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綱領論》重新翻了,以後講就用重翻的,大家看玄奘法師的翻譯跟我們這個來對照,對比。將來大夥都能真正學好藏文的話,能夠整個跟藏文都彙合在一起來個比較研究,這是我的一個想法。我覺得這樣的研究,可能比單純看漢文要發揮的作用大的多,就是說正聞熏習可能由此開出一條路來,我們希望大家在對照兩種文字翻譯對比之下,再把藏文學好,將來也可以把梵文學習,來彙合起來,來看藏文大藏,以至于漢文大藏,以至于將來整理兩個大藏。
所以下一次發給大家材料,希望大家重視,並且希望沒有學藏文的也要想法子學好,不但將來這是研究正確理解佛教的辦法,也希望大家繼續從藏文裏頭多開發慈氏學。我的想法慢慢地由大家實現,我自己也是,我覺得這條路是比較可行的、比較理想的。所以以後我希望把新翻的《總攝大乘綱領論》也發給大家,所以希望大家有個長遠的看法,不要一時的,要有點雄心大志。儒家講立志,佛教講發心,所謂發心就是發大的誓願,值得這麼做。
現在哪有這樣的好機會?我覺得開發慈氏學是太好的機會了,不但我們把自己的人生世界改變,也可以使大家的人生世界改變,這不是空口說話,我雖然自己不覺得自己老,但實際上是困難重重,可是越來越覺得我自己能真正理解佛教。而感覺原來中國的兩千年的佛教發展是有些問題,所以我們雖然人少,我們要開新局面,真正把慈氏學開發出來,那就是給真正的佛教開出一條路,不但對中國,對世界也會有很大的支持。
原來我們說的“文以載道”,這法寶包含的,就是最清淨法界等流出來的,這個一點錯兒也沒有。問題就是以前對于什麼是二無我、什麼是真如、有、無的問題根本沒有弄清楚,所以把真如也破壞的很厲害,不理解什麼是二無我,佛教最深的問題就是二無我、就是證真如,它所有的廣泛問題都跟這個中心問題有關系。
底下我們開始往下講。因爲今天來的人還不夠多,所以剛才說了這些話,這些話也出于肺腑,看大家怎麼想。
十種對治以後,無著菩薩還繼續談叁性問題。可見叁性的問題是一個可以說是整個佛陀學的命脈。底下大家可以看講叁性互相關系,看起來依他起性,也就是緣起法,也就是講唯識是唯了別識,講因果,這個都是所謂依他起,沒有所謂依自而起的問題。任何事物一定是依他而起,就是因緣所生法。可是,依他起好象可以涵蓋叁性,于是就有這樣一個問題,需要無著菩薩解決。
(從這講開始,韓老用他從藏傳本譯的《攝論》和奘譯本對照著講。)
“若由異門故,依他起自性成爲叁者”,就是在依他起性上由異門不同,差別異或觀待不同,于是在依他起性上有所謂遍計所執性、圓成實性。
在緣起法上就有一個什麼問題是根本沒有的,什麼問題是根本有的這兩個方面。根本沒有的和根本有的這兩個方面,很叫我們一般人,異生、凡愚弄不清楚,常常拿依他起性就當成了遍計所執性。所以由觀待的不同或者差別異的關系,就在依他起上有叁個方面,不只是依他起。
這個問題是特別嚴重的,這問題就牽涉到我們是不是顛倒、錯亂、錯誤、長期受痛苦,還是能夠真正開發自己的命運不受命運的支配,也就是特立獨行,自由自在地創造世界,就是不受限製,就在依他起上可以有這兩方面,就在緣起法上我們就有兩個歧路,一條光明一條黑暗,你何去何從?就看你對慈氏學、對無著菩薩所說的怎麼樣理解?這一點點微細的理解,可能就造成很長遠的命運問題。中國也常常說“差之毫厘,謬之千裏”。
所以這地方我們並不是沒有主張的,自古以來、無始以來就有主張的,你走慣了老路,走慣了黑暗之路。可是在依他起性方面、緣起法方面,我們怎麼認識?這是非常重大的問題、何去何從的問題?以前常常說“楊朱哭歧”,碰到歧路,他就哭起來了,走哪條路?他下不了決心,而我們走慣了黑暗之路的,更下不了決心,都覺得這“人生太可愛了!”所謂染著的心非常之雄厚,你要說是無貪無嗔,說實在的太難了,哪能說是順境我不高興,逆境我不反對呢?雖然都是因果所規定的,或者是緣起所規定的,但是我們選擇的道路還是舊路,找新路、選擇新路是很難很難的,太難了!
