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之儲藏室的阿賴耶識,反而變爲所藏。
叁、執藏:又名我愛執藏。是從第七識與第八識的關系方面立名。因爲第七識以此第八識的見分爲所緣境,而在恒審思量中,不自覺地誕生我愛的固執,執此第八識的見分爲自我,此第八識便成爲七識所愛執的對象,故名我愛執藏。
阿賴耶識既然含藏宇宙萬有的種子,作爲開創宇宙人生的原始材料,更能作爲第七末那識執愛的對象,成爲自我的來源,所以唯識家視此識爲宇宙萬有的始創者;亦爲組織人生社會,和發展一切差別現象的最高機構。在現實世界裹,內而人的生命與器官之感覺,外而宇宙萬有及自然界的生長,無一不是從此第八識心的潛能而變現,故說:“唯識所現”。又說:“萬法唯識”。
唯識所現,是從體起用,由上而下,從至簡至高之原理,演繹出宇宙人生的一切差別現象。“萬法唯識”,是攝用歸體,由下而上,從至繁至低之事物,以求其背後所依據之原理。再由各種事物的原理,漸次概括其要,而達于最高之原理。前者是由簡單而趨于複雜,由善美而趨于惡化;後者是由複雜而歸于簡單,由惡化而趨于至善。一爲下降,一爲上升。無論是上升或下降,俱不離識,是以識心爲構造宇宙人生之原理,精神界的主體。
(二)真空的哲理
1. 雖有而非有
唯物論者,偏于物質;唯心論者,重于精神。佛學雖非心物二元論者,但認爲心之與物,實爲構造人體的主要因素。如人體的四肢百骸,是地的堅性;唾涕血淚,大小便等,是水之濕性;人體之溫度,是火的暖性;行動進止,俯仰屈身種種動作,是風的動性。人體中地水火風等物質的成份,就是五蘊中的色蘊;其他有關知情意等的精神作用,就是五蘊中受想行識等四蘊。
由此五蘊積聚而成的人生,是緣聚則生,緣散則滅,生滅無常,只是幻有,假有,非真有,所以說:“有而非有”。此有而非有的生命,不止是無常的、而且是苦的,所謂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怨憎會苦、五蘊熾盛等苦。
在人之四周,有誰能逃出痛苦的魔爪呢?不要說科學家無法征服外在的一切風災、水災、火災,及海嘯、地震、瘟疫、疾疠等自然界的災害,致使吾人無法擺脫這些威脅!就是人生內在的心理與生理,又有誰能幸免生老病死,…種種苦惱呢?
生苦:佛經說:人在母胎之苦,甚于地獄;出胎後,與外界空氣接觸,痛如刀割;所以人生,在呱呱墮地的前後,己經飽嘗痛苦的滋味了。
老苦:人有了生命,很自然的由少而壯,由壯而老,由老而死。當人生壯年的時候,往往雄心萬丈,壯志淩雲,誰知世途險詐、命運坎坷,半生遭遇,百般磨折。所謂:“人間曆盡風波險,一日風波十二時。”或因憤世嫉俗,苦惱悲傷,壯志未酬身先喪,固然屬于不幸;假使僥幸,能長命百歲,滿以爲福,誰知:“百年如流矢,生命若昙花。”寒暑遷流,歲月不永,轉瞬青春消逝,漸漸雞皮鶴發,步行龍鍾,老之既至,則風燭殘年,人命無幾。你會不會“悲吾生之須臾,感吾生之行休”呢?假如子孫不孝,老而無依,心中苦楚,又能向誰申訴?
病苦:人生血肉之軀,原非鐵鑄,精神飽受環境種種無情的打擊,肢體複受寒暑風雨的侵襲。貧者因爲饑渴而疲于奔命,富者又爲五欲塵勞消耗精力。所謂:“百憂感其心,萬事勞其形。”焉得不病之理?“英雄最怕病來磨”。病倒了,輾轉呻吟,當你察覺“病時方知身是苦,健時多爲別人忙”時,己經悔之已晚。若然不幸,貧病交逼,求生不得,欲死不能,病苦煎熬的淒慘,真的是有口難言。
死苦:古人說:“寄孚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然則,人生于世,不過匆匆數十寒暑,“修短隨化,終期于盡。”所謂:“風火散時無老少,深山磨盡幾英雄”。一旦死神降臨,縱然是有金錢、有勢力、有地位,又有甚麼用呢?“有錢難買閻君赦,無計能求獄卒饒。”最後,不是仍然要向死神屈服嗎?孟子說:“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惡有甚于死者。”雖然貪生怕死,人之常情,但死之一字,又有誰能幸免?
愛別離苦:人生恍如“海萍雲鳥,聚散無端。”爲了事業,學業,或逼于環境,至親至愛的人,都要分開。但人非草木,誰屬無情?對于自己所愛的,一旦生離或死別,猶如“虞氏帳中辭項羽,明妃馬上謝君王。淚深江海猶嫌淺,恨遠乾坤未是長。”你傷心不傷心呢?古人說:“人生最苦是甚麼?無非生別與死離”,能不令人黯然神傷?
求不得苦:貪求享樂,力爭上遊,原是人的天性,無可厚非;可是,人總是不知足,往往得寸進尺,得隴望蜀。但人之所欲無窮,物之可以足吾欲者有限。故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當你對于金錢、地位、聲望、以及生活上種種貪求,不得滿足時,又是何等的失望與悲哀?
