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如果我們在禅修當中感到暖熱,有什麼意義?我們應該怎麼辦?
答:當修持者把心安置在心本身時,這種暖熱是對心的究竟本質有一些覺受的征兆。初學者偶而會有這種暖熱的經驗,但這事實上並不重要。
問:我們應該相繼地修習這些不同的禅定方法,或是只選擇一種方法比較好?
答:剛開始,最好是相繼地修持所有的方法。然後,如果你覺得某一種方法最適合你,你可以只修持這種方法。
問:雖然心維持在警覺狀態,但仍不足以克服擊沈的問題時,我們應該怎麼辦?
答:如果修持者有強烈的擊沈傾向,他應該審查自己的禅修姿勢是否正確,尤其背脊是否非常挺直。然後,讓心稍微警覺一些。最後,他可以觀想心中有一個白色明點,而且它和自心是無二無別的。白色明點沿著中脈往上升,由頭頂出去,進入高空中。修持者觀想這個白色明點進入一個非常光亮、非常清明的虛空。保持這個觀想一會兒之後,修持者接著觀想自己和此虛空合而爲一。
這些不同的方法可幫助修持者矯治禅修中的擊沈。但是,修持者也應該深入處理擊沈的原因。他可以修持金剛薩埵或點光明燈,藉此驅散造成的擊沈的業障。
問:如何對治亢奮?
答:當我們有許多念頭時,表示我們的心轉向世俗的事物。我們或許是想到某件物品,或許是想到即將品嘗的食物,或是想到某個令人留念的地方,或想到自己所喜愛或討厭的事情。由于我們的念頭沈迷于周遭的世界,因此必須了解這個世界並不值得我們如此沈迷。第一,一切現象都是無常的,缺乏恒常性,每一刹那間都在變。因此之故,我們沒有理由強烈地依戀它。第二,現象的本質是痛苦。由于無常的緣故,所有令人愉悅的事物都可能變得令人不愉悅;例如,美食的享受轉變爲消化不良或胃腸病。第叁,一切現象都缺乏獨立存在性,因爲它們只是幻相。如果能覺知這叁項事實,我們對這個世界的執著將會減低,念頭也會減少。
由于亢奮也是業障造成的,修持金剛薩埵及供養光明燈也是很助益的。
當亢奮的障礙在禅修中升起時,我們可以放松身體,並往下看。也可以觀想心中有一個黑色的明點,往下降入地裏,最後消失在地球的深處。
正確地修持“止”,會讓我們的內心覺得安適、輕松及清醒。
城市的居民喜歡周末。他們認爲這可以消除一星期工作的疲憊。一想到星期五晚上即將在鄉村或海邊度過兩天,讓他們覺得非常快樂。然而,星期六早止,麻煩就開始了。他們必須准備必要的用品,尋找臨時找不到的東西,然後匆匆忙忙上路。上路之後,偏偏又碰上交通阻塞及種種惱人的交通狀況,時時都得提高警覺、留意警察。抵達目的地之後,又得擔心要吃什麼、該住哪裏等問題;星期日晚上,又得上路,又碰到同樣的交通問題,又感到同樣的懊惱,又以同樣的疲憊結束周末。
便修持“止”,我們可以獲得真正的休息,度一次真正的假期。
問:既然心不是一種看得見的物體,我們如何使自己轉向心的本質並觀照它呢?
答:剛開始時,你可能會這麼想,但是,當你有相當多的禅修經驗之後,你自然會了解。
問:我們可以用聲音取代形相做觀想嗎?
答:修持者可以將注意力集中在聲音上,也可以專注于氣味,例如,薰香所散發出的香味。
問:各種聲音都會傳入我們的耳朵。我們應該接受所有的聲音,或是應該有所選擇?
答:我們可以專注于聲音的整體。初學禅修者,特別容易把噪音當成惱人的幹擾。在這種情形下,利用這些聲音做爲禅修的支持,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噪音的幹擾性會自動消失。這種方法對住在城市的人非常有用。
問:我們可以在臨睡前修持“止”嗎?
答:當然可以,這樣很好。例如,你可以在臨睡前及初醒時各修持十分鍾的“止”。
問:仁波切提到好的“止”必須是“開放、清明及穩定的”。所謂的“開放”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是否表示心能平靜地接受任何狀況?
