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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緬甸的葛印卡先生(訪談)

  重回緬甸的葛印卡先生

  以下的文章取自于,1991年在法崗對葛印卡老師的訪談。這段訪談提到了他在離開緬甸二十一年之後,終能于1990年重回緬甸的故事。

  葛印卡老師,我們知道您于1969年離開緬甸,然後留在印度十年。並且爲了能夠到國外教授內觀,您于1979年取得印度國藉。此後,您就再也無法取得緬甸簽證回國。是什麼原因,讓您在1990年的11月意外獲得緬甸的簽證呢?

  葛印卡:因爲我是被緬甸相關當局邀請回去的。根據緬甸目前的規定,所有離開緬甸並改變國藉的人,不能夠再進入緬甸。因爲我屬于這個規定所限製的情形,所以之前我無法獲得回國的簽證。但因爲最近這十年,緬甸國內盛傳我在世界上各個地方做出良好的貢獻。我以一個緬甸子弟,同時又是緬甸烏巴慶老師的學生,把正法傳播到世界各處讓許多人獲益,緬甸人以此爲榮。國內有許多雜志刊登曾經到印度法崗來拜訪的人所寫的文章。有一些政府官員,也曾經來法崗。

  之前有些來過法崗的緬甸同胞熱心地建議我,使用商務簽證的方式,來擺脫我無法申請回緬甸的限製。因爲我的兒子在緬甸有生意,所以我可以使用協助子女的生意爲由,來申請商務簽證。但我說不,因爲我已經不做生意了。我永遠不會以做生意的理由回去緬甸;但我願意爲法的傳布回到緬甸。

  他們回國後,開始討論如何才能邀請我到緬甸。事情是這樣發生的:緬甸有一些爲僧侶教授法理的大學,其中有些主事的僧侶,曾經來過法崗,對法崗留下深刻印象,尤其對1990年年初時所舉辦,主題爲「正知(sampajañña-時時徹知無常)」與「感受(vedana)」的研討會,特別有興趣。他們看到我們對正法的深入,表示欣喜。因爲我們不只是念誦與了解法理,我們也把法理上的那些教學,由實修中體會;也就是實修(patipatti)與洞察(pativedha)的智慧。

  因爲我在這些詞彙上的了解和傳統相當不同,他們認爲如果我能到緬甸,與他們討論並教授這些事情,是非常好的。當你學習佛陀傳下來的方法時,某些字不僅是它因翻譯需求而使用的字眼,也常帶有完全不同的意義。所以他們希望我過去做一些演講討論。因此我回去緬甸的簽證,也就簽發出來了。

  您一到仰光,最先做什麼事情?

  我先向這塊使我獲得正法的土地,同時也是我的祖國,表達敬意。在緬甸我有兩處成長的地方:葛印卡的出生地,以及無明去除後,新葛印卡出生的地方。

  依我們的傳統,當嬰兒出生臍帶被切斷時,並不是被扔掉的。我們會把它埋在出生地附近的土中。這塊臍帶所埋之處,曼德拉(Mandalay),是我的出生地,離仰光有360英哩遠。

  我首先到使我在正法中獲得新生的地方表達敬意。

  所以您先去國際禅修中心(International Meditation Centre)?

  是的,我在那兒致上敬意與禅修,並且見了幾位朋友。幸運的是,當天是禅修課程的最後一天,我的師兄 U Tin Yee 和 U Ba Po 迫不急待地想給我一個溫暖的歡迎。他們在我抵達時,才開始慈悲觀的課程,因此我可以與學員們一塊分享慈悲。雖然我的班機延誤,但他們還是等到我來了。許多聽說過我們的學員,也很希望能看到我們。

  您一到國際禅修中心時,覺得愉快嗎?應該是非常欣喜的經驗。

  很自然地相當令人欣喜。經過這麼久的時間,才能回國;甚至連飛機降落在機場都令我歡喜。當時並非沒有激動;有的,是喜悅的:「哦,我回到家了。」像是回到母親膝上的小朋友。

  你知道的,雖然印度是我祖先居住的地方,是諸佛的國度;但我仍然覺得緬甸比印度更像我的家。在印度我並不會不高興,一點也不。但到了緬甸的感受,兩者相比,是完全不同的,完全不同。

  您將在緬甸停留多久?

  十天。我的簽證只有七天,但一位從曼德拉來的人,聽了我在 Pariyatti 大學對僧侶們的第一次演講後,便通知了曼德拉 Pariyatti 大學的僧侶們。他們要求我到那兒做演講,因此我的簽證得以延長。

  您可以談談那些公開演講嗎?在哪裏舉辦,多少人參加?

  在仰光的 Pariyatti 僧侶大學,有兩個演講。第一次只開放給大學的僧侶學生,大約有叁百位。第一次演講結束後,聽到好評的其它僧侶和在家衆們便來參加第二次的演講,大約八、九百人。

  此外,我們的內觀學員也在仰光最大的紀念堂之一,甘地紀念堂,安排了叁場公開的演講。那裏大約能容納八百人。連續叁天晚上的演講。有時我也在印度做這種連續的演講。例如,在孟買我會做五天連續演講:第一天,正法是什麼?然後,什麼是戒律?如何以非宗教派別的方式,掌管自己的心。如何以非宗教派別的方式,淨化自己的心,最後一天則是在生活中如何落實。全聽過這幾次演講的人們,比只聽單次演講的人們更能了解內觀的技巧。我已經在許多地方做過這類的演講。在仰光也是這樣安排,當時整個廳堂滿滿是人,有些人因位子不夠坐,只能站著。

  來聽演講的是哪些人?