怨憎會苦:人與人之間相處,每因個性不同,見解不同,嗜好不同,或因利害沖突,難免發生磨擦,甚至互相敵對,而又偏要同事共處,朝夕相見,所謂:“冤家路窄”,心中多麼難受?至于家庭中子女的不孝,兄弟姐妹的不睦,婆媳姑嫂的爭吵,…又何嘗不令人感受難言之苦呢?
五陰熾盛苦:人生的苦惱雖然是多方面的,但最令人苦惱不安的,就是人的五蘊色身。所以佛說:“身爲苦本,形爲罪薮。”中國哲學家老子亦說:“大患莫苦于有身;及吾無身,吾又何患?”可惜世人沒有般若智慧,竟然執著五蘊諸法組合的色身爲自我。既然有了自我的觀念,自我的執著,便自他對立,分疆劃界,物我角逐;只知有我,不知有人。往往爲了自我的生存而搏鬥,更爲了謀求自我的發展,以及滿足自我的私欲,而互相競爭,互相排斥,甚至互相陷害,互相殺戳。遂使人生如戰場,人的一切厄運,亦隨之俱來,人生的苦惱,也就無窮無盡,故說:“一切苦厄”。
2.雖空而非空
觀世音菩薩,運用般若真空的智慧,不但照見五蘊皆空,同時發現五蘊假我的背後,還有一個永恒的真我存在。因爲五蘊之相雖假,但五蘊之性卻是真的;這個真實不虛的諸法實性,才是永恒真我的所在。如果我們能夠向善的方面發展,就可以開拓真理的生命,終必證得此永恒的法身真我,回複人生本覺明淨,純善無惡的真心。因此,教人實行克製自己,擴展私我,成爲大我;使自己渾然與物同體,萬物莫不在自己的懷抱中,而自己亦溶化于萬物的懷抱裹,自他一體,物我交融;不再爲滿足個人的私欲,而薄人厚我,反而體會我與衆生,是息息相關,苦樂與共。
人能克製自己,化私欲爲大公,把小我擴展爲宇宙之大我,就可征服自己,改造自己,不再爲一己之利以壞全體,以危大局;更不會汲汲于富貴,戚戚于貧賤。如是貪心既滅,嗔癡不起,自然取消殺盜淫妄等罪惡行爲。人能渾然與物同體,就不再患己身之危害,而憂衆生之苦惱。每視他人之苦爲自己之苦,把他人之厄難當做自己之厄難,事事重大我而輕小我,在在先公後私,舍己濟人。前者是自我的救濟,屬于自利;後者是推己及人,屬于利他。一則去惡,一則從善;一則自利,一則利他,直至二利究竟,就可以成就佛道,證得永恒不朽的真理生命——法身真我。這就是:“空而不空”。
若然人只知去惡而不從善,那是消極的;只知自利而不利他,那是自私的。僅有無我的思想,而無救世的悲願,就會墮于悲觀而厭世;僅有大悲救世的悲願,而缺乏無我之精神,悲願就無法完成;那是絕對不可能建立理想的人生,找回永恒的真我。
觀世音菩薩,教人修學般若法門,在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運用般若的真理智慧,通達緣起性空的原理,洞悉五蘊假我,是緣生無性,有而非有。不再顛倒執著,此“身爲苦本,形爲罪薮。”的五蘊假我,而貪、而嗔、而癡、而去作一切不合理的惡業;反而擴展小我而爲大我,積極展開濟世益群的利他工作,拔一切衆生之苦,與一切衆生之樂。然則,何止“苦因既斷,苦果不生”,能“度一切苦厄”;還可以積功聚德,斷煩惱,了生死,到達涅槃真理的彼岸,究竟離苦得樂!
由是可知,五蘊皆空的內涵,不止是消極的有而非有,否認一切,厭棄世間;而且是積極的空而不空,建立一切,利益世間。可以說:是由消極跨進積極,由悲觀走向樂觀,由愚昧轉爲智慧,由罪惡轉爲良善;甚至由迷轉悟,由凡轉聖。不但可以度脫人世間的一切苦厄,還可以度脫出世間叁乘聖衆的一切苦厄;不但可以徹底取消無明煩惱的黑幕,還可以豎起真理智慧的旗幟,橫度二種生死的苦海,到達真理的彼岸,回歸真心的首都,徹底反妄歸真,究竟覺悟成佛;因此,本經名爲“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六、緣起性空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梵語舍利弗,譯名秋鹭子,意思是秋鹭之子,從母得名。因爲他的母親,眼睛如秋鹭鳥,精明而美麗,人皆名之爲秋鹭。據說舍利弗,原是一個婆羅門教的僧侶,後因偶然遇見釋尊座下弟子馬勝比丘,從那裹聽到:“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我佛大沙門,常作如是說。”這幾句至理名言之後,便毅然棄暗投明,與摯友目連,共同皈投釋尊座下,出家修行,作爲佛門弟子。在佛的十大弟子中,智慧第一。由于般若真空妙理,甚深微妙,非智慧不能理解,故佛以威德神力驅使舍利弗,請問觀世音菩薩:“若欲修學甚深般若波羅密多,當雲何修學?”作爲本經的發起因緣,而舍利弗,也成爲本經的發起人與當機衆。因此,觀世音菩薩直呼其名而告之曰:“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前文說:“觀世音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這個空,究竟是甚麼呢?這個空,就是五蘊諸法的本性;亦即是本經前面所說衆生的“真心”,後面所說的“諸法空相”。因爲觀音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用始覺的觀照般若智,照見五蘊諸法,原無自性,而從五蘊現象的假相,深入五蘊本體的空性,親證此實相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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