就拿我們現在已經走上的這點路,是走下去,還是不走下去,還是將來可靠不可靠?我們原來那路那麼有意義,爲什麼非另外找條路?太傻瓜了。所以這都是歧路,人生的歧路是很多的,可最大的歧路在什麼地方?我們現在常常說誤區,什麼地方是誤區?現在人的腦子很靈,什麼是誤區?什麼不是誤區?但是對這根本的問題問的很少,你要問這根本問題,他說這真是傻瓜!無用無用,又沒有經濟效益又沒有社會效益,誰也對這個看不起,可是這地方正是可哭的地方,楊朱可哭的地方,痛哭流涕,到底應該怎麼走?
所以這裏頭就是,這個依他起性,到底爲什麼分成叁方面?這個問題希望大家很好地研究。所謂依他起性,自性,爲什麼有分別?有叁種?就算一種就得了嘛!就是由異門故,這異門,依他起性,依他起自性成爲叁者。
“然而叁自性雲何不成爲無差別?由此異門故,要是依他起的話,就不是遍計所執,也不是圓成實。由此異門故呢,由此是遍計所執呢,它就不是依他起,就不是圓成實。”(此處韓老讀譯文口語化了)
所以從異門來說,就是有叁個方面。這異門到底怎麼成爲異門?這也是大家應該關心的,首要的問題提出來了,就是:
“依他起自性于遍計所執自性中如其所顯現”,這如其所顯現,就指的依他起性,因爲遍計所執性根本什麼也沒有,就仗著依他起性有點表現,這依他起性在遍計所執性裏頭,如其所顯現,如其依他起顯現。雖然是幻化,沒有自性的一個體性。
“何以得知非是彼之體性耶?”彼之體性,就是遍計所執,怎麼知道依他起性顯現出來的東西跟遍計所執性沒有關系呢?怎麼知道?並且不是圓成實性,就是怎麼知道跟遍計所執性的體性完全不一樣呢?不是它的體性。
(“由立名以前無義覺故。”)
這底下解決了問題。一般地跟這名言有關系,前頭我們講十修時候常常遇到的就是,不如名言而執有它的義。這問題在佛教裏頭常常談。
可是對名言跟所诠,能诠跟所诠,所诠的方面一方面是依他起性的事,一方面是遍計所執的義,所诠的指的那個義,所诠的義,所指的那個東西。
這名言本來是離不開依他起性的事,可是因爲名言跟依他起性的事合流的時候産生了問題,産生了名言確確實實有一個所指的東西,這個所指的東西,這就是所诠的義。雖然根據的是依他起性的,無有自性的事體,可是這個名言給它起名時,它所指的不只是依他起性的那個事,而把事變成了名言所指的那個義,所對的那個義,這名言確確有所指,你那事還是不究竟的,有我的名言所指的義,那是你那事的一種根本。所以名言,怎麼說名言是了不起的東西。
最近在翻譯時,這“標志”,名言有標志的作用,前頭講有所诠、所指,假安立的確有所指的,作所有東西的標志,東西的存在就是我給你作標志,離開我這標志等于沒有靈魂了。
所以這裏頭生出了問題,本來都是依他起性,離開依他起性就什麼東西都沒有了,都是因果、因緣、都是緣起。但忽然間出了問題了,起個名兒吧,這一起名兒,問題就來了:名言一定有所指的,指的那個事。
我們說“今天是26度”,這“26度”,一會兒就變了,這名言指的是什麼?可要不起這“26度”這個名言,這氣候是經常變化,這“26度”指什麼?一定有所指。
說《莊嚴經藏頌》前頭提到五個譬喻,第一個譬喻就是拿金子作譬喻。金子造出的東西,由金匠拿金子又錘打、又燒煉,金變成了手镏子、耳環子、镯子等等。我們說戒指,這名字指的什麼,就指的錘打、燒煉的結果,有一個形色,形式,那時候叫戒指。這“戒指”的名字到底指什麼呢?本來是金匠拿金子錘打鍛煉不同、暫時的,你這個“戒指”的名字確指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好象金子製成圈圈套在手指上,還有紀念意義,確有所指實際上金子的戒指、镏子,只是工人在那造作的程序一個表現,並沒有確實東西,但確實是金匠手續不同,工作程序不同這種表現,到底你這戒指指什麼東西?