  有些聽衆己經是老朋友了,但更多數的人是曾經聽過我們在法布施上所做的努力。也有一些知識分子想要了解我們成功的原因。所以在演講結束後,討論許多的問題。也有一些問題,是由巴利文學者與一些僧侶在私下或是團體會面中所提出來的。這些都相當的有意思,因爲很多事情得到了澄清。

  印度學員問您的問題,與西洋學員問您的問題,兩者有何不同?

  嗯,大部分的人希望聽到我們法布施成功的原因。人們都知道我之前的經曆是生意人。而我卻以一個在俗世中忙碌賺錢的生意人,成爲一位傳達正法的老師,對他們來說是相當不可思議的。然而他們親眼見證了法布施的成功,所以他們想要親自見到我,並問我是如何辦到的。在聽衆中這是一個常見的動機。

  另一個問題是,我在法布施工作中遇見的困難是什麼,特別是在印度所遇見的困難;因爲印度的人們雖然對佛陀本人沒有敵意,但是對佛陀的教導有著強烈的抗拒。見到各種宗教的人們前來學習正法,像是印度教徒、耆那教徒、修士與修女等等,對緬甸人來說是難以置信的。

  爲什麼您會說您是成功的?

  (笑)我說前來找我的人是因爲他們累積著波羅密。我自己並沒有特別的地方,反而是他們有著足夠的波羅密!這是他們得到正法的時候,並且他們也前來取得了。我僅僅只是一個傳遞的媒介。

  您告訴他們哪些,您曾經遇到的困難?

  我對他們說明,當然會有些人不了解佛陀的教導。他們把教導誤以爲是一個組織化的宗教體系。他們覺得我想改變他們的信仰。尤其是在過去經曆被強迫改變信仰過的印度,沒有人喜歡這件事。但當他們參加課程後,了解到它完全不涉及信仰;知道了佛陀的教導是跨越宗派的普遍法則,也就是正法時;他們便不反對遵循正法。

  緬甸的學員,是否對您在印度與西方如何傳法感到興趣?

  是的,雖然在實際的教導上,沒有分別,但在表達上是有差別的。例如,我不使用「佛教(Buddhism)」這個詞彙,雖然它在傳達佛陀教導中經常出現。對于遵循佛陀教導的人們,我也不使用「佛教徒(Buddhist)」這個詞彙。

  但你知道,我多數的時間是在與非遵循佛陀教導的印度人應對;他們各自有著不同的信仰。對他們而言,佛教或佛教徒,隱含著宗派的意義。如果我使用這些詞彙,他們連聽都不想了,更不可能會來參加十日課程。我當然不會想驚嚇人們,讓他們羞于參加這美好的課程。如果這些詞彙令他們不舒服,「正法(Dhamma)」與「正法者(Dhammist)」是我比較好的選擇,因爲它有著跨宗派,普遍的自然法則意義。

  改換字眼對我而言,這不是什麼策略技巧;相反地,它更是一種認定。當我研究佛陀的教導時,我看不到「佛教」、「佛教徒」的字眼。但我發現佛陀使用五個意指「正法」的詞彙:dhammiko(正直的-righteous),dhammattho(公正的-just,righteous),dhammim, dhammacari(有德行的-virtuous),dhammavihari(依法而住-living according to the Law)。

  正法,是自然法則,也就是普遍性的,跨越宗派的。緣起法,因果律,這個法則,或叫正法,不管有沒有佛陀,是永遠適用的。但佛陀發現了這個法則,並且不只善用它得到自己的解脫;更由于無限的慈悲,將它傳授給每一個人。他從未將之命名爲佛教,他稱它爲正法。同樣的道理,佛陀也沒有把他的追隨者叫做佛教徒。

  當我與資深的巴利聖典學者討論到這部分時,他們有的是值得尊敬的出世僧侶,有的是專精的入世學者,都微笑地同意我的看法。

  但緬甸的人們,如同老師一樣,自出生時就是佛教徒了。太強調正法的無宗派面向,應該會讓他們感到困擾。

  對我而言,內觀實修是佛陀留給人類最重要的貢獻。我對他們說明我是如何熱衷于佛陀的教導,它對我有著強大的吸引力;連我第一次參加烏巴慶老師的十日課程也一樣。這完全是因爲佛陀教導的實修層面所影響。

  理論層面,在印度的精神文化傳統中,也可以見到許多共同之處。印度幾乎所有的信仰宗派,都強調戒定慧的重要性;也有許多持戒與修定的方法。但到目前爲止,佛陀傳下來的修慧教導,卻很難在其它地方見到。我們可以在許多梵文經文中,發現「慧」的詞彙:prajña,rtambhara prajña,sthitaprajña。

  關于如何達到清除貪瞋的方法,已經有許多的討論。但除了致力于信仰上或知識上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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