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講:第二品(第3頁第14行-第4頁第3行)
(1993年10月17日)
這是講阿賴耶識,八種識、五十幾個心所,但這個東西太虛無漂渺了,不能承認,從我們的主觀認識上不能承認這個問題,但還是得拿主觀的認識作爲後盾,要離開這個還不成,你又懷疑它,可它又是存在的前提。人有很多特別的地方。馬克思說,不能是機械唯物論,還得給思想認識留余地。
前頭我們講了找因、找真如,找原因。現在說是咱們身體裏頭有八識,這八識互相之間也有關系,第八識離不開前七識,前七識也離不開第八識,互相依存。由我們這內部的這個互相依存的關系,就成爲我們宇宙人生找原因的地方,最主要的找原因的地方。
所以我們提到生命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生命我看離不開“能認識”那種體,沒有這東西,你說怎麼動啊?有飛機、有汽車,沒有開飛機的、開汽車的也不成,計算機能夠代表腦子,但是沒有人來使用它也不成,還得有能動的。所以現在講力,生産力、戰鬥力,這個力,毛主席管它叫主觀能動性,這能動性很重要,這能認識也很重要,要沒它你說這世界是什麼樣子。所以我們找原因找半天還得找能動的東西,這被動的東西沒法拿它作原因。你不找一個司機來,開不動,這是什麼問題?我們說這個找原因的這個因呢,找來找去這個能動性還是很厲害的,很了不起的。
在我們這個世界裏頭,每一個人都有一個世界,底下把這個比作一個大海,我們本身就是一個大海洋,比作一個長江大河。那麼現在說意識流,我們這心裏嘩啦嘩啦嘩啦,這意識流裏頭啊,要細分析。我們要不是有佛教哲學,我們也分析不出來還有一個第八識,還有一個阿賴耶識,它能收藏,你的動作完了,它能把動作照相、留下影來,或者音響或者是形象它都能收錄,有這麼個東西,而且在我們的身體裏頭每時每刻都發生作用,不但它收錄,底下我們還要提到,它還有一種作用,它有攝藏的作用,攝藏是藏的意思還有一個執藏的作用,這個執藏作用也是:
“或諸有情攝藏此識爲自我故。”攝藏這個“此識”。另外還有一個識就是第七識,我們一般人講不到,心理學上也講不到的。這第七識時時刻刻在我們身體裏頭起作用,它時時刻刻執著這個阿賴耶識爲我,爲自我。要沒有這個第八識在我們身體內,當然我們不會清楚地認爲有個阿賴耶識,但是,在默默之中實際上我們執著的那個有我、這是我,實際上這個,除了阿賴耶識,沒有其它的東西,老實說起來就是指的阿賴耶識,就是你的生命、好象你的命根子一樣。時時刻刻有另外一個識,第七識,它執著這個阿賴耶識、能收藏這個東西,能執藏這個作用,拿這個當成我。
我們心理學跟其它世間哲學裏頭,只知道有前六識,甚至有時候提到潛在意識、下意識,認識不到有阿賴耶識跟末那識。其實我們每時每刻一個人身上都有第七識,執著你這有生命、有動作、有收藏、有攝藏作用的第八識。所以攝藏的藏,還有執藏的意思,所以就解釋阿賴耶識叫藏識,它有執藏、攝藏的意思。
“複次此識亦名阿陀那識。”阿陀那識就是取識。就是現在所謂“不要光抓物質文明,還要抓精神文明”,這個抓,抓取很重要,在人的思想意識領域裏頭,這個抓,也占著很大的地位。首先這個抓,抓什麼呢?
“此中阿笈摩者,如《解深密經》說:”《解深密經》的一個頌子:
(阿笈摩,梵語Agama,又譯阿含,意譯無比法、教、傳,意爲傳承的教說、集結教說的經典。——整理者注)
“阿陀那識甚深細,一切種子如瀑流”,暴字它加了叁點水,不加好一點,是暴,很猛烈地沖擊的意思。
“我于凡愚不開演,恐彼分別執爲我。”剛才說的這個執藏,每個人都在執藏這個阿賴耶識。可爲什麼以前的覺悟者都早就知道有阿賴耶識,所以你天天執著的阿賴耶識,爲什麼它不提出來說有阿賴耶識?因爲什麼呢?就是因爲“甚深細”,因爲這個阿賴耶識不好認識。咱們剛才說了,心本來不大好認識,阿賴耶識更不容易認識、更難認識。一般來說,阿賴耶識必須在你登地以後,就是證真如以後,你才能認識阿賴耶識。或者你在地前,根據聖教可以想象阿賴耶識。
我現在正翻譯世親另外的解釋所知依的這一章,就是所知依分,他在裏頭解釋“甚深細”是微細,難認識,深是難窮底,你沒法兒徹底認識,因爲什麼?它很微細。他原文一個是微細、一個是粗顯,兩類的意思。我們所認識所知的東西裏有兩類,一種是微細,一種是粗顯,色法最粗顯,是最容易認識的,心法呢,最不容易認識的,微細。