所以一個名字,一個事物,一個名字所指的東西這叁者,是不是都是一致的呢?是不是一回事呢?問題就在這兒,是一回事還是不是一回事?本來不同,名字就是名字,信息就是信息,符號就是符號,跟所代表的事物不一樣,兩回事。可人呢?就當一回事,我給它起名兒,指的就是它,沒有錯兒!
這種想法不是我們一時的,就一天天我們想的,一定有這名,沒名就沒有這東西,名兒就是事物的標志,沒名,事物存在不存在就是問題。
義,這是個很深刻的問題,前頭講了很多,《總攝大乘綱領論》、《莊嚴經藏論》《瑜伽師地論》等等都是提出這樣問題。你說從色聲香味觸起,一直到所謂十地、六度、成佛、解脫,這一大系列事物,都有名字,沒有名字就好象這事物不存在了,這就是名字確有所指。
而那名字常常所指的那個事物,不是指的真正的東西,事物都是依他起,而且常常變化,金子再錘打,可以變成耳環了,同樣都是金子,所以名字指的什麼?指的就是工人勞動不同的方式,哪有真正所指的?
可我們利用這名字、符號、信息利用慣了,用種種語言、聲音、用種種的顔色表達確確有所指,沒有確確所指,覺得這個,我們爲什麼搞許多信息?
現在電臺那麼多,報紙也多,新聞記者很多,傳媒啊,要不你不知道事實情況,非得通過消息你才能夠知道,現在電臺想法子設焦點、熱點,種種點,叫你注意,我們提出來這名字,就是確確有所指。也許這東西早就過時了,“事情是這樣,幾點鍾……”,你再到那地方,早就大變化了,而且你那記者到底是了解了多少實情?沒法兒算這個帳,你聽我們的就行了,你沒有到現場,所以現在是信息世界,這信息確實,你得相信我,我是傳媒,離了我你哪能知道,所以人生過的信息生活,信息到底占多少真實成分?是問題不是?
天天看報紙、看電視、看《參考消息》,沒有信息不成,可信息背後代表什麼東西呢?確切是什麼東西?這問題就大了。越是信息社會包括我們,信息越大,孟子也說,“盡信書不如無書”,你盡信報紙、盡心電臺,就不如沒有電臺,實際上是這樣,都是焦點、熱點,都是你應該注意的,那真實場合到底有多少?固然在電視也顯現一會兒,但是那一刹那,到底代表的什麼東西?
所以這就是我們的歧路了,你相信不相信?相信到底指的什麼?你說有沒有?那一刹那他捕捉的鏡頭,早過去了,可我們“昨天確實有這麼件事情……”。現在咱們消息靈通,信息世界,到底給了你什麼真實?給的真實都是刹那間捕捉的,已經過去了的事,而我們相信的不是刹那間一下子過去的。
你說你在信息社會你怎麼過活?怎麼安排你的思想?是不是問題?相信什麼、不相信什麼?根據什麼、不根據什麼?是不是你跟我們的記者一塊兒下去采訪?這問題不好說。
所以這叁者,一個是名詞、一個是他捕捉的事,一個是所指的確確實實的情況,這叁者連在一起不好說。“這是一回事嘛”,我們也相信,不但我們相信,在生活裏有許多對事物的解釋都是根據自己的有許多名相,習慣用的信息:這人好,這人壞,這個行動怎麼樣?都是跟名詞有關系,習慣問題。
所以文化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意識形態也是這麼一個問題,都受人文影響,所以越信息靈通,裏頭包含的是不是越不靈通,越是相信他一時捕捉的東西,是不是跟現在情況有所不同,當然也有相似的地方。
所以信息越靈通,裏頭越有象孟老夫子說的,“盡信書不如無書”,不如沒有信息網,它會騙你的。一個人有多大精力?你非要看去、非要走到那兒去。當然信息靈通有它靈通的優越性,捕捉性強,越是捕捉性強,遺失的東西越多。這問題跟名言、事實、所指都關聯著。所以佛教看起來透入的東西很多,把根本無的非認爲有,當成常一不變的,騙自己也同時在騙人。
希望大家深刻地把佛教的問題窮追到底,爲什麼這麼說?它不會欺騙你的。不象現在什麼事情都有欺騙問題,什麼事情都有說話不算數的問題。比較起來,法寶所說的東西比之名言有所不同,所以佛教所談不是尋伺境界,不是學者境界,這是最真實的東西,不受名言掩蓋的東西。
《攝大乘論 第72講》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