁自性?還有後頭已經提出來《阿毗達磨大乘經》,《阿毗達磨大乘經》也是六經之一,但是經裏頭沒有直接講叁性問題。《楞伽經》也是講如來藏、藏識,講得很多,講得也很深入,但是它是不是用叁性的名詞來解決叁性問題呢?好象也不是。其它象《華嚴經》,《華嚴經》裏頭有一個《十地品》,所有的菩薩十地的資料差不多都是根據《十地品》,可是《華嚴經》裏頭是不是講到叁自性的問題,它講了,但是它沒有用這名詞直截了當的表示。所以可以說,講叁性是所有的著作裏慈氏菩薩講得最鮮明。也就是《解深密經》(我們將來認爲應該譯爲《通釋意趣經》)跟《大乘密嚴經》,這個經唐朝法藏注解過,並且還指責世親不對,他還給武則天講《金獅子章》,看他怎麼講叁性。
叁性問題傳到中國來,但是有幾個人真正注意到了,象無著菩薩在《總攝大乘綱領論》裏頭對于叁性問題,講得這樣細致深入,那可以說是大乘經的精華。所以我們覺得我們能夠采用這個書作我們的課本,是很幸運的,並且希望大家每個人都要學藏文,把藏文學好,來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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