微細的是指什麼東西呢?指的共相,講共相是法無我。認識的東西有一種抽象的,一種具體的,就是有共相、有自相。在共相方面來說,是法無我,這法無我最微細,不容易認識,第二他講自相的東西,難了知的是什麼?就是阿賴耶識。在共相裏頭,法無我,最難了解,最微細,這也是針對小乘;那麼在自相上來說,具體的東西說,那就是阿賴耶識,最難了知。天天我們執著的東西是這麼一個,有這麼個東西,但是你沒法兒真正認識它,要真正認識它,那必須到登地以後,眼光特別銳敏,證真如以後,那你才能真正認識依他起是怎麼回事情。所以這是很難了知的,阿賴耶識雖然是我們天天認爲它是有這麼個東西,是我們生命之本、之源,不能離開它,但是我們沒法認識,它最微細。
第二是粗顯,粗顯的東西在共相裏來說,最粗顯的是人無我,小乘裏頭證的那個真實就是人無我,那是比較粗顯的。另外自相裏粗顯的東西就是色法,色法比較容易認識,因爲它粗顯。所以有兩種情況,我們所知的東西、所可知的東西是粗顯的;所應知的那個我們沒法子、很難知道,是微細的東西。
最重要的東西反倒難認識,所以一般人不大承認,反倒把這粗顯的東西看的很高。我們在找原因的時候,真正能找到親因親緣,在世界上都很難,只能找增上緣,找這個異熟果裏的因緣,現在自然科學在這方面很下功夫,也有相當成果。
爲什麼說是“阿賴耶識甚深細”?世親解釋呢,是所知的東西有微細、有粗顯,這個據我看,其它的經論很少分析解釋這個“甚深細”。
“阿賴耶識甚深細,一切種子如暴流”,這種子體態跟阿賴耶識有密切關系。這心的現象很難認識,但是比起種子來還算比較容易,就是說還可以認識。要說這種子跟阿賴耶識,阿賴耶識就是講的一切種子識,這個種子更難認識,它還不象心分成幾種心所,這種子在阿賴耶識裏頭更不好認識,更微細。
“一切種子如暴流”,咱們有時候比喻愚人的生活裏頭意識流轉、漂泊,儒家也說“於(讀wū,歎詞)穆不已”,儒家有時候談到種子。道家也有,“恍兮惚兮,其中有物”,它也談到宇宙的起源,由渾沌而起,盤古開天劈地,開辟就是把這渾沌給分成兩半,不分兩半的時候,就是渾沌狀態,“恍兮惚兮”的狀態。那麼,也能表示種子的存在,所謂種子的存在也是阿賴耶識,你說能認識清楚嗎?恐怕就是恍恍惚惚的認識。
“我于凡愚不開演,恐彼分別執爲我。”我們凡愚執著這個阿賴耶識、執阿賴耶識爲我,這是每天每時每刻都是這樣的,但是我們不自覺。可是爲什麼以前的覺悟者,就是先覺,爲什麼不早點提出來解決?這在《解深密經》中答案是這樣:“我于凡愚不開演”,要開演的話,下意識變成明顯意識,執著于我不是更麻煩了?你說這正是有先見之明,爲什麼不早點說,別怪說的人,別怪不說,因爲什麼?說出來就是變成明顯的,就要批,一批,這不是更麻煩了嗎?要找原因,真正原因找著了,你再批回去,那這還不如不說。說了怎麼辦,把它找出來,成了執我的根據,一般凡愚說,你說的對,真正有阿賴耶識,就是我。有人說,我是佛教徒,這阿賴耶識就是我,非批不可,這反倒說出阿賴耶識還不如先不說好。好象是這個意思吧。可見是有預見性的。
再進一步《解深密經》提出來了,說有阿陀那識,爲什麼不早跟大家說,交代這個問題呢?也提出來了,這個阿陀那識是什麼意思?前頭就問,有這個阿賴耶識,這阿賴耶是什麼意思,是攝藏的意思,現在又繼續問,阿陀那識是什麼意思?
“何緣此識亦複說名阿陀那識?”爲什麼此識又叫做阿陀那識?阿陀那識就叫做“取”,剛才說的抓取,這個抓取在動物裏很普遍。我們的五蘊裏頭本來沒有取,因爲有取所以叫五取蘊,有好多都是沒有取,結果有了取,這就是動物裏頭,來源就是取呀,就是抓。爲什麼要把這個阿賴耶識叫做阿陀那識呢?底下阿陀那識的意思,
“執受一切有色根故。一切自體取所依故。”答:這個阿陀那是執受的意思,是取的意思。前頭阿賴耶識是藏的意思。這個取,很關重要。“執受一切有色根故”,我們這個前五識,都是有色根。所謂根就是器官的意思,前五識的器官還有它的根依處,它的器官依靠的地方。好比眼睛,有眼睛的細胞,細胞所呆的地方、所在地,還有扶塵根,扶塵根就是根的細胞所依靠的地方。前五識都是以有色的根器作所依。不管是根的細胞或者它所在的地方的扶塵根的細胞,這些要沒有阿陀那識來執受的話,它就沒有器官的作用。這執受可以變一種說法,就是所有器官要沒有阿賴耶識來執受或者是隨時的、時時刻刻來攝持,它就沒有功用。
另外,“攝受藏隱共同安危”,解釋這執受的意思,這阿賴耶識變現根的細胞、根的所依處,隨時它都在那兒跟你共同存在、共同安危,你受到迫害的時候,它也跟著你受害,你舒服的時候,眼睛看得很清楚的時候,它也很快活。老年人的眼睛就有這個問題,看不清楚,問題在哪兒,在眼識上,與眼識所依的、所執受的根器也有關系,這執受的根器也是阿賴耶識所顯現出來的。同時還有阿陀那識在執受,要沒有阿賴耶識的顯現,要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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