答:“開放”表示具有不爲難自己、快樂、自在的心。這如同放下重擔的人,而非背負著重擔的人。費力或刻意禅修的人,如同背負著重擔在禅修。他是在禅修,但卻是非常困難的,因爲他的身與心都緊繃著。費力或刻意地禅修時,禅修就如同重擔。如果你在禅修時內心感到困難或不自在,這就是征兆。但是,當你“放下重擔”時,你會有安適、愉悅的感覺。
完美的“止”的禅修,具有叁種特質:穩定、清明及開放。初學者在修持“止”時,有時無法達到這種理想。然而,我們必須了解自己的禅修困難所在,並尋找適當的對治方法,正如同航海的人必須掌握風向,才能往前航行。
第七章 觀
“觀”是要讓我們看清顯相缺乏獨立存在的特性;
我們無須試圖消除心的一切化現,
或否定心的創造力。
化現的可能形式極其繁多,存在的形式也由于決定因素的不同,而極爲多樣化。人道的衆生賦有智力,能以複雜、廣泛的符號系統來表達自己。我們具有理解能力,而且智力優于其他動物甚多。這種與生俱來的優越狀況,值得我們深感慶幸。然而,我們也必須覺知這種存在形式的明顯限製,亦即痛苦。我們的身與心都遭受著痛苦。
許多人對身與心的關系抱持完全錯誤的看法,他們認爲心的功能完全取決于生理機能。對他們來說,沒有身體,就沒有心。軀體死亡時,心也隨著滅絕。和這種唯物觀點完全相反的心靈觀點則指出:身與心的關聯並非密不可分。身體是由父母的遺傳及生理元素衍生而成的,但是,心並非源自父母的心。從無始以來,心就以非物質的、相續不斷個人意識形態,存在于輪回中。
痛苦影響我們的身與心。身體的痛苦只是偶發的,因疾病或暫時的狀況而産生。心的痛苦則是一種連續狀態,日夜皆與我們同在,但是我們很少察覺到它的存在,因爲習性的力量使我們把它當做常態。讓我們舉個例子來說明這個情況:假設某個人擁有最佳的狀況,身體健壯,衣食豐裕,夜晚則安適地在家中憩息。然而在入睡之前,只要他仍然回顧著當天或最近發生的事件,或擔憂未來、構思計劃,有所期望或畏懼,他的心就不得安甯。縱使他睡著了,他的睡眠仍然被心的無意識印痕——夢——所幹擾,而夢境往往會充滿清醒時的煩惱。
外在的狀況並不足以保證內在的快樂。事實上,鏟除心的痛苦比鏟除明顯的外在痛苦更爲重要。但是,我們往往弄錯目標。我們通常認爲只要繼續努力改造周圍的世界,就會得到快樂。事實並非如此。財物及外在目標,非但不能讓我們擺脫內在的痛苦,往往還會造成痛苦的增長。解脫內在痛苦的真正方法,是修習大手印禅修,藉此了悟心的自然及真正狀態。這包括兩個必要的步驟:“止”和“觀”。
我們的心通常被相續不斷的念頭所占據,如同沸騰的滾水。平息此種沸騰,然後自在地停留在平靜狀態中的禅修方法,即稱爲“止”。“觀”則是了悟心的本性或本質的過程。不論是修“止”或“觀”,至爲最重要的是知道如何安置心:放松、開放、不造作。假設有個人肩擔重物,站著看一場表演。他也許能清楚地看見表演,但是肩上的重擔使他無法充分地享受演出。另外一個人則把重擔放下,舒適地坐在椅子上,安逸地欣賞演出。這兩位觀衆都能清楚地看見這場表演。但是,第一位觀衆的心必須處理兩種矛盾的刺激:觀看表演及擔負重物的不適。禅修時,如果我們的心依然狹隘,不開展廣闊的放松狀態,我們將遊移于兩種極端之間:一端是壓力與擔憂,另一端是禅修的對象物。至于第二位觀衆,由于放下了重擔及隨之而來的不適,因此能專注于表演。同樣的,以輕松、開放的心禅修時,我們很容易就能完全投入禅修的對象物,因爲我們的心只專注于一件事。
知道如何依此方式安置心,是任何禅修的基礎。有一教本提到:
良好的放松:良好的禅修
半吊子的放松:半吊子的禅修
不良的放松:不良的禅修
何種程度的放松是最適當的?過于放松時,心容易渙散。爲了不落入這種極端,修持者必須設法找到最有效的放松程度。但是,放下所有的警覺也會導致混亂。所以,修持者必須以不松不緊的方式維持警覺。
某些人在禅修時試圖阻斷一切念頭。他們努力想使所專注的對象物成爲心中唯一的念頭。有些人則使自己進入一種沒有意識、深沈無明的狀態。這兩種態度和禅修的目的背道而馳。
“止”意涵著清明及深沈的自由感。白天注視海洋時,我們可以穿透清澈的水,清楚地看見深處的海草。我們的禅修也應該具有這種清澈,這種清澈讓我們全然覺知目前的情況。相反的,在夜晚看海,漆黑的水面使我們無法透視水底的景象。盡管昏暗的心顯得穩定,卻會阻斷禅定境界。
“止”和“觀”的分別
“止”是心的平靜與安定,但是我們仍然不知道心的本性是什麼。我們仍然無法回答這個根本的問題,或對問題僅止于智識性的了解。“觀”是進一步的修持。“止”之後,“觀”使我們明確地認知心的本性。“觀”導致直接的體認。由于比單純的“止”更深入了知心性,“觀”又稱爲“慧觀”。
“止”和“觀”都著重于心;著重的對象是一樣的,但是方法不同。以夜晚投射在水缸中的月影爲例:當水缸搖晃不定時,我們無法看見水面月亮的形狀,只看到一團動蕩的反光。如果我們讓水缸自行穩定下來,水面會逐漸變得平靜、滑順。正如心藉由擺脫念頭的幹擾而變得平靜。當水全然平靜時,我們可以看清水面的投影,並辨識它的真實形狀。當心藉由“止”的修持而全然平靜時,“觀”可以讓我們認知心的本性。
“觀”的修持
首先,我們采取正確、安適的坐姿,然後將心安置于“止”的狀態,保持開放及輕松自在。平靜與安適便隨之升起。接著,我們審察這個平靜的心駐于何處。它是在我們的頭部?或在我們體內某一特定的部位?或在整個身體當中?還是在我們的心髒?我們的的